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遗玉也不隐瞒,直将她所用的办法道出。
邓化听后,不住摇头,再度叹道:“我当真是老了!”
房遗玉见他面带失落,不禁摇了摇头,她深知眼前这邓化的本事,从邓化一眼瞧出胶郅谷的重要性,便足以证明邓化的不凡,从邓化的布营上看更是如此,将防守重心屯于胶郅道的出口,尽显其高明。
在房遗玉还没想出驱马破敌的对策之前,她甚至有让侯大帅自求多福的念想。
邓化之败并非因他能力不足,而是在于他低估了房遗玉这个开路大将的能力。
“先压下去吧!”房遗玉见邓化的表情,也知一时半会儿问不出什么东西,这么个老头子,若是用以严刑,万一猝死也是白抓,身为一个能指挥突厥军卒的汉人,邓化定非等闲之辈,说不定会派上大用场。
房遗玉在心中盘算,又吩咐道:“等萨尔沙过来后,让他前来见我!”
在房遗玉的计策大获成功后,已经派人通知姜襄,将防守器械搬来胶郅谷。
原本放弃防守胶郅谷是因实力相差悬殊,大唐的主力部队难以赶来。如今已过数日,大军至多在两三日内便可抵达,尉犁的援军也能在这两日赶到,如今龙武军已然有能力守住胶郅谷。
故而房遗玉决定转移阵地,改以胶郅谷驻扎,等待大唐的主力部队前来。
萨尔沙未上战场,故而一直跟姜襄的左武侯卫在一起。
龟兹王宫。
几日来,兀庵宁终是恢复了几分精神,心情不错,只是心底深处仍有些不是滋味。
兀庵宁喜的是宫外街上那些令人厌恶的童谣已然消失,龟兹百姓的心也安定下来,不再畏惧大唐,能够如往日一般生活,然而平定这一切的人并非他这龟兹国主,而是邓化,一个被他逐出朝廷的人。
邓化在龟兹也算是两朝元老了,虽说他是安西夫人的外甥,可实际上还要比安西夫人大上几岁。
当年兀庵宁的父亲龟兹王白利尔斯在大隋转了一圈,认识到了汉人强大,故而回到龟兹后便效仿改革,将大隋制度照搬,然而任何改革都难免会触碰到他人利益。
改革初期,白利尔斯的亲隋之举,引起龟兹反隋势力的叛乱,被其占据龟兹王宫,自立为王。
白利尔斯与年少的兀庵宁逃去了西突厥,兀庵宁也是在那时结识了如今的西突厥大汗赫乞隆,二人相交莫逆,多次表示若将来二人为王,定会齐心协力制霸西域。
在白利尔斯流亡之际,大隋国内动荡,龟兹王妃安西夫人的外甥邓化来至西域投奔,邓化见龟兹这般状况,只身一人将龟兹反叛势力摧毁,只凭几句话就将占据龟兹王城的叛军离间,帮助白利尔斯夺回王位。
邓化也因此受到白利尔斯的器重,成为龟兹第一权臣,执掌文武,邓化与白利尔斯的想法不谋而合,一心改革,短短几年光景,便将龟兹发展成了一个强大的国家,虽然龟兹人口不多,兵力不足,可却是有着西域最强的经济实力,以及最为出色的科技实力,以及坚固城墙,令西域三十六国畏惧。
大唐立国之后,邓化主张与大唐结盟,开同开发丝路,兀庵宁听从邓化建议,与当时的大唐亲近,并于贞观五年,兀庵宁亲至长安拜见唐太宗,受到唐太宗厚待。两国于开发丝路一拍即合,龟兹更因丝路所产生的经济,令国内财政翻上数翻。
第326章 吓死国主
龟兹因得利颇多,是日渐强大,兀庵宁与邓化之间的矛盾也随之出现。
兀庵宁不满邓化权倾朝野,不满他的声望比不得邓化这个臣子,故而对邓化愈发排斥,矛盾最终于四年前攻伐尉犁之际爆发。
尉犁一向亲唐,兀庵宁攻打尉犁,无疑是在挑衅唐太宗。
邓化死谏兀庵宁,却被其命人用乱棍打出王宫,永不录用。
安西夫人曾为邓化求情,然而兀庵宁心知邓化对龟兹贡献太大,在百姓们心中的地位实在太高,便是他这个国主都比不了,故而并未应允,直至今日,穷途末路之下,才只得厚颜去请邓化出山。
没想到百姓们一听邓化出山,登时就不闹腾了,在龟兹百姓们的心里,邓化就是龟兹的神,只要邓化出马,龟兹必然可以保住,这令兀庵宁又是羡慕又是妒忌。
但说起这邓化还真是不一般,不但将民心稳定住了,还说动赫乞隆一同对付大唐。
如今非但是龟兹百姓,便是他兀庵宁对邓化也是信心百倍。
想着他当年对邓化做的那些,心中那不是滋味的感觉愈发炽烈。
“报——报——”兀庵宁突然听到一阵歇斯底里的叫喊声。
一位身披战甲的将领狂奔而来,于兀庵宁面前跪地不起,高声呼道:“大唐先锋部队火烧战马夜袭胶郅谷,驻守胶郅谷的八万突厥兵马全军覆没——”
空气凝固半晌,兀庵宁面上的笑容完全僵硬住了,脑中似是爆炸一般,砰砰作响。
随之,砰地一声,兀庵宁重重摔在地上!
凄厉无比的哭喊声划破龟兹王宫,国主驾崩了!
兀庵宁竟被房遗玉大破突厥的消息,活活给吓死了。
龟兹城中乱作一团。
-
胶郅谷。
“后来他怎么样了?”房遗玉在萨尔沙来到胶郅谷后,问起邓化这人,萨尔沙当时的反应令房遗玉大吃一惊,那面上的钦佩敬重,绝对掺不得半分的假。
故而,房遗玉又详细询问起邓化的事迹。
萨尔沙将他所知道的一一道出,正说到邓化被兀庵宁派人打出王宫。
萨尔沙继续道:“邓相被贬之后,更无人敢劝兀庵宁,那战兀庵宁确实赢了,正在他打算庆祝的时候,邓相再度上书要求兀庵宁向大唐请罪,以免兵灾,而后再遣世子白宜恩持诏入大唐为质,再观事态是否应由兀庵宁亲身入大唐请罪。”
“兀庵宁气得怒火攻心,欲将邓相斩首示众,然而龟兹王城的五万百姓闻讯后,纷纷赶至王宫为邓相求情,兀庵宁无奈之下只得饶恕邓相,此后邓相心灰意冷,便不再过问国事了。”
萨尔沙顿了顿,疑惑道:“将军为何无故问起邓相来?”
房遗玉随口答道:“他是突厥的智囊,已经被我擒住了!”
萨尔沙动容站起,瞪大眼睛,难以相信邓化会败,犹豫半晌,终是跪地道:“将军,还请你看在邓相年事已高,饶他一命吧!”
房遗玉扶起萨尔沙,笑道:“我无意为难一位老人家,你大可不必担心,只是我有几个问题要问,那邓化在龟兹是真得民心,还是他曾有恩于你,你才为其说话的?”
萨尔沙回道:“我跟邓相素未谋面,只是若没有邓相就一定没我龟兹,龟兹上下只要有良心的,都不会忘记邓相的恩德,他在我们心中的地位远远高于兀庵宁!”
房遗玉眸中透着兴奋,心道:“这般说来,只要能说服邓化,凭其威望,取龟兹岂不是易如反掌?”
心念此处,房遗玉又向萨尔沙问起那邓化的为人如何,到底是那种一心功利的人,还是心系百姓的好官。
萨尔沙一脸严肃:“邓相自是那种心系百姓的好官,若非如此,也不会得到龟兹百姓们的拥戴!”
房遗玉颔首一笑,这有弱点就好,她并不担心邓化对龟兹有多忠心,就怕他铁石心肠,视人命如草芥。
当下心中已有定计,便让萨尔沙退了下去。
次日大早,房遗玉让人请来了邓化,她瞧出邓化地位非同一般,加之年事已高,自然让手下别为难邓化,反倒是给了邓化一个单独的帐篷,只限制其外出。
邓化本人也是知趣,知自己老迈,绝无逃生可能,索性老实呆在大帐之中。
房遗玉将其带至胶郅谷深处,靠近胶郅道那端,指着突厥遗留下的防御工事,是一段看似坚固的石墙,笑道:“邓老是准备用这东西来抵御我大唐雄师?”
邓化面露不善,羞怒道:“你这是作何?羞辱我这手下败将吗?”
房遗玉知他对惨败,心有介怀,笑道:“邓老您误会了,我房遗玉还不至于在您身上找自信,只是想让您明白一件事!”
“姜将军,接下来看你了!”房遗玉跟早在旁侧准备的姜襄知会一声。
姜襄单论官职尤在房遗玉之上,然而房遗玉这一路上的表现,已然将其折服。
姜襄心知自己不善军略,对房遗玉的吩咐自是言听计从,听她发号施令,便指挥下属将备好的车弩推上前来,离防御工事五十丈外停下,挥手驱散前方人群,开始试射。
邓化倒是看明白了,面上露出讥讽嘲笑,有点不屑,他早知大唐器械凶猛,故而修建石墙之际,极为认真,所用材料乃是制造城池的坚石,坚固无比,这远在五十丈外的车弩,想在坚石上留下痕迹都很困难。
房遗玉却是满脸自信,车弩的威力她早就见识过了,虽说这真操实练的射敌军防御工事还是头一次,但她确信以车弩的威力,足以将邓化震摄,尤以这经过她改良的全新器械。
老式车弩上的弓弩拉力高达十四石,也就是需要大概一千七百斤的力量才能驱使,故而每每破敌之际,都需借助牛马之力,或是十来人合力齐拉,十四石已是极限,若继续增强车弩拉力,虽然能使威力更大,可需要的人手也是更多,极为费力,也不实用,故而导致威力局限,对付坚固的防御工事,可谓鸡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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