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他要让贺兰宝以及皇后等人这几日里仍不断担惊受怕,沉不住气。
贺兰昭垂下眼,低声道,“贺兰宝现在说不定正与皇后,吴骠骑等人密谋造反一事。”
王公公听太子此言并未太惊讶,只觉太子料事如神,“郭先生正是要让老奴与殿下传达此事,他说怕是就在这几日了。”
圣上让全德公公拟的旨意在深夜 就已下来,在所有人的观望中,满是纳闷,怎么太子仍未有动静,这重华宫是有哪里值得太子留恋的?
“对了,”王公公问道,“太子准备何时离开重华宫?”
王公公想起昨夜太子说重华宫屋内暗,还以为不用他提,太子就会主动提及离开重华宫一事,但……眼下竟不是这样。
贺兰昭不确定她能不能随他离开,下唇微抿道,“今夜离开重华宫回东宫一个时辰,若孤不习惯,便不离开。”
王公公楞了一下,分明太子不习惯的得是重华宫,怎突然成了那呆了数十年的东宫?
“那些送去东宫,还待殿下批阅的奏折…老奴让他们送来重华宫?”王公公问道。
贺兰昭颔首,淡声嘱咐道,“孤书房案桌上的饴糖也一齐送来。”
沈芙脸腾地红了起来。
她听见贺兰昭正几不可闻地低声说——
“孤想孤的小饴糖了。”
沈芙低下头,轻声嗫嚅道,“小饴糖听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很快芙芙就要真正跟太子朝夕相处了,亲亲抱抱睡觉觉浴室play(x
第66章 、六十六只喵
很快, 重华宫的内室案桌上, 除了一沓摞得高的奏折外, 还有几颗小饴糖。
贺兰昭抬了抬眼, 目光落在那几颗饴糖上, 迟迟都未有要取来一颗拆了含住的意思。
但每批阅几份奏折之后,贺兰昭修长的手指总爱拨弄几下饴糖,平静的神情下仿佛只在确认饴糖还在不在。
沈芙以为他不舍得吃, 垂下眼小小声说道, “下次我将整个饴糖罐子都给你。”
“喵呜?”
一直很安静的雪球歪头, 低下的视线直直落在了贺兰昭的怀里, 似乎它看得见那里有人一样, 猫眼睁得圆澄。
沈芙下意识从贺兰昭的怀里抬起头,就见雪球的视线跟着抬头对上了她,“……”所以, 雪球听得见她说话, 看得见她?
沈芙朝它弯了弯眼睛, “雪球?”
自雪球身上的软身散药效过了, 又让人灌水喂食,身上鞭伤及时处理之后, 它在白日的精神劲肉眼可见地慢慢起来了。
但雪球仍爱趴在床榻上,不愿动弹, 只身后的尾巴偶尔轻轻晃动,眼睛眯眯着。
雪球耳朵微动,低低“喵”了一声, 犹豫地迈腿跃下床榻,走至贺兰昭的腿间停了下来,仰头朝他怀里喵呜了几声。
贺兰昭见状,若有所思地微勾唇角,他没有俯下身将雪球抱起,而雪球也很乖地蹭了蹭贺兰昭的腿,没向之前那样抬爪扒拉男人,只仰头盯着他怀里看。
沈芙意外雪球真的来了,没有犹豫地钻出贺兰昭的怀里,她蹲下身,垂下的视线与雪球仰起的视线平齐。
沈芙伸手摸了摸雪球的毛绒小脑袋,但是她的掌心底下并未落有半分真实的触感。
然而雪球却享受地眯起了眼睛,沈芙伸出手指点了点雪球的鼻尖,“伤口还疼不疼?下次不要吃陌生人的东西,要好好养伤,好好听话哦。”
雪球无辜眨眼:“喵?”
等王公公敲门踏进殿内,就见雪球愉悦地晃动它的蓬松尾巴,对着空气喵呜不停,而太子不知何时搁下了朱笔,淡淡地垂眸看着雪球,漆黑的眼底染有几分温度。
王公公跟着笑了起来,心想还好雪球吉人自有天相,“殿下,已辰时一刻,可要准备更衣前往紫宸殿?”
贺兰昭抬手捏了捏眉骨,“让人进来。”
鱼贯而入的侍女将捧着的一整套太子冠袍带靴等整齐放下后,自觉徐徐退下。
太子多年腿疾,不论沐浴还是更衣,都不悦有人近身,久而久之放下物品离开为服侍太子的不成文规定。
王公公也自觉掩门退下了,室内一时又恢复安静,沈芙还未及时反应过来他们为何退下得如此之快,就见贺兰昭起身长腿一迈,越过她的眼前。
沈芙离不了贺兰昭半米外,只好慢吞吞地跟上他,男人突然停下脚步 ,沈芙差点撞上他宽阔的后背。
虽然……
撞上就跟没撞上一样,但那种欲要撞上的视觉冲击对沈芙来说仍是无比强烈。
雪球愣了愣,微有疑惑,也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跟上沈芙步伐,见她脚步顿住,雪球就在她腿间坐了下来,偶尔悠闲地举爪舔|毛。
沈芙心想还好贺兰昭不知道,在他的身后有两个小跟屁虫,沈芙正松了口气地抬起眼,下一秒她的杏仁眼倏地睁圆来。
神情怔怔的,一时忘了眨眼。
“!”
贺兰昭不知何时转过身来正对她的身前。
男人眼角微垂,修长的手指正动作散漫地勾开了他玄色常服上的腰带,眉眼平静地脱下了单薄里衣。
沈芙眼看着贺兰昭面向她脱衣的动作,受惊地飞快低下视线,立即转身背对贺兰昭。
但她脸上的热意持续不散。
即使沈芙背对贺兰昭,但她的眼前总是晃过那一瞬,他结实的胸肌、优越的腰腹肌肉线条以及男人自然抬起手时,绷得紧实的手臂肌肉。
沈芙的耳边仍是贺兰昭脱衣和穿衣的衣物摩擦声,她忍不住闷头盯着地面轻声自语,说服自己,“我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没听见。”
“喵?”
雪球挪了挪屁|股,学着沈芙那样背对贺兰昭,并无比好奇地探着小脑袋看向沈芙。
贺兰昭收回余光,只低低一笑,没再故意放慢穿衣动作。
男人平静的神情看不出他的所想,过了许久,出声问,“害羞了?”
“我没有。”沈芙否认得很快。
一转身,沈芙就见贺兰昭已经穿戴整齐,比起玄色的常服,暗红金纹的冠服愈发衬得贺兰昭的气质冷峻尊贵,而此时男人漆黑的视线正落在伸爪舔|毛的雪球身上,“……”
似乎察觉到很多视线落在它身上,雪球正迷茫地喵呜了一声,但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吓得小家伙警惕地顿住伸舌梳理毛发动作,紧紧盯着发出动静的门口。
所以,并不是在问她。
沈芙脸红了又红,低下头的瞬间恰好错过了贺兰昭唇角隐隐翘起的笑意。
……
贺兰昭面容淡漠地站于贺兰胜的床榻前,明明是亲父子,彼此对视的目光幽暗无情,除了朝政之事,相顾无言。
沈芙从贺兰昭身后探出头,视线正落在让全德公公扶起身的贺兰胜身上。
帝王身上的余威仍在,但半边身体的中风令他显得僵硬死气。
贺兰胜丹药服用过多,好巧不巧的盛怒下引发身体其他恶疾,才会如此没有一点征兆地垮下,形如槁木。
贺兰胜突然受不得嫡子冷漠的神情,隐要动怒:“太子你残害手足,朕未动你半分,更是解禁重华宫,如今还将朕大权交由你,太子,你就没话要与朕说?!”
贺兰昭神情不变,针针见血道,“父皇昨 夜难道不是在草拟废太子诏书?若非血渍污了诏书,父皇突发恶疾,孤不信父皇不动孤半分。解禁重华宫,交权与孤,是权宜之计。父皇怀疑贺兰宝为皇后与国舅私通之子不是吗?”
贺兰胜和全德公公的神情皆是大变,贺兰胜一时不知是怒太子的手竟能伸到御书房,还是怒他这好太子一早就知真相,偏偏报复他不语,冷眼讥讽他蒙在鼓里。
全德公公则因听见这秘辛而心底大为骇然,皇后竟敢与国舅私通,扰乱皇室血脉!
这一怒,贺兰胜差点没能喘上气来,额上的青筋重重跳动,愤怒到了极点,竟只能反复地说着“好”字,手指抖索得厉害。
“全德,给朕查当年的敬事房录,将国舅抓起来严刑逼问,若是不招,直接处死。”
贺兰胜深深阖上眼,乏力地坐起身等全德回来禀告,但他心中已有定夺,当年闪过的念头立马重新掠过脑中。
皇后早产四月诞下麟儿,但他抱在手中的贺兰宝分明足月,更是未有不足月的体弱多病,生得白白胖胖,他还以为是天佑麟儿。
恰巧那年他正专宠惠妃,冷了皇后些时日,正是那次皇后主动求|欢,不久便被诊出喜脉。
所有的蛛丝马迹渐渐浮于水面,贺兰胜猛吐鲜血,目眦欲裂,嘴唇动了动,依稀可见是“贱人”二字的口型。
坤宁宫内。
皇后六神无主地听着贺兰宝大谈特谈,嘴上喃喃,“茂瑞被抓了,抓了……”
“母后,我们不能再犹豫了。”
贺兰宝就知道事情终有败露的一日,神情发狠,“再拖下去,非但舅舅活不了,我们也活不了,必须趁父皇病倒,发起宫变,胁迫他立遗诏,再不济夺了玉玺自拟圣旨!”
姜氏看向贺兰宝,没问贺兰宝到底何事清楚自己的身世,煞白的脸色慢慢变得镇定了许多,“兵力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