送走伤员,瑞通馆一众下人顶着五皇子的威压小心翼翼打扫章蓉蓉留下的狼藉。
这种时候谁最空闲谁倒霉,譬如汤媛。
作为一个掌仪,她实在找不到事做啊,总不能逮个人过来揍吧!
奇怪,还不到五天贺纶怎么又冒出来?那对龙凤胎小包子呢?哦,被正殿那边的下人抱回去喂饭了。是呀,都到了吃饭的时间,贺纶怎么还不走?
汤媛打着去摘几朵新鲜花儿的借口不动声色的溜了出去。
也终于不用再被贺纶迫人的眼风时不时的扫一下。
可她没想到贺纶主要就是为了膈应她啊,她不在,他自然也要出来。
贺纶看了她一会,她正勤勤恳恳的剪月季花。
“我送你的耳坠不会又卖了吧,为何没戴?”他问。
男人送女人衣裳首饰本就是为了自己欣赏,她不打扮,他欣赏什么?
就知道他会查。汤媛除非要钱不要命才敢再卖一次。打量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她决定顺毛摸一摸这头驴,“殿下赏的东西怎么能卖,奴婢每天供着都来不及,不戴是因为怕弄丢。这个,就像奴婢的生命一样重要。”
“恐怕你是怕弄丢了我找你算账?”贺纶果然被摸.爽了,微微俯身,笑道,“你戴吧,丢了我再送你一副。”
大哥,您不会是耳坠批发商吧?汤媛干巴巴陪笑两声,“殿下真阔气。”
你才知道吗?如果你听我的话,你要什么我都给你。贺纶唇角微扬,打量周围没什么人,亲了她耳垂一口,“你会想我吗?其实我可以天天来看你。”
敬谢不敏。汤媛连忙拉开与他的距离,一脸关切道,“殿下小心,奴婢手里还有小剪刀,不能靠这么近,奴婢可不想脑袋搬家。”
她夸张的挥舞几下,恨不能跳进月季花丛。
贺纶直起身体,目光微冷。
“贺缄要过你吗?”他似笑非笑道,仿佛在问你今天吃过了没?
在寝殿躲了那么久,脖子上的红痕连老六都发现了,谁信他们没做。
贺缄要过我?汤媛反应了足足三秒才悟出贺纶的意思,心下鄙夷,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无耻,仗势欺人?没得脏了三殿下的清誉。她莞尔一笑,“殿下慎言,奴婢的清.白虽然不足挂齿,您想怎么说都行,可是三殿下同您一样矜贵,他没做过的事奴婢不会赖他。”
女孩的声音很温柔,垂着眼睛,仿佛所有注意力都在那一束鹅黄色的花瓣上。
“那你们在寝殿里做过什么,只是啃了啃脖子?”贺纶直言不讳。
饶是脸皮再厚,被个男人当面如此问,汤媛的脸颊也火辣辣的烧起来。
那只是一次意外。
但他最终没有伤害她。
现在回想起来,满满都是他的温柔和包容。
而且,被心爱的人亲吻,心口即使疼痛,身体也是酥醉的。
汤媛慢吞吞扯下一片叶子,在贺纶将要不耐烦之前回答,“奴婢从前喜欢三殿下这件事您不是早就知晓,那只是跟心爱的人在一起发生了一次不理智的行为。不过奴婢现在已经不再喜欢他。”
既然他这么问,肯定是查了那件事,那她必然要给他一个满意的答复。男人总是渴望占据许多许多女人,却又要求女人忠贞于他。
想必这句“不喜欢他”应该能满足贺纶的自尊心。也能让他少找贺缄一点麻烦。
“你很怕我伤害他对不对?”贺纶偏头问她。
第60章
贺纶问她是不是很怕他伤害贺缄。
她的肚子竟一不小心抢在了前面回答。
咕噜。汤媛一愣,面红耳赤按住叫嚣的肚子。
贺纶微抬下颌,半晗的目光又下移几分,落在她发出异响的肚子上。
哈哈,汤媛讪笑两声,“该,该吃饭了。呃,奴婢是在提醒殿下您该用膳了。”声音越说越小。
前两餐吃的不多,再加上贺纶较少来瑞通馆,大家已习惯了按时吃饭,造成一到点她就觉得饿。
其实冯鑫老早就在远处着急,正殿那边已经催了两遍,殿下怎么还不去用膳?
你看,你妈都喊你回家吃饭了。汤媛瞅瞅冯鑫,又瞅瞅贺纶,继续干笑。
夏日天长,一轮红日挂在天际要落不落的,她在晚霞中笑弯弯的样子很是迷人,尽管眸中的笑意那么浅。
贺纶移开视线,垂眸拿过她手中的剪刀,抛掷身后,对她张开手,“过来,让我抱。”
女孩子似是早已归顺的小猫小狗,走上前偎在他怀中。
“下次我来午休的时候……你必须戴上那副耳坠,我要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给我看。”说完拉开一点距离方便他俯身,在噙住她的唇之前,又低声补了一句,“我想看你穿那件紫色系带的粉色兜儿……”
他还记得在花鸟苑值房踹开门时的惊艳,藏在心里,今天终于忍不住要求。
汤媛用力闭目,后脑勺被他死死扣住无法动弹,其实他不这样她也不会反抗的。真不懂他为何这么喜欢亲她?如果想要的话就直奔主题啊,搞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跟她谈恋爱。
绵长的一吻结束,两人气喘吁吁分开。汤媛以袖飞快的擦了两下嘴,面色如常恭送他大驾。
冬慧将饭食端进庑房的时候,汤媛正在耳房刷牙,听闻今晚有炙羊肉,立时含了两口盐水漱完了事。
天气转热,主子们都不大爱吃羊肉这些易上火气的东西,可多余的羊肉不能扔啊,于是厨子们就变着花样的给宫人做,这可便宜了汤媛,她最喜欢吃这道菜,孜然茴香什么的都很入味,此时大康开通了海上贸易,跟大食天竺皆有来往,香料更是常见之物,有了香料,再普通的羊肉都鲜美无比。
吃饱肚子心情就会变好。
也能忘记贺纶那种含着欲.望的深吻。
此时正殿那边,宫人一一撤下碗筷,又伺候主子们漱口净手,再呈上一杯清香扑鼻的淡茶,方才从容退去。
贺纯与妹妹和熙跪坐在临窗的大炕上玩九连环。
“和熙,你今天可看清楚那个宫人了没?”贺纯问。
“哪个宫人?”
“就是我跟你说的特会讲故事,掀纸牌儿也比我厉害的姑姑。是不是很漂亮?”
和熙回忆了一下汤媛的模样,淡淡道,“一般般吧。”哪有贺纯形容的那么夸张。
不过她挺喜欢贺纯转述给她的那些故事。
和熙不似贺纯那样顽皮,一举一动俨然就是个标准的公主,就连说话时后背与脖颈的弧度都优美而矜贵,她道,“不如,明日我们一起去听听故事。”
正中下怀,贺纯笑着点点头。
贺纶亲自搀扶章皇后起身,来到隔间密谈。
“此事你外祖父也是万万没想到,以甄炳坤的脾气,定然要与孙耀中撕扯下去,只要闹到御前,少不得与孙耀中两败俱伤,咱们这边再趁机煽动风向,揭发他把持谏言等多项罪名,不管皇上愿不愿意,怎么也得让他致仕回乡养老。”章皇后拧了拧眉。
然而甄炳坤仿佛一夜之间转了性,竟生生忍下了秉笔大太监孙耀中那口气。
他不跟孙耀中掐了,孙耀中自然也不会掐他,照旧是三足鼎立的平衡局势,章阁老很头疼,怀疑内部出了叛徒。反正他做梦也不会想到是三皇子插的手。
那么章阁老为何忽然这么急的要扳倒甄阁老呢?
因为贺缨成功的挣开他在宗人府设下的钳制,顺利出宫开府。
这意味着贺缨可以以亲王的身份做许多事,譬如蓄养幕僚和亲卫,拉拢文官武将,为自己的声望造势;而贺纶,最早也得明年开春。如果他赶在贺纶出宫以前把甄阁老拉下马,那么贺缨就是一只失去爪牙的老虎。
贺纶安慰章皇后,“母后,只要咱们手里的证据越来越多,就不怕扳不倒甄阁老,他的年纪可比外祖父大多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甄家一日不倒台,章皇后就一日寝食难安。她默了默,“阿蕴,母后和腹中的孩儿,还有你那一双龙凤弟妹,我们的性命可都交到你手中了。”
怀孕的妇人素来多愁善感。
贺纶笑到,“母后莫要说的这么悲壮,倘若儿臣连贺缨那个色厉内荏的草包都赢不了,那还有什么本事坐稳江山。儿臣最担心的是蛰伏延绥的徐子厚。”
那才真真儿是个狼子野心的。
听闻这几年混的不错,跟总兵府的人来往密切,又大力推行榷场,在当地百姓甚至鞑子中的口碑也极好。
他的眼光确实要比章皇后放的远。章皇后毕竟是个深宫妇人,所能看见的也不过是一亩三分地。但她实在不觉得贺缄与贺维之流能构成什么威胁。
“傻小子,不过是一个庶子,交给母后吧,保管他飞不出手掌心。若是个听话的,本宫不在乎赏他个富贵王爷做一做,不然……”她眸光一厉,“就送他去见那个醋坛子娘。”
四日一晃而过,瑞通馆有头脸的两个宫女内侍基本已经心照不宣的知晓这位年轻貌美的掌仪姑姑是皇后娘娘安排给五殿下的禁.脔。
不过几处要职明白即可,也无须再与下面交代。是以,这日在五殿下驾临前,殿中寝卧已是如常备好热水帕子等物,铺开夏日专用的丝绸薄被,而瑞通馆本身就是冬暖夏凉,这个月份暂且还用不着冰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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