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几乎是哀鸿遍野,“大侠,大侠你抓错人了呀!”
“没抓错。”知慍手中的刀发出一道蜂鸣,嗡的破开对方的衣角,露出内里的黑斑。
“呜呜呜,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孩子,不要抓我去医馆啊!”即便到了现在这个阶段,还有人存着侥幸的心理,认为去医馆便是等死,没准自己吃点药就好了。
“给你一个选择,”知慍摸了摸刀,“现在死于我的刀下,还是去医馆?”
。。。“大侠饶命啊!”平日再嚣张的地痞无赖,遇到知慍也只能认怂。
而与此同时,江无寒正快马加鞭的赶往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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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即将西垂之际,孟之峰抬起头来,天上火红的云彩像一只巨大的手掌,像是随时要翻弄风云。
夫人走到他身边,“怎么了?”
“明天,”他呢喃着,“等到明天,我就把神药分享给所有信众。”
另一头,学尔正埋头研究。
除了子奚,此时其他人都聚在她的身边,看着她忙的脚不沾地,便偶尔替她打下手。
她刚刚给两个轻症的人用了新药方,他们受了药力,如今沉沉的入睡,有君探过头,“这是有效?”
她探了一□□温,摇了摇头,“没有退热,没有发汗,似乎又失败了。”
思邪替她看着药炉的火,她在自己的本子上画了个大大的叉。本子上写满了各种失败的药方,这让她几乎失去信心。
到吃饭时她还有点心不在焉,任由翠奴在她碗里堆起小山,明天孟之峰是不是就会行动?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正当此时,子奚卷着一本书小跑着过来,“姐姐!”
“嗯?”她狐疑的回头。
“你看看,这本有不一样的内容。”
她闻言立刻放下碗,翻开医书,果然在上面看到了不同之处,但是似乎依旧没什么帮助。
“谢谢你,子奚。”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只觉得耳边像有一只钟表在不停的滴答作响。她突然想要放弃了,她就连这件事都做不到,还说什么大话要反抗阁主?
知慍抿了抿唇,“你这就要放弃了?”
她的肩膀肉眼可见的垂下,不放弃还能怎么办呢?
知慍拧起眉,“懦夫,胆小鬼!”
“喵~”那只猫适时的叫了一声,她瞬间红了眼睛,难道她真的只能到此为止吗?不甘心,抬不甘心了!
子奚则拢起袖子,“姐姐,不如换一个角度,如果你是莲赞,你会怎么做?“
她怔了怔,如果她是莲赞,她会怎么做呢?
等等!当初莲赞是不是跟她说过,她现在百毒不侵?
她连忙翻找出一把小刀,几人同时警觉,“你干什么!”
不待他们反应过来,她迅疾在手上抹了一把,血珠立刻流了出来,把其他人都惊了一跳,“!”
他们一个个不是夺刀,就去找金创药,团团将她围了起来。
思邪第一个发作:“你傻啦!”翠奴眼泪汪汪,知慍一脸抱歉,“我错了,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有君要替她上药,唯独子奚站立不动。
她像是在一瞬间失却了听觉,只看到他们如同默剧般在眼前表演,她也像是完全失去了痛觉,竟一点都不觉得痛。
她推据了金创药,举起手放到鼻前嗅闻,思索到底是什么可以让她百毒不侵。
血液本来没有味道,但或许是莲赞那枚药丸在起作用,她的血竟散发着淡淡的香味。
这是?眼前走马灯般出现莲赞逐一在她身上试验的药丸,她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电光石火般联想到了有君曾让她闻过的药包……
她忽然笑了起来,她知道那味药是什么了!
这么多天,这还是她脸上第一次出现这么畅快的笑容,但是其他人都有些发毛。
“她是中邪了吗?”思邪一脸不可思议,“她是不是脑子坏了!”
有君斜眼蹬向知慍,“那也是你骂坏的。”
“……”知慍有苦说不出,只是摩挲刀柄。
翠奴傻呆呆的站在原地,挠头,“尔尔怎么了?”
“我知道了!”学尔扬起脸,“我知道要怎么治好他们了!”
子奚笑嘻嘻的弯起眼睛,“姐姐想明白了。”
这天夜里,她又开了新药方,那一直沉睡的刘通终于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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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尔让衙役加班加点的烹煮药剂,然后叫了其他人回房中讨论,翠奴向来听不甚懂,便趴着抠桌。
有君将昨天的发现一一告知,学尔也说了自己的打算,便是要和阁主对着干。
“你想怎么做呢?”思邪以指绕发,“阁主的势力非同小可,我们之于他如同螳臂当车。”
“不错,光凭我们几个是不成气候。”学尔眸光闪动,“谁说要只凭我们几个去对付阁主呢,我们为什么不与其他人合作呢?”
“合作?”有君奇怪的扭了下脖,“什么意思?”
子奚倒是一点就通,“姐姐是想,与更庞大的势力结成同盟,进而反扑七星阁?”
“更庞大的势力?”知慍顿了顿,眼眸望向学尔,“你是指——”
子奚骤然睁开眼睛,微翘唇角,“朝廷?”
“没错。”学尔双手交叉抵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还有什么势力堪比朝廷?”
思邪面上一凝,“朝廷岂会听我们一家之言。”
“朝廷更不会听我们的话,指哪打哪吧,只怕到时候我们先被阁主给……”有君做了个抹脖子吐舌的动作。
知慍望向学尔,“你有什么想法?”
她弯起唇,“七星阁与伽耶神共享一个关系网,朝廷之所以放任伽耶神,正是因为它对朝廷的统治无碍,但若是我们可以证明,伽耶神就是一个邪教呢?”
“我懂了,”子奚眯起眸,“如果七星阁和阁主是想造神,那姐姐就是想要毁神。”
“为什么不呢?”学尔认真的绷紧了脸。
她一直都在忍耐,阁主无所不在的势力让她畏惧,她从来不敢正面迎敌,只能暗暗的蛰伏。
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更好的时机,在幼年时她拿七星阁毫无办法,她总以为自己长大后会不一样,但等到她长大,她还是受制于人。
她无数次的想,她怎么可以脱离这里,怎么才能摆脱阁主,然后有一天她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不借别人的势呢?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还有什么会比中央集权亲自动手更为有效的办法?
她已经不想再忍了。
知慍凝眉思索,不禁直起了背,“这确实可行。”
“那么我们第一步要做的事是……”思邪别过头,望向刘通的方向。
有君竖起食指,“阻挠孟之峰。”
“但是,”学尔捏了捏下巴,“总觉得这件事不该由我们出面。”
正当此时,翠奴坐起身,“有马来了!”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马?”有君奇道,“不是封城了吗?”
“不,”知慍沉眸回答,“县令之前上报朝廷,当时便派了人,想必是今日才到。”
子奚先是微愣,随即哈哈笑了声,然后望向学尔,“姐姐,你瞧,替我们出面的人来了。”
第61章 江无寒
江无寒远远便瞧见知府的标牌,手上鞭子甩的飞快。
“吁~”马儿打了声响鼻停下铁蹄,他觑了眼牌匾,从马背滑下,衙役连忙上前,“请问阁下是哪位?”
江无寒一言不发,只从背囊中抽出圣旨,衙役浑身一凛,连忙做了个长揖,“原来是大人!”
却说刘通虽是之前昏睡,脑子却一直很清醒,他知道自己的命是被怎么救回来的,因此学尔想让他做什么事,他几乎无所不应。
待到江无寒连夜视察医馆,便瞧见原该是重病患者的刘通撑起了身子坐起,朝他做了一个揖,“大人。”
江无寒见他虽然发须皆白,但是气质风度却与其他老人全不一样,便往回望了一眼,跟在身边的县令连忙回答,“此人是刘通,在我们当地颇有名望。”
江无寒微微颔首,视线转向刘通,“老先生,你是专门在等我?”
刘通恭敬的垂手,“正是,大人若不着急,可否听我一言。”
江无寒眯起眼睛,依言向刘通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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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之峰一早便换上了新衣,他夫人替他拉直衣角,欲言又止,“路上小心。”
“嗯。”他面色微凝的走出家门,抬头望了眼天空,浅金的阳光刺的他头晕目眩,他微甩了甩头,提脚朝伽耶寺走去。
有君双臂平展,走在人家的屋檐上如履平地,眼看孟之峰已然行动,他扬起眉,足下一点,整个人如同风中的风筝嗖的腾起,迅速赶向了“大本营”——伽耶寺的房顶。
这乃是他连夜踩点后总结的最佳看热闹场地,其他人早便在这里驻扎,学尔早早便将这里的陈年老灰打扫了一遍;子奚犹嫌不够,另铺了一块粗布;翠奴背靠着柱子,一脸的昏昏欲睡;知慍拘谨的抱着刀做沉思状;思邪则抱臂翘着腿,一脸的兴趣盎然。
“嘿!”有君轻轻弹了下舌,瞬间吸引了注意力,“他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