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微微欠身,转身而去。
赵秋娘和胡念瑶面面相觑,汤媛好像在半路上就被旁的内侍接走,难道不跟她们住在一起?
当然不会住一起。
此刻汤媛正在西梁殿的东偏殿,也就是贺缄的寝殿,两个人的房间相距还不到五十步,意图再明显不过。
他果然不要她值夜,而是要她睡在离他最近的地方。
走在前面的小内侍殷勤的为汤媛打帘子,琉璃珠子发出清脆悦耳的撞击声,她怔怔的迈入,清一色的酸枝木家具,炕上摆着精致的十八幅小炕屏,米分彩的茶具竟绘着不多见的娃娃,而那多宝阁上的冰裂纹大花瓶,正飘来一阵新开的鲜花香气。绕过巨大的鹤梅屏风,又是淡香扑鼻,淡米分色的轻纱帷幔随风轻扬,床上摆着杏红绫被,绣了红色果子的香枕,在她右手边的梳妆台……不管是颜色还是样式,无一不是按照她的喜好打造,可是,他怎会如此的了解她呢?
内卧立着个小宫女,早已恭候多时,笑着迎上前见礼,自称小楠,热情的与汤媛攀谈,又打开妆台上的那只描金红漆妆奁,“姑姑,这些都是殿下为您准备的首饰,有些还是从前宁妃娘娘用过的,若是没有合心意的只管与小楠说,到时候一并送去内务府重做。此外殿下还为您准备了不少新衣裳并贴身衣物,您喜欢哪件,奴婢就为您熨烫那件,保管您穿了都美美的。”
贴,贴身衣物!汤媛脸上火辣辣的,贺缄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他怎能这样!
还为她准备贴身衣物!平白给人一种百口莫辩的暧昧。
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会知晓她的尺寸?
这种东西除非当事人,去哪儿也打听不来吧!
她又哪里知晓自己从头到脚都在贺缄掌握之中,不过这一世,她十七岁就跟了他,年纪尚小,不比两年后丰.盈,是以兜儿的尺寸相较前世也稍稍做小了点。
没过多久徐太嫔就知晓了此事,气的摔了手里杯盏,他这是想干啥?
房间安排的那么近,分明就不安好心!
徐太嫔恨声道,“我就不信你不从他还敢用强!媛媛,你是个好孩子,一向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听信他的花言巧语,他说的再好做的再好,都不过是要把你哄上床。”
汤媛乖乖的点了点头,并不愿深思自己在心爱之人眼里究竟是个什么玩意……绝不愿去细想,她愿意把他当成完美的。
他很完美,只是不够爱她罢了。
却没敢告诉徐太嫔,就算退无可退,她也不会为贺缄侍寝,因她这个人其实自私的很,舍不得自己受委屈,跟了贺缄,她会很委屈很委屈,那还不如陪贺纶一夜。
失去的是童贞,得到的却是自由。
大不了就当是被狗咬,不,比这恶心多了,简直就是咬完了还要在身上撒泡尿。
撒尿的话,她就当是刷马桶咯,反正她又不是没刷过。汤媛神游天外的发了会呆,醒过神见太嫔娘娘还在生气,只好打起精神安慰她老人家。
徐太嫔微微愣住,倒霉的人是她呀,缘何每次都是她来安慰自己?
这一日,贺缄风尘仆仆回宫,三位掌寝得到讯息,按规矩是要排着队去见主子“第一面”的。这是非常重要的第一面,运气好的话可能当时就会被留下来侍寝,是以赵秋娘和胡念瑶可下了一番功夫打扮,光是泡澡就差点泡掉一层皮,然而梳妆完毕,望着镜中娇美的少女,不免又有点颓丧,再娇美也美不过汤媛,且不论相貌,就看三殿下宠信汤媛的程度,第一回 侍寝也轮到她们呀,不过能给殿下留个好印象也不算赔本,二人重新扬起斗志,往西梁殿迈进。
那么汤媛那边又是如何应对的?
她也得挑衣服打扮啊,虽然不能出挑,可也不能太随意,要知道在大家都浓妆,你却素颜的情况下,那根本就不是低调,而是“出奇制胜”。真正的低调是大家化妆我也化,但我化的比你丑一点。
这倒不是怕被贺缄留下来侍寝,而是希望他少注意自己一丁点儿。
小楠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些可都是她专门为她挑选的衣裙首饰,保管穿上后殿下的眼珠子都不舍得错一下,她怎么就那么不开窍呢?
后来她才发现自己错怪媛姑姑了,原来她才是最了解殿下的人,虽然打扮的略略逊色赵胡二人,但殿下一看到她,眼珠子真的错不开了。
若非多年的修养和自制,贺缄怕是跟赵胡二人说句话都嫌费事,最终他还是淡淡的道一句你们从今往后要互敬互爱,谨守规矩,然后让人看赏。
三位掌寝依次福身谢恩。陈三有见火候差不多了,自是请赵胡二人跪安。
赵秋娘僵了僵,下意识的瞄向汤媛,让我们跪安,那她呢?
胡念瑶始终垂着脸,一点也不敢耽搁的退了出去,最终赵秋娘也只好悻悻然的欠身告退。
“媛媛,我想你了。”贺缄放下杯盏,再不复刚才稳重的模样,箭步上前握住了她试图躲闪的小手,轻轻晃了晃,笑容缠绵。
等他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汤媛已经相了回亲,还差点成事,不知还能不能笑得出。
因为亲事黄了,汤媛不觉得有必要再遮掩,但也不会傻到专门跟他讨论,只是没想到悲剧来的这么快,还是高玲玉送来的。
她是皇后娘娘跟前的正四品女官,汤媛见到她自是要行礼问安的,谁知她当着贺缄的面忽然来了一句,“听闻你与谭大人的亲事告吹,那他可真是个没福分的。是了,徐太嫔邀我相的那位廖正你可千万别错过了,我此番就是去寿安宫与太嫔详说的。”
汤媛可真真儿是命好,廖大人昨天刚刚擢升了正六品,非但没有嫌弃,还专门去催了高玲玉一遍,问那位汤宫人是否肯赏脸相见。
高玲玉掩嘴轻笑,又对贺缄福了福身,笑吟吟而去。
独留贺缄与汤媛僵硬的立在原地。
一阵初夏的风悄然吹过,蝴蝶在花中翩舞,时而靠近汤媛,又时而远去,片刻之后,又飞来一只叫嚣的蜜蜂,掠过汤媛耳际,径直飞向远方。
大概是她耳垂上的香味越来越明显,连蜂蝶都要忍不住徘徊。
而她的人,也要开始抑制不住体内的躁动提前为他戴绿帽子了。
贺缄紧紧抿着唇角,一瞬不瞬望着垂眸静立的汤媛。
“谭大人是谁?”
不知过去了多久,他缓缓启音。
“几天前相过亲,他没看上我。”汤媛如实道。
“廖正又是什么东西?”
“廖正是个人,可能是下一个相亲对象。”她尽量按照字面上的意思与他解释,既不遮掩,也不画蛇添足。
“那我算你的什么?”他哑声问。
“您是奴婢的主子,三殿下。”
“那主子要奴婢侍寝你干不干?”
汤媛摇了摇头,“不干,但殿下可以用强。”
贺缄攥住她的袖子,一路扯着她重回西所,还不等迈入东偏殿,猛然倾身将汤媛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卧。
却不想他在西所门口扯着汤媛踉踉跄跄前行的一幕尽数落进了贺纯眼里,他本就是来找汤姑姑玩儿的,如今又见着这副光景,更是好奇不已,难道三哥又要跟汤姑姑打架?
“小德子,快,快些追上去。”贺纯骑在小德子脖颈上,催促他加快脚步。
第50章 混蛋
汤媛的身体很轻,整个人横在自己怀中,贺缄只觉得温温软软的,几欲抑制不住发抖,她亦微不可查的颤了一下,却顺从的任由他抱进了寝殿。【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
他将她放在明黄色丝缎被面,那么娇小的人儿,一陷进去仿佛就更抓不住了。
“你别怕,我……”他应是愤怒的,却又觉得她好可怜,那些悲哀与怨恨一出口竟又化成了哄着她的绵绵细语。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究竟在作什么,我把一切都捧给你,你到底想怎样?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我不信你一点都不喜欢我!”
为什么,做他的侧妃就那么难吗?
他无奈的捧起她的脸,与她四目相对。
汤媛怔怔望着他,“可是你给的都不是我想要的。”
那你要什么?
“我要你一生一世只爱我一个,我要做……你的妻子……”她笑着说。
媛媛……他嘴角微微翕合,神色间慌乱而复杂。
你看,我随随便便说的一个你就做不到,你又凭什么说把一切都捧给了我?汤媛一脸我是开玩笑的,也确实笑了笑,用力推开他,却被他重新压在身下。
贺缄似乎冷静了半晌才道,“我一生一世只爱你一个,将来……将来……”
将来他确实能让她做皇后,可那又与卑鄙小人有何分别?
沈珠连林潜的妾都不肯做,又岂会做他的。既是交易就要讲究诚信,她帮他提前扳倒章家,而他许她至高无上的后位。
做皇贵妃不可以吗?只比皇后差了半级,而他的身与心全是她的。可这些话贺缄不能说,也不是时候去说,只能沉默的望着她。
这样的沉默在汤媛眼中无疑就是否定的答案了,他永远都不会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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