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沈芙无暇顾及。
獒犬那一掌风猛烈残忍,见沈芙竟然躲过一次,它的怒意更盛,嘶哑犬吠声浑厚可怖。
“喵……?”
沈芙以为动物间都是能沟通的,即使面前她与眼前这只獒犬体型悬殊过大,獒犬张嘴就能生生吞没她,吼声震得沈芙心速不受控制地加剧,但沈芙仍一边小心躲闪一边努力沟通。
但她所有的沟通都石沉大海,獒犬身上的戾气大得它频频朝沈芙发动攻击,充耳不闻那一声声细弱绵长的猫咪声。
“护驾!护驾!!”
御书房前所有的御林军冲上来分成两小拨,一拨朝沈芙方向的獒犬拔剑攻击,另一拨拔剑刺向突然又不知何处冒出来,袭击圣上、贺兰昭等人的獒犬。
局势过于混乱危险,御林军领将急切地要护送圣上太子和两位皇子进御书房避难,却见坐在轮椅上的太子猛地拔起他贴身侍卫的腰刀,另一只紧紧捏住轮椅的手背青筋突起。
抽起刀身的刹那间泛动凛冽冷光,反射的冷光只映得贺兰昭漆黑眼底的异常冰冷。
正躲在御林军身后掩护,快要撤逃进御书房的贺兰胜等人一回头,惊愕地看见贺兰昭冷沉着脸,冷静地提刀站 起身,气势迫人地反身冲入前边最为混乱危险的突变当中。
太子站、站起来了?!
御林军将领和贺兰胜等人撤退的同时愕然望着贺兰昭犹如寒刀出鞘般骇人气势的背影,一时不知是被站起来这一事震撼,还是因他大无畏的气势所震慑,好半晌都忘了动作。
——不惜搏命。
这四字,反复重重敲击在贺兰胜的耳膜。
贺兰胜视线落在贺兰昭站起来的双腿上,闪过复杂。就在昨日他还暗嘲太子不得恣意行事,而就这恣意,他的一众儿女中竟无一人能与之抗衡。
贺兰宝受惊得无暇在意贺兰昭能够站起来一事,脸无血色,贺兰述勉强站直身呆在圣上身边,但身体频频颤抖,贺兰述见不得任何一刻耽搁避难的时间,生怕那只獒犬突破御林军撕咬上他们,结结巴巴,“父皇,我,我,我们们,我们快进御书房吧!”
有了御林军的剿杀,沈芙的境况反而愈发恶劣,正是御林军的剿杀,逼迫沈芙被死死困在獒犬的攻击范围之中。
她鼻尖弥漫的血腥味愈重,好像是狂怒遭剑刺杀的獒犬身上流出,又好像是她身上被獒犬一爪撕裂的伤口渗血。
御林军这一刻并不在意雪球的死活,对于在他们攻击下而被激怒的獒犬发狂要撕咬那只猫的举动视而不见,心底暗自庆幸有只猫能够为他们分散獒犬的攻击和注意。
沈芙并不知道她身上一向干净、洁白的蓬松绒毛混着干涸和湿润的污血,柔顺的绒毛更是凌乱,她只感觉她身上的力气正在慢慢流散。
每一次躲避御林军脚步踩踏和獒犬攻击的速度缓慢且沉重,她没力气了,甚至没力气到眼花,看见贺兰昭提刀而来,沈芙委屈的涩意涌上鼻尖,泛酸:“喵呜……”她错了,要是她乖乖呆东宫就没事了。
獒犬伤痕累累,深棕色的眼睛染上森森红意,见那只猫已经没了力气趴在地,獒犬狠狠张开嘴,低头就要用锋利的牙齿啃咬她的血肉。
突然——
沈芙缓慢眨眼,似乎上方有粘稠的血,正滴答,滴答落下。
獒犬僵硬地保持着大张血口的姿态,一把冷冽的腰刀破空挥向它的喉咙,直直穿喉而过,这只獒犬破绽一露,伤痕累累地被御林军当场斩杀。
与此同时,另一只獒犬不敌人多,被生擒拿下,中气嘶吼的声音仍在愤怒持续。
“父皇,皇兄竟敢欺瞒您他腿疾已好之事!”贺兰宝白着唇,这时已经彻底反应了过来,盯着他俯身抱猫,一步步朝隔壁太医院走去的沉稳有力步伐,眼底满是狠意。
沈芙只是想轻轻朝贺兰昭眨眼,眼睛却涌出了泪珠。
贺兰昭声线低哑:“不哭。”
冷不丁落在手背上的泪珠滚烫,贺兰昭克制地低头亲|吻雪球不失明亮的眼睛,“孤不是来了么?”
说着,他的手掌心微有小爪子轻轻划弄的痒意。
——氵
几乎就是在这一瞬间,沈芙觉得她的灵魂骤然离开了雪球身上,想在贺兰昭手掌心中划字的小爪子一僵,似乎有什么随着风而离开,快得令贺兰昭心头不安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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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二十八只喵
不出半个时辰, 兽房两只大獒犬出逃, 袭击圣上等人一事传遍皇宫内外, 骤然掀起轩然大波, 朝廷官员得悉以后争先恐后地匆匆进宫, 生怕慢于同僚一步,失了最佳表现机会。
口口相传的消息传得越快,越多人知道, 其中内容便越容易变味, 越容易经人加工夸大。
有言陛下勇拔腰刀斩杀獒犬, 手臂负伤;也有言太子为护圣上徒手搏斗;更有甚者, 直言獒犬咬伤两位皇子, 百余御林军覆灭。
各方打探的消息口径不一,添油加醋得愈发偏离现实,但兽房所有人被罚杖责百八十下, 当场杖责丧命的人不计其数, 可知天子眼下有多震怒, 事态严重。
“殿下……”王公公心情沉重, 悔恨说道,“是老奴不好, 若能盯好雪球就不会出这事了。”
就在一个时辰前,王公公还正感叹着雪球经太子精心照料下, 始终保持白色绒毛干净漂亮,蓬松毛发梳顺柔软。
雪球知道小心避过地上黑色煤渣,知道向他担心太子。
甚至还会主动伸爪揪扯着他的衣角, 眨眼喵咪。
而不是现在正奄奄躺着,浑身血污,毛发凌乱,身上被抓伤一道大口子的虚弱呜咽模样。
贺兰昭幽黑的眼眸紧紧盯着陈太医动作,若陈太医动作一重,男人的眉心便不自觉蹙起。
“喵……”雪球呜咽挣扎,多次想扭头舔|舐伤口。
贺兰昭的手掌心稳稳压抵着雪球的小脑袋,松开手指地轻轻揉摸安抚,不让雪球动作幅度过大而再次牵扯仍汩汩渗血的伤口。
陈太医终于在太子紧紧盯着的深沉眼眸下完成给这只小猫的上金创药和包扎,见太子小心抱回怀里,心底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殿下,在这只猫伤口未痊愈之前,勿要让猫的伤口沾水,每日都需换药包扎,尤其不要让猫舔伤口和跑跳。”
陈太医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一直在小心控制力度的手指此刻一停下,微微痉挛。
每当感受到怀里雪球身体抽疼着轻颤,贺兰昭的唇线抿得愈发平直冷沉,视线微落陈太医身上:“孤知了。”
除了这句“孤知了”外,王公公终于听见太子主动开口说话。
贺兰昭问:“暗一呢?”
王公公无端听出了太子平平语气中的肃杀冷意。
“暗一已主动前去领罚。”王公公心底叹了一声,嘴上忍不住替暗一多言,“殿下,当时有圣上和御林军在。”所以暗一不能轻举妄动,更决不能现身。
贺兰昭半撩起眼皮,淡淡地看向王公公。
王公公垂首噤声。
心知暗一护主不利,这是不争事实,尤其雪球伤痕累累的模样,他并不可能昧心说当时暗一的举动没有任何一丝错误。
“喵呜,喵!”雪球稍微安静 了小片刻,又开始在贺兰昭的怀里挣扎了起来,水润的眼睛蓄满了疼意而涌起的水雾,频频想起身低头舔|舐伤口。
贺兰昭敛眸,手掌心不离雪球的后脑勺,时刻阻止雪球的大幅度动作,强硬的姿态下仍有着不可名状的温柔,只是男人眼底的眸色淡了又淡。
王公公微有纳闷地看了一眼低低哈气的雪球,只当是雪球受惊又受伤之后的不安反应。
但更让王公公诧异的是,素来会低低与雪球说话的太子,竟从始至终都久久地一言不发。
※
“……听我在宫里值班的同窗周成新说,太子当时在獒犬的袭击下突然能够站起身,眼睛眨都没眨地抽起贴身侍卫的腰刀挥杀獒犬,保护皇上毫发无损,皇上为此深受感动。”
沈霄坐如泰山,并不急着跟那些同僚一样得了消息便急匆匆进宫在天子面前二话不说就是哭。
生怕哭晚了、哭小声了、哭涕的模样没能让圣上见着,影响加官进爵。
沈霄正半信半疑地听沈明承从他狐朋狗友那听来的小道消息,拧起寒眉,“这后面我听着,总有点不对劲的味道。”
皇上见太子能突然站起来,不出手废太子就算好了,怎还可能为此深受感动?
“承承,等你大哥从宫里回来就知道事情来龙去脉了。”舒窈虽深居简出,但并非充耳不闻窗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