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各自有命。
她赢了,自然活了下来。
虽然调查沐贵妃也麻烦至极,但楼西月手里好歹有虞四在上京城中埋伏的人手,要容易些。
况且,沐贵妃好歹有名有姓,有前朝贵妃的身份,只要有蛛丝马迹,就一定能调查出来。
而云宫宫主,这个人姓名成迷,身份成迷,历来了无踪迹,什么信息都没有,怎么调查?
正值此时,江无肆摸索到茅屋内一处暗格,从暗格内摸出了一幅卷轴,朝楼西月递过来。
楼西月将那卷轴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出声道:“皇陵的设计图纸?”
她仔细看着,又让江无肆过来一起研究。
江无肆仔细看着,指了指其中一处,道:“我觉得应该是这里?”
碍着有灰衣老者在场,江无肆并未点明,只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楼西月抬眸,朝江无肆指着的那个位置看去。
上清宫中那处密室通往此处前朝皇陵的具体位置,是江无肆所指的那处位置。
做杀手这一行的,不仅要极有方向感,还需要利用周遭地势、来时位置的转变反推回去。
楼西月没去过上清宫那处密室,只得记住设计图纸上皇陵的大致设计构造。
她并非是做这一行的,记着这图纸上有些繁复的构造,有些难。
记了片刻,楼西月正想开口再询问一些与上清宫有关的消息时,茅屋内蓦然传来一声震动声响。
周遭烟雾顿时四起。
烟雾之中,灰衣老者已冲破了束缚,朝着楼西月两人而来。
楼西月抬手拉过江无肆,瞬间远离而去。
她手中卷轴却突然起了火星,并迅速蔓延开来。
若非楼西月丢得快,那火就得蔓延至她指尖与衣袖上。
眨眼之间,那卷轴便被火给吞没,只留下一层渣灰。
“砰!”
灰衣老者转瞬甩门逃离而去。
江无肆原想去追,却被楼西月拉住手腕。
楼西月摇摇头道:“不必去追。”
没片刻,待到烟雾散尽,楼西月才缓缓解释道:“我们与那位老人家并无恩怨。”
她垂眸看向那堆渣灰,有些心疼。
“你记全了吗?”楼西月问江无肆。
“并未。”江无肆坦然回答道。
“我也没记住。没事儿,这一趟皇陵之旅,我们也算是有所收获。”楼西月没灰心,笑了笑道:“走吧。”
两人出了茅屋,解开马儿系在树边的缰绳,趁夜而行。
待到行至宽敞大道上,楼西月才蓦然拉了拉缰绳,驱马缓行,轻声问道:“你记了多少内容?”
周遭辽阔,并无高大掩藏之处。自然也不会让人有在此偷听的机会。
江无肆同样轻声回答道:“记了一大半。”
“巧,我也记了一大半,回去将图画出来,就是一张完整的图。”楼西月肯定道。
时至天亮,两人回了大昭寺中,与青叶汇合。
楼西月又寻了纸笔来,来画着那设计图。
待到两人将记忆中的图纸画出来后,再一合计,楼西月忍不住说了句脏话来。
是她过于无知了,以为两个大半的图纸合在一起,绝对能将完整一张图纸给拼接出来。
结果,她记忆中的与江无肆记忆中,有大半重合之。
得出来的最终图纸也并不完整。
当时情况太仓促,楼西月也没来得及跟江无肆仔细商量着。
楼西月放下笔,伸手揉了揉自己额角,突然怀念起席云斐在身边的日子了。
若是小世子当时在那里,凭他看上两眼,绝对将这图纸记牢,还记得完完整整的。
这图纸虽不完整,至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楼西月将合好的图纸又复刻了一份,交给江无肆,并嘱咐道:“你在上清宫中小心行事,若真要探索那密室之中的情况,需得等到你将上清宫完全掌握在手中后,才能行动。”
“我明白。”江无肆点头应道。
随即,江无肆带着那份复刻的图纸,从大昭寺后山小道离开。
楼西月在大昭寺厢房内歇息片刻,待到天光大亮时,才同青叶离开大昭寺,回了沈家。
……
七月炎夏匆匆而过,时至八月初,夏日微微转凉。
相较于上京城而言,会城凉爽许多。
没过几日,这个时代有个类似于楼西月穿越前农历七月初七的七夕节般的日子。
每逢这一日傍晚时分,城内街道上便是少男少女的地盘,彼此相约而聚,赏灯看月。
这一日清晨,楼西月才起来时,那只信鸽便扑腾着翅膀飞进她院子中,带来小世子的信。
两人虽然没在同一处,但已经约定好这一日一同赏月,赏的好歹是同一轮月亮,也算是个仪式。
写了回信之后,楼西月又将那信鸽放飞回去。
这日傍晚,用过晚膳之后,楼西月便回了自己院子,穿着好看的裙子,描眉画目,点染唇色。
待到夜色彻底降临,她才一个人出了门。
会城街道上热闹至极,极具节日气氛。明亮灯光跳跃着,朝着街道尽头蔓延而去,映着夜幕中绽放的烟火,好看至极。
周遭是热闹的氛围,携着人们的欢声笑语。
楼西月在人群中缓步而行,又抬眸望去,看烟花,又赏着那月。
月光华美,如水般铺散,洒落至街道上各处,洒落到带着笑颜的人们周身。
楼西月仿佛听见了鸽子咕咕叫着的声响,周遭嘈杂人声仿佛如潮水般退散而去。
她蓦然站立于原处,忽的听见一道清朗声音响起在身后。
“回头。”
第70章
楼西月蓦然回首,她的小世子就站在街道中央, 正望着她。
“咕咕!”
那信鸽寻到了人, 扑腾着翅膀飞来,落至楼西月肩头上。
少女韶颜雅容, 弯了弯唇。
席云斐走过,将楼西月拥入怀中。好半晌, 他才放开来。
夜风习习,两人手牵着手, 漫步于街道上。
分别才一月有余, 却像是许久未见般。两人说着话, 虽然这段时间里都互有书信来往,但怎么也抵不过见面说话来得生动。
“在信里, 你可没说你最近快到会城附近了?”
席云斐伸手替楼西月滑落至脸颊的碎发撩回耳后,才轻笑道:“这不是打算给你个惊喜吗?有没有被惊喜到?”
“有啊, 满满的惊喜。”楼西月说罢, 眨了眨眼, 上前去亲了亲小世子的脸颊, 又笑着跳开。
席云斐伸手捉住她手腕,又顺势滑落下去, 以十指相扣的方式牵着她的手。
两人许久未见,自然是有许多话说的。
直到夜深,街道上来往嬉戏的人逐渐往自已家中走去时,席云斐才送楼西月回沈府。
临分开前,席云斐又问道:“这沈家那个家伙是叫什么沈照临的, 对吧?”
楼西月抬眸看着席云斐,忍不住弯着唇角,半开玩笑道:“难不成你还真要去揍他一顿啊?”
“有这个想法,也不一定。”席云斐道。
他在这会城要待上两日呢,先看看那个叫沈照临的家伙是不是同那沈袭讨人厌烦,再决定要不要揍上一顿。
竟然趁着他不在,就想对小仙女有所企图。
随即,席云斐又才道:“夜深了,你先回去吧。”
楼西月点点头,迈步走至沈府后门时,又回头看了看席云斐,才悄然推开门进去。
……
席云斐说是先看看,结果当夜就去找到沈照临,光明正大的同那家伙打了一架。
导致第二日用早膳时,沈照临是最后一个迟来的人。
来时,他伸手用半个袖子遮住自己的左脸,若非是自家老爹再三催促,他根本就不大想来这里用早膳。
“你遮什么遮?昨夜又出去鬼混,被人打了闷棍?”沈家家主瞧着沈照临这副模样,忍不住问道。
沈照临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没有,就是走夜路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已。”
摔了一跤,把脸皮子都摔出了淤青来?这倒是有些厉害的。
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沈照临脸上淤青是被揍出来的。
被人看了笑话,沈照临也知道是自己技不如人,索性不遮了。一想到昨夜那个家伙,他就忍不住暗自磨磋了下牙。
那个家伙倒光明正大呢,直言称打上一架。他输了,被揍了一顿不说,还被威胁着不准再纠缠。
想到这里,沈照临忍不住看了眼楼西月,脸上的伤还隐隐作痛。
早膳之后,楼西月回去时,与沈照临遇见,她出声喊住了沈照临。
沈照临迟疑片刻,才转头来看着楼西月。
他真的怕了。
楼西月瞧着沈照临脸上淤青,开口道:“二表哥这伤可是上过药了?我这里有一种伤药,虽然上药时有些疼,但用后效果是极好的。”
她说罢,青叶便从袖中摸出一个白色瓷瓶来,递给了沈照临。
沈照临接过药,握着那白色瓷瓶,又抬眸打量着楼西月。
楼西月歉意一笑,又才道:“我猜想二表哥这脸上受的伤应该与我也有些关系,我先替那人给你道个歉,有些冲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