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芙心知她不是猫的马甲已经掉得光光,幽怨地盯了一眼贺兰昭,“喵呜。”
“孤只想知道两件事。”贺兰昭的神情突然冷肃,令沈芙不由紧张地严阵以待。
他来了他来了,是要问她的身份?还是要问她有何居心?还是要让她如实交代一切?
沈芙想了许多,但仍不敢轻易相信贺兰昭,只打算若是他问了敏|感问题,半真半假糊弄过去,沈芙并不希望沈家因她而存在被受制于人的可能性。
沈芙忐忑不安地等贺兰昭开口,疑惑歪头催促:“喵呜?”
“第一件事,孤想知道,”贺兰昭面色沉静,十分清晰地问出他所想知道的事情:“为什么送花给夏文滨?在大德,女子送花给男子意味心悦该男子,嗯?雪球心悦夏文滨?”
“!”沈芙错愕地怔圆眼睛,满是无辜迷茫之色,立马飞速摇头。
她的第一反应是夏文滨是谁?
第二反应是贺兰昭的第一个问题就只想知道这个?
第三|反应是她可能还能抱住一层岌岌可危的马甲。
沈芙现代思维惯了,当时还真没有记起大德有这么一个女子求|爱表白的传统。
尤其她现在披着布偶猫的壳子,更没联想太多,单纯哄哭包大哥。心底虽诧异贺兰昭耿耿于怀这个问题,但又松了口气。
“喵呜?”沈芙不知道她要怎么用猫言回答贺兰昭。
贺兰昭朝沈芙摊开手掌心,微微垂眼。
沈芙犹豫了一下,还是伸爪搭在贺兰昭的手掌心上,认真眨眼地扒拉笔画。
——因为,我怕哭声,哄他不哭的,但是他之后还是哭了QAQ
沈芙很小的时候看恐怖片被里边的凄惨哭声留下了心理阴影,所以能不听人哭就不听人哭,如果自己哭的话,都会死死咬牙忍住哭声。
当时一听那看着高壮俊秀的老大哥是一点小事就能哭的人设,沈芙生怕他再给她哭出阴影,于是能哄则哄,不能则溜,“……”
“怕哭声?”贺兰昭垂眸,清楚了雪球可能是大德人,但最后有几个字不甚了解。
他确定不是大德的字形,但又不是其他邻国的字形。
沈芙不想掉马得太直接,故意配个小表情设个障眼法,有没有用并不在意,见贺兰昭说出了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喵。”对的。
贺兰昭心底那点不舒服彻底散了,垂下眼,“孤的第二个问题,雪球为什么总亲孤,心悦孤?”
“?”
沈芙怔楞地看着贺兰昭眨眼,看男人的神情,若是她说没有,贺兰昭肯定不信。若是她说有,等等,她怎么可能有!
沈芙又羞又气地抓过贺兰昭的手掌,举爪龙飞凤舞:这不算,下一个。
“那孤没问题了。”
“喵?”
“嗯。”
沈芙费解地朝贺兰昭慢慢眨眼时,眼波流转出楚楚动人的味道,晕淡了天然上翘的眼角勾勒出靡丽清媚之色。
贺兰昭问,“惊讶为什么?”
沈芙点头,嗫嚅着:“喵,喵呜。”
透过她的眼睛,贺兰昭眼前隐约勾勒出了雪球的长相。
乌发雪肤,杏仁圆眼,水润清亮,鼻尖小巧挺翘,唇色淡红。
当她低垂下头时,纤细的脖颈似不堪一折。
还有极淡的清苦药香。
“喵呜…”
沈芙不知道贺兰昭为什么突然盯着她沉默,漆黑眼眸里藏着沉沉占有的暗色。
小动物敏|感的直觉让沈芙微有不安感,仿佛随时都有被凶猛野兽啃咬下脖颈的危险。
“因为,”贺兰昭喉结动了一下,“孤能,一眼认出你。”
第21章 、二十一只喵
因为。
孤能,一眼认出你。
贺兰昭这话犹如魔咒,一直持续到隔日沈芙偷偷摸摸跟英俊的雀鸽“接头碰面”之后,都仍令沈芙心不在焉,翻来覆去地在脑海里琢磨这话的其中深意。
贺兰昭是在温和地朝她放狠话吧?
是吧?!
沈芙轻轻撅了撅嘴,拿起了当年高考语文考阅读理解的劲头。
不然贺兰昭为什么概不过问她的真实情况,并且用那种极度危险晦暗的目光注视她,抛下了这句话。
这意味,贺兰昭在暗示她。
就算她化成灰,只要她人敢在贺兰昭面前晃悠,他就一定能认出来,所以贺兰昭并不在意能否扒掉她的马甲。
“……”沈芙一想起那晚贺兰昭那深沉的黑眸,猛地一个轻颤,等她变回人了,一定要离贺兰昭远远的,让他认不出自己。
王公公见太子案桌前那碗特地为雪球准备的奶糕都快凉了,而这已经是下人重做的第三盘了。
素日早已乖巧等投喂的雪球跑得不见影,而太子仍心平气和地处理公务,一点开口派人寻的意思都未有。
“殿下,这奶糕快凉了。”王公公心底纳闷,但不敢多问,只能迂回地旁敲侧击。
贺兰昭提笔的动作一顿,心知雪球害羞,需要给她一点时间,但他怀里已经空落落了一整日。
王公公悄悄抬眼,就见太子的面色沉沉,下唇抿得平直,漆黑眼底微有不悦之色。
“可是出了什么事?”王公公小心翼翼试探道。
贺兰昭面容严肃地沉声道,“太害羞了。”
“?”
“雪球太害羞了。”贺兰昭微微蹙起眉,“孤可能吓到她了。”
太子您这话,难不成您当真丧心病狂地对一只猫下了手?!
王公公神情大变,无比怀疑他的耳朵是不是不好使,给听岔了,将这平淡无奇的一句话听出了歧义,其中信息量大得他这一把老骨头快经不住。
贺兰昭睨了一眼早已将内心所想出卖于神色上的王公公,不轻不重地搁下笔,细小清脆的‘哐’地一声,一下让王公公惊醒。
再抬眼,哪还有太子的身影,王公公拍了一下脑袋:“殿下,等等老奴……”
案桌上那被黑檀木镇尺压着的宣纸,微微让推门时涌进的风,呼啦吹掀起好些边角,而后随着门掩上,安静地恢复平静。
沈芙左等右等,始终没等来小山雀的消息,反而听见了轮椅轧过地面的动静。
王公公眼睛老尖了,一瞅那快闪走不见影的白团子,立马道,“殿下,雪球就在哪儿呢,欸——”
沈芙正要溜掉的身形硬生生让王公公一嗓子嚎住了,顿在原地,抬眸幽怨地看了一眼正笑得合不拢嘴的王公公。
沈芙头顶的小耳朵软趴趴了下去,委屈得不可名状:“喵呜……”您就不能行行好,当没看见她吗?
男人坐在轮椅上的身影颀长,背对着白日光亮,因而在周身踱上了极淡的跳跃光点,轮椅轧地的嘎吱声在沈芙跟前时戛然而止。
她的头顶落下了一道修长阴影,沈芙仰起眼。
贺兰昭正朝她俯下身,眉峰微挑,眼眸幽微,似要直直望进沈芙的眼底:“孤是洪水猛兽?”
沈芙眨了一下眼睛,不明所以:“喵呜。”
“那跑什么?”贺兰昭声线低哑,伸出食指轻轻勾挠她的下巴。
沈芙正让贺兰昭挠得舒服,情不自禁微微晃动尾巴之时,男人手中的动作冷不丁停下,视线似觑见了什么而微沉,语气变得深不可测,幽幽道,“会情|人?”
“喵呜??”沈芙愕然的吃惊神色与站在贺兰昭身后的王公公脸色表情如出一辙。
短短数日,王公公已经怀疑他的耳朵一百次,而这第一百零一次同样没能令他成功脱敏。
沈芙一肚子疑惑,恰好抬眸顺着贺兰昭的视线看去,不远处正好是昨天那老大哥值守的地方,“……”而就在不久前,贺兰昭还煞有其事地问了她,是不是在心悦那老大哥。
“喵!”
沈芙努力地睁大眼睛,好让贺兰昭看清楚她的眼神是多么无辜,她又是多么清清白白的一猫。
王公公狐疑地瞟了一眼雪球,又瞟了一眼手指正微微屈起,敛起神色的太子。
他怎瞧着,这太子突然不似找猫,反似在捉|奸,“……”完了,人老了,不仅耳朵不好使,就连眼睛都开始花了。
“喵呜。”沈芙生怕贺兰昭给她胡乱拉郎配,委屈地扁嘴摇头,又轻轻用毛茸小脑袋蹭了蹭贺兰昭垂下的手指,触感微微冰冷。
贺兰昭只淡淡垂下眼,任雪球蹭他的手指,神情不明。
王公公想了想,主动打起圆场:“殿下,让雪球配了野猫着实委屈,若不如依老奴看,去猫儿房挑只品相好跟雪球处着。”
处、处着??
“喵呜?!”
沈芙被王公公这番话吓得忘记卷舌,淡粉舌尖微微露出唇边,眼睛满是愕然地直勾勾盯着王公公。
王公公话音刚落,不仅雪球如临大敌地震惊盯着他,太子更是神情冰冷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得让王公公恨不得咬断刚刚他说话的舌头。
他这话又是哪出错了,太子整个人身上的气压肉眼可见地又冷了许多。
“王公公。”贺兰昭语气淡淡,淡得听不出男人的喜怒。
王公公心下一个咯噔,小心地应声道,“太子有何吩咐?”
贺兰昭心平气和,“这两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