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锦答应了,于是顾清桥心情大好,脸上的笑容就没掉下来过。
在顾家吃了饭,穆锦一家打算回去了,顾老太太和顾母将穆锦一家送到村口,等穆锦一家坐上车了他们才返身回家。
一上车,夏红霞就问起了穆志勇对顾家的印象,穆志勇想起那敞亮的五间大房心中满意,再者他也仔细打听过了顾清桥这个人,他对顾家挺满意的。
穆志勇满意,夏红霞就更满意了,于是在穆锦跟他们说要和顾清桥去县里买衣裳时两人都没反对。
第二天一早,天才蒙蒙亮,顾清桥就起来了,他洗漱好,换上昨天就找出来的新衣服,也没吃午饭,拿了钱就往穆家村去,他是骑着自行车来的,到穆锦家时天已经大亮了。
穆锦起得格外早,她起来后将自己乌黑靓丽的长发扎成了一个花苞头在头顶,再别上一个精致的小发夹,再用手将头顶的头发抓一抓,额前勾出几缕碎发。穿上一条白底淡绿色碎花的连衣裙,踩上小皮鞋,再化上一个美美的妆容。才出门,就看到了顾清桥。
穆志勇见到顾清桥,想起前天晚上他大半夜把穆锦拐出去的事儿心中酸得直冒泡,忍了又忍实在没忍住,伸手把顾清桥叫去谈话了。
穆锦看了他俩一眼,跟着夏红霞去了厨房,今天在早上的早餐是白粥配馒头和小咸菜,吃完饭,何晓春抢着收拾了屋子。
穆锦和顾清桥也该出发了,临出发前,穆锦被夏红霞叫到了她的房间。
夏红霞从兜里给穆锦掏出来五十块钱给她:“花儿啊,一会儿你和清桥到了县里,买衣服的时候你也看着点儿,要是遇上合适清桥穿的啊,你就给他买一套。”
这也是东来县这边的习俗了,男方给女方买了衣服后,女方也要给男方一个回礼,烟也行酒也好,不拘是什么,反正就是那么个意思。
夏红霞看了许久,顾清桥品貌不错,长得好,对穆锦也好,夏红霞对他很满意,因此回礼的规格她也愿意按照这边的最高规格的去回。
穆锦把钱推回去给夏红霞:“妈,我这儿有钱呢。”穆锦是个从小就会攒钱的人,她上了初中高中后家里总会给她点零花钱,她大多数都攒起来了。
上次去市里花的钱大多数都是顾清桥的,她自己也没花啥。
夏红霞白了穆锦一眼:“你的钱是你的钱,你自己留着做私房,我的这个钱是我这个当妈的给的,当初你姐姐回订亲礼的时候我也给的是50。你哥哥是男丁,和你嫂子订婚的时候花了不少钱,但这些钱我都会补给你们。拿着吧。”
夏红霞是这个年代里少有的一碗水端平的家长,从小到大,穆辰有的穆锦和穆良都有。以前她奶奶还在世的时候,穆辰是男丁,经常得她奶奶的好东西。
然后夏红霞就每次回到家都要交穆辰学会分享。穆家三兄妹的感情就是这么一点一点的培养起来的。等她们都老了,她们三兄妹的感情也一直很好。虽有争吵,但都不记仇。
夏红霞说到这个份上了,穆锦也不能不拿,她接过钱:“我知道了妈妈。”
孩子长大了就很少叫妈妈了,大多时候都称呼妈,虽然意思一样,但叠字叫起来却是向撒娇一般。穆锦忽然这么一叫,夏红霞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了,穆锦都跟着顾清桥走了。
出了大门口,穆锦十分好奇地问顾清桥:“顾清桥,你刚刚和我爸都说了些啥啊?”
顾清桥闻言,想起穆志勇和她说的话,脸色忽然变得古怪了起来,面对穆锦疑惑地目光,他摸摸鼻子:“没什么,就是让我好好的照顾你。”
这话穆锦根本就不带信的,她拖长音调和顾清桥撒娇式的追问。顾清桥果然受不了她这一招,无奈地道:“叔叔说了,让我和你相处的时候克制一点,不要太冲动。像前天晚上大半夜的带你出去的事儿那就很不妥。”
穆锦愣了一下,根本没想到她那晚和顾清桥一起出门的事儿被穆志勇他们知道了,她脸色有些发红。顾清桥的神色有些无奈又有羞囧。
顾清桥换位思考了一下,倒也理解了穆志勇的心情。他带入自己想了想,如果他女儿的对大半夜把他女儿带出去,换成是他他也得炸,不打断那小子的腿都是好的了。他岳父能忍到现在才来警告他,这份忍耐力确实值得尊敬。
顾清桥告诫自己以后来岳父家要规矩一点。
依旧是去县城的班车,不同的是穆锦在上车前吃了一颗顾清桥特地给她准备的晕车药,然后这一次穆锦没有晕车,两人聊天聊了一路。
穆锦的阅历摆在那里,顾清桥的想法也十分超前,两人越聊越投机。
聊天中,穆锦又发现了许多顾清桥的闪光点。
两人在车站下车,穆锦和顾清桥往百货大楼那边去,百货大楼附近那一带是东来县城最繁华的地界儿了。那一带卖什么的都有。
县城里最高档的几家服装店就坐落在百货大楼当中。顾清桥是做过功课的,他领着穆锦直奔那几家店。穆锦逛了一圈,几家服装店里卖的衣服款式都是差不多的,全是一水儿的高腰牛仔裤和健美裤,款式差不多的衬衣,垫着肩膀的小西装和各种碎花连衣裙。偶尔还有几套像后世的校服一样丑破天际的运动衣。
穆锦选了半天,选中了一件酒红色的灯笼袖衬衣和一条高腰喇叭牛仔裤,又选了一件烟灰色的垫肩小西装,又在顾清桥的建议下买了一条水红色的连衣裙。
百货大楼里的衣服不便宜,穆锦这两套衣服下来花了快一百六十多块钱,顾清桥还要再给穆锦买,穆锦没要了。
买完穆锦的衣服,穆锦到了卖男装的那家店铺给他搭配了一套衣服,一件天蓝色的衬衣和一条黑色西装裤。男装比女装贵,这一套衣服就花了穆锦八十多,但穆锦为顾清桥花钱就像顾清桥为穆锦花钱一般,两人都是心甘情愿。
从百货大楼出来,顾清桥邀请穆锦到他工作的地方去看看,穆锦早就想去顾清桥的工地看看了,欣然应允。
这个年代的县里很少有大型出租房出租,像顾清桥他们这种做工地的人大多都是在工地上面搭个棚子就住的。
顾清桥手底下的工人睡的都是大通铺,顾清桥是领导,住的是单独隔出来的小单间。
单间不大,也就十五个平房左右,但因为东西少而显得非常的宽阔。两人刚在房间里坐定,还没说几句话,就有小工过来找顾清桥了。
顾清桥和小工在门外说了几句话后回了房间,对穆锦道:“工地上出了点事,我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我很快回来。”
穆锦看顾清桥说话语速都变快了,知道工地里出了急事儿,她立刻应道:“好,你小心一点啊。”
顾清桥朝穆锦摆摆手,大步走出去了。
顾清桥走后,穆锦坐在了顾清桥的床上。
顾清桥的床很小,是用转头和木板搭起来的,床上铺了一床褥子和一条蓝白格子的床单,大红印牡丹花的辈子被整整齐齐地叠成豆腐块儿放在床头。一床白色的蚊帐将小床笼罩了起来。靠门的那个方向还隔了一块蓝色的塑料布隔绝了视线。
床的对面是一张破破烂烂的书桌,书桌下面摆着一个黄色的搪瓷盆和一个带盖的蓝色小桶,白蓝条纹的毛家搭在门边上的线上。
打量了一圈,穆锦发现顾清桥的房间了多是蓝色的东西,她弯了弯眉眼,原来顾清桥喜欢蓝色呀。
穆锦心情愉悦地走出小房间,走到一个巨大的棚子面前,里面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在里面忙活着中午饭。顾清桥刚刚跟穆锦介绍过她。
她是顾清桥村上的人,家里有两个孩子在读书,丈夫残疾卧病在床起不来了。知道顾清桥在镇上包工地后她就求到了顾清桥的面前,顾清桥看她可怜就让她跟着来了。
她平常的时候是在工地里做搬砖挑沙浆的活,快到饭点的时候就由她来做饭,工资比别的小工高一些。
她不善言辞,见到穆锦来了,那个妇女局促地对穆锦笑了笑。
穆锦朝她点点头,两人也没说什么话,穆锦就围着工棚转了圈,等转回来,顾清桥也回来了,穆锦走了过去:“清桥,工地上出了什么事儿?”
顾清桥擦擦额角溢出的汗水:“砌砖的大师傅被砖砸到脚了。”
穆锦眉心一跳:“没啥大事儿吧?去医院看了没啊?”
“脚出了蛮多血,我刚刚找了辆车,马上就带他上医院去,我现在回来拿点钱。”顾清桥说着,去床铺里面翻了翻,翻出五六十块钱出来。
穆锦提起自己的包包:“我跟你一起去吧。”
“行,走吧。”
穆锦小跑地跟在顾清桥身后,两人到了工地门口,一辆三轮车已经等在那里了,顾清桥扶着穆锦坐到车斗篷里去,里面斜坐着一个中年男人,他脸色苍白地靠在那里,左脚上穿着的军绿色解放鞋已经被血浸成了墨绿色。
顾清桥他们一上车,车子便往县医院那边开。到了县医院,顾清桥将男人背到背上进了医院,穆锦在后面把车费给了,一跟着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