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这皇宫……
好大呀,迷路了该怎么办呢?
赵小津脑子里闪过许多个念头来,迟疑开口道:“你要死了吗?”
这话放在其他人口中说出来,是大不敬。
可席景和只是看着赵小津,笑得温和,缓缓点了下头,道:“是的,我要死了。”
容王闻言,不由得蹙眉道:“皇兄你……”
席景和摆摆手,制止了容王接下来的话语,又对赵小津道:“你觉得这里好玩儿吗?”
赵小津点点头,道:“好玩儿,可是这里太大了,会迷路的。”
“不碍事的,等你对这里熟悉起来,就不会迷路了。”
赵小津迟疑着,一双黑亮的眼睛望着席景和,问道:“你死了,那外面的百姓该怎么办呢?”
他记得赵神医时常说过的,这天下得有帝王,得有一位明君。眼前这个男人正是天下的帝王,若这个人死了,天下百姓不就没有明君了吗?
席景和缓缓伸手,摸了摸赵小津的头,轻声道:“他们会有一位新的明君的,你愿意做这个明君吗?”
“可是要做些什么呢?才能成为百姓心中的明君?”赵小津不解。
“爱护百姓,你便是百姓心目中的明君。”
不要像前朝那位皇帝一般,身为百姓的帝王,却全然不顾及百姓之事,不顾及百姓之感受。
赵小津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景同,去把桌上的东西拿过来吧。”席景和对容王道。
桌上有一份已经拟好的圣旨,是一份传位诏书。
容王去取了那份圣旨来,便听见席景和道:“打开来看看。”
圣旨中,由七皇子继承皇位,并封容王席景同为摄政王,辅佐政事。
宫中是没有这样一位七皇子的,只有一云乐位公主。
容王看到圣旨内容时,心中一叹,皇兄终于不再纵容沐贵妃的行为了,打算将七皇子的身份公之于众。
只是,若真的不再纵容了,为何却又让赵小津做这个皇帝?皇兄啊,当年赌约你终究是输了,你爱上了那个女人。
席景和拉过赵小津的手,说了句:“做百姓心目中的一位明君……”
此时,宫外军队终于冲了进来,与宫中禁军联合,将僵持的太子一干叛军击杀于宫道之间。
赵小津轻轻的答应道:“我会的。”
……
自宫中传响的钟声传遍整个上京城时,上京百姓皆是明白这一声又一声的钟响意味皇帝驾崩。
众人哀伤不已。
彼时,沐贵妃听到钟声时,已经趁乱离开了上京城。马车驶于笔直官道上,她伸手拨开帘子,往远远而去的上京城看了一眼,便漠然收回了目光。
“咔啦!”
马车之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微响动,沐贵妃心生警惕,同时从一旁夹缝中摸出了一把匕首,藏于袖间。
此时,马车蓦然停下,帘子上被喷洒上血迹。
沐贵妃当机立断,推开侧窗,欲跳出马车。
“铮铮!”
一道剑光刺过来,逼得沐贵妃退了回去,一把短刃斜斜飞过来,将马车侧窗钉死!
“砰!”
那人挑开帘子,闪身掠进。
“你是谁……”
沐贵妃目光闪烁,躲着来人长剑。与此同时,她暗自找寻着机会,将袖中匕首刺了出去。
一道内劲激射开来,将沐贵妃逼至角落,转手将那柄匕首送进了她自己腹间。
“柳云狂死了。”
“你究竟是谁?”沐贵妃意识开始涣散,却睁大了眼睛,欲看透那人帷帽下的面容。
楼西月将帷帽揭开来,平静地望着沐贵妃。
沐贵妃一身雪白衣裳染上了血。
柳云狂不喜别的女子在他面前穿红衣,是因为他曾以为他心爱的师妹终有一天会穿着火红的嫁衣来嫁给他。
后来,沐飒飒成为了别人的妃,他便疯了。
沐飒飒成为当朝贵妃,最常穿雪白衣裳,是因为她一直等待着她爱的那个帝王将她立为皇后,才好为他穿上火红的嫁衣。
沐贵妃两朝位极贵妃,却没能够做上一个皇后。
后来,那位皇帝亡国了,沐飒飒就疯了。
“是……是你。”沐贵妃口中涌出一口鲜血来。
她努力睁大着眼睛,盯着楼西月,似乎有些不解为何楼西月要杀她。
楼西月慢慢蹲下身来,望着沐贵妃,平静道:“忘了告诉你,你的师兄骗了你。”
她顿了下,才继续道:“当年他换走的那个孩子,是我的哥哥……”
沐贵妃猛然间抓住了楼西月的衣摆,口中不断溢着血,断断续续的道:“不……不要伤害……他。”
她在祈求。
楼西月伸手冷漠的将沐贵妃的手给拨开,未曾言语,直到看着沐贵妃没了呼吸,狼狈地死去。
柳云狂与沐飒飒同样可悲,同样偏激,同样都是彻彻底底的疯子,为了一己私欲而不择手段。
楼西月僵立在原处。
过了许久,她才慢慢走出了马车,
回不去了。
她杀了他的恩师柳先生。
她杀了他的亲生母亲。
“哥哥……”
这一声哥哥,却不知道究竟在喊谁。
作者:大概还有一章 完结吧。
第82章
太子一脉犯上作乱,被楼将军带领兵士镇压。太子被擒, 废去太子之位。而六皇子在这场乱军叛乱之中被伤, 落下疾处,无缘于皇位。
最终由此前从来没有听过名号的七皇子继承皇位。
众位大臣隐约有几分猜忌与异议。
与此同时, 容王为摄政王辅佐政事,他对外宣布了七皇子的身世, 将当年沐贵妃行事证据摆出来,以平众人异议。
宫变之后, 彻查废太子一党, 帝王驾崩举国同丧, 以及随之而来的新帝登基等,让整个上京都忙碌了起来。
时至年底, 上京城内终于有了一丝新年的气息。新年初,落了一场大雪, 瑞雪兆丰年, 各地都在欢呼着, 祈祷着今年是个大丰收的年。
越明年, 政通人和。
这一年,席云斐年岁至二十及冠。及冠那日, 来往宾客络绎不绝,宫中也奉了一份贺礼来。
原本,楼府也该办上这样一场及冠礼的,但楼玉衡驻守边关两年,就连该举行及冠礼的时日里, 也未曾回来过。
楼玉衡在边关往上京寄了一封信来,信上提及到边关事务忙,未能来得及回上京来举行及冠礼,自己已经于边关简单做了一场及冠礼,望母亲见谅。
看见楼玉衡寄回来的那封信时,沈仪无奈道:“边关寒苦,哪里比得上京城……”
沈仪又开始了时不时的念叨,忧心楼玉衡在边关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受苦,就连受伤了也从来不往家里说。
紧接着,她又看向楼光霁,眼神中带着几分责怪之意。
虽是忧心,但沈仪也从来不会在信中提及,要逼着楼玉衡从边关返回上京。驻守边关的那么多士兵,日日辛苦的也不止她儿子一个人,还有千千万万的母亲也在为她们驻守边关的儿子而担忧着。
楼光霁出声道:“不过,这小子这时候不回来,月月成亲的时候,他这个哥哥总不能不在吧?夫人安心,再过些日子,这小子还是会赶回来的。”
容王府与楼府两家经商议之后,将席云斐与楼西月的婚事订在了三月。两家早早的就开始准备起来,成亲的各种东西都备好。
一般来说,绣嫁衣这事应该是由楼西月亲自来绣。前两日,席云斐还问她要不要他帮忙,被她断然拒绝了。
好歹,她也在浮云书院学习时,学过一段时间的刺绣课吧?绣个嫁衣,对于她来说理应不难的,再加上沈仪还请了上京城中有名的刺绣师傅来教她。
等到过了几日后,楼西月便有些后悔了。
那什么线什么针法来着,在她脑子里过了一遍,却连半分都没能留得住。
彼时,席云斐坐在窗边笑她:“上辈子一开始的时候,你也是揽着揽着这活儿,最后还是穿上了我给你绣的嫁衣。这一次,要自己绣了?”
楼西月垂眸望了手中那针与线,只轻声哼哼了句。最终,这嫁衣还是在席云斐的帮助下,才勉强绣完的。
三月时,春暖花开,蓝天白云,一幕好春光。
楼府上下开始张灯结彩的装扮起来,各处贴上了大红彩条,挂上了红灯笼,摆放着开得正盛的花。
在沈仪的念叨中,时至楼西月成亲前两日,楼玉衡终于从边关赶了回来。
成亲这日一大早,楼西月便被拉了起来,沐浴过后,在众人的摆弄下,换上嫁衣,添上妆容。
妆镜前,沈仪从一旁的托盘中取了梳子来,为楼西月梳着头发,嘴里轻声道:“一梳梳到发尾,二梳白发齐眉……”
待到仪式过后,沈仪又才道:“我的月月要嫁人了。”
楼西月转身望来,伸手抱着沈仪,喊道:“娘。”
“这大喜日子,可不能哭啊。”沈仪伸手,轻轻拍了下楼西月的脸,将她整个人转回去,又叫人来为楼西月绾发装扮,盖好盖头。
外面热闹起来,待到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沈仪牵着楼西月去到前厅。随后,楼西月敬茶拜别父母后,被人领着,走至厅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