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捂着江启给自己灌的暖手宝,夏满月有点睡不着。
她失眠了。
不想影响外面的三个男人,夏满月连身都不怎么翻,脑子里乌七八糟想了一堆。
好不容易有点睡意,忽然被无比清晰地敲门声惊醒。
“笃笃笃!”
夏满月确定自己没听错,是从楼下传来的。
她支棱起耳朵,有些害怕地抱紧怀里的暖手宝。
又过了几分钟,依旧是有规律的三下。黑夜将敲门声放大,像一只冰冰凉的鬼手,轻轻拂上了夏满月的后脑勺。
隔着窗帘,望着窗外黑沉的天色,夏满月整个人被冷水激过一样,瞬间精神了。
什么情况?
大晚上竟然有人敲门,会不会是不干净的东西……
房间里的两棵树倚靠在墙壁上,树冠不时一点一点,唰唰的树叶轻响之中,又一次夹杂着敲门的动静,这次扰醒了警觉的铁西瓜。
它唰地一下直立起来,蹭蹭蹭移动根须向楼下窜去。
顿时安全感满格,盖毯下面的夏满月舒口气,赶紧起身下床去叫江启他们。
三个男人睡得都很沉,夏满月绕到窗边,拍了拍最靠谱的江启。
浓郁夜色之中,男人唰一下睁开眼睛,狼顾虎视,哪怕将醒未醒,瞬间成形的气势仍是教人心颤。
“阿启……”
夏满月感觉找到了依靠,作势要往男人怀中扑,寻求安慰。
没想到,江启眼底闪现出惊慌来,扭头从枕头下面摸出记事本,展开第一页,借着微光反复确认。
“刚刚梦到都被夏青阳给吞了,还好只是个噩梦。”江启阖上笔记本拍了拍封皮上的向日葵,放心的低叹一声。
夏满月:……
没等她再说什么,敲门声又一次响起,引起了江启注意,他侧耳听了下,示意夏满月别出声,飞快穿好鞋,下楼查看。
动静这么大,夏青阳跟舒斐都已经醒了。
夏满月披着盖毯跟下去,猴面包树护着她,江启跟铁西瓜一左一右,贴在大门两侧。
当敲门声再度响起的时候,江启朝舒斐跟夏青阳打了个眼神,迅速将门打开。
他急退几步,与自己的队友并立而战,随时准备迎战。
然而……无事发生。
外面黑森森的,除此之外并没有袭击者。
可当夏满月觉得奇怪,低头看下去的时候,发现一只乌鸦,一耸一耸地蹦进屋内。
如果不是它机灵的乌黑豆子眼锁定出夏满月,流露出一丝丝委屈的情绪来,大家还真没认出眼前这只乌鸦,竟然是古槐一霸鸦小贼。
“嘎~”
鸦小贼缠绵地嘎了一声,江启眼皮直跳,眼睁睁看着它朝夏满月又蹦了几步,随后吧唧,倒下去了……
这下,江启的眼皮跳的跟刺了根蜂针一样。
戏这么多?
其实不是鸦小贼戏多,而是因为这两天它真的真的太惨了。
乌鸦以超群的智商闻名动物界,那天被武山抓住,差点捏爆它小小的身体。好在鸦小贼懂得装死,成功逃脱了魔爪。
然而,这只是它倒霉的开始。
第一幕:小鸦暗避锋芒,伺机重夺古槐树。
武山差点把鸦小贼的翅膀折断,为了养伤,它重新选择了一出巢穴,等啊等,昨天回去看,占据古槐的可恶男人真的不见了,鸦小贼大喜。
第二幕:小鸦为搏美人一笑,荒野采花不辞辛苦。
上次的费尽千辛万苦采摘的鲜花枯萎了,鸦小贼决定了为了这场久别重逢(?)再去郊外采一朵来。
它不顾伤未痊愈的身体,飞了很远很远的路,没想到运气不好,郊外前一刻晴空万里,后一刻暴雨倾盆,将它淋成了落汤鸦。
皇天不负苦心鸦,它终于再一次在荒芜凋败的原野之中,看到了一朵清新的小白花,叼着花茎,心如火焚地冒雨飞回来。
第三幕:小鸦偶遇歹徒意图行凶,勇敢护花惨遭炸弹崩。
花采回来了,鸦小贼兴致冲冲想第一时间,将鲜花最灵动鲜活的一面展示给夏满月。可它飞到别墅的时候,发现有四个男人,手上武器闪烁着渗人寒光,看架势,他们似乎是奔着别墅去的。
意识到夏满月可能会遭遇危险,鸦小贼不顾一切,勇敢地飞了下去,用尖利的鸟喙去啄他们的眼睛鼻子。
眼看男人们不想打草惊蛇,选择按兵不动,下一刻,不知道从哪飞来个黄色的炸弹,爆炸时轰得尘土飞溅,鸦小贼不幸中招,被气浪推到树上,晕了整整一天。
等它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赶紧往别墅这边赶,想确认蠢女人的安危。
她还好好的。
看到熟悉的甜美小脸,鸦小贼虚弱地“嘎”一声,从翅膀下面,小心地叼出一朵白色小花来,虔诚地放到她脚边。
“嘎……”
给你的,蠢女人。
看看地面上那朵纯白的小花,夏满月又惊又喜,指了指自己,“送我的?”
“嘎!”
没错,送你的,快收下!
鸦小贼脸一红,不过因为黑色羽毛,没人发现就是了。
它别别扭扭地移开视线。
一只乌鸦,不辞辛苦,不畏险境,只为了送女孩子一朵花,本是一件浪漫至极的事情。
可是,看着鸦小贼秃了一块的脑瓜壳,舒斐嘴角抽了又抽,最后忍不住了。
“噗!啊哈哈哈哈,乌鸦原来也会谢顶!”
鸦小贼:!
夏青阳忽然俯身,长指挑了下它漆黑的羽毛,上面闪烁着淡淡的鸦青色,长指向上,手法温柔,激得鸦小贼打了个哆嗦,看着那张跟蠢女人有些相像的脸,最终还是忍住了暴脾气,没有发作。
男人的手指最终落在那块失去羽毛的头皮上,就像伸进水洼里一样,左右搅和起来,还用磁性嗓音低叹一声,“真的没有毛唉,是个秃脑壳。”
鸦小贼:!!!
它忽然振翅起飞,直奔卫生间的镜子,当看到镜子里的自己,鸦小贼崩溃了。
它竟然变、秃、顶、了!
头上形成一块硬币大小的斑秃,非常醒目。
可能是被可疑的黄色果实炸飞时被气浪冲没的。
鸦小贼崩溃了,委屈了,“嘎”一声,低低垂下了脑袋。
将它送自己的花捡起来,夏满月用眼神阻止爆笑中的舒斐,快步走进卫生间,安慰鸦小贼。
“唔,没关系,其实你这样看起来很……很成熟。”
“嘎?”
真的吗?
鸦小贼的豆子眼里眼泪汪汪的。
花费毕生所学,好不容易将鸦小贼哄好了,夏满月注意到它翅膀下面有新鲜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将黑漆漆的羽毛都打湿了,赶紧把学医的傻哥哥扯过来。
“皮外伤,上点药养一阵就行了,不过它这段时间不能再飞了,伤口养好再说。”
江启就看小姑娘蹬蹬蹬地从眼前跑过去,拿了一个没用过的新坐垫,又一阵风似地刮回来。
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那只黑乌鸦,用纸巾给它擦身体,拆开新毛巾给它当被子。
江启转身要走。
舒斐觉得他不对劲,从背后叫他,“队长,你去哪儿?”
江启掐了下虎口,回他:“拿眼罩,做心性训练。”
再不平复,酸酸涩涩的感觉又开始往外冒了。
于是,当夏满月安顿好鸦小贼的时候,就看江启戴着蒸汽眼罩,在客厅里徘徊,眼看直奔着她随手放置在茶几上的小白花去了,手掌就要碾压过去。
夏满月低呼一声,赶紧跑过去,珍惜地将花拿起来,露出庆幸的笑容,“这可是鸦小贼千辛万苦给我摘回来的,要好好保存才行。”
于是,兴冲冲地去楼上找来一个好看的花瓶,将孤零零一朵花插|进去,花型略沉,微微垂坠,别说,还挺有意境。
夏满月眯着眼睛欣赏了很久,鸦小贼躺在柔软地垫子上,静静看着她,觉得自己辛劳一趟,哪怕是受了点伤也值得了。
蠢女人忽然转头看它,鸦小贼别扭地将豆子眼朝旁边偏了偏。
“鸦小贼,我给你改个名字好不好?”
之前这么称呼它,是气它偷自己的腊肉。
“嘎。”
随便你好了,蠢女人。
夏满月手指伸过去,轻轻撩了一下它没受伤的那只羽翅,指腹轻轻刮过羽片。
“唔,我想想,叫什么好呢?”
少女的手指顺着羽翅向上,落在鸦小贼的小脑袋瓜上,犹如石子投河,激起涟漪朵朵。
乌鸦与少女。
不得不说,这一幕很美。
蓬松卷发洒落少女肩头,月光下,面容圣洁动人,对面的乌鸦通身乌黑,一黑一白,鲜明美好。
夏满月忽然兴奋道:“就用你的叫声给你命名吧。另外,我将我的Lucky Numbers给你用!”
她的手指郑重地点下去,像在缔结契约。
以你之声予你做名,以我幸运数字冠你为姓。
你就叫……
。
。
。
“八嘎!”
鸦小贼:!
众人:……
作者有话说:
哈哈,小乌鸦以后有大作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