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她以为太后要封薛惠昭为后,想与秦玄穆商量,谁想竟是为贺禹打算,她完全猜错了,然而,秦玄穆的反应实在是……此前,他可是说要给江绪赐婚的,怎么到这薛惠昭头上,就不肯了,还是太后的意思。
难道,他真的看上薛惠昭,想留给他自己?
念头闪过,宁樱顿时有种烦闷之感。
从永安宫出来,她郁郁不乐。
红桑几个不知宁樱的心思,红桑还开解道:“太后娘娘不都说是小事吗,娘娘就不必放在心里了,太后与皇上肯定很快就会和好的。”
是啊,小事。
她怎么要这么介意呢?宁樱心想,她一早就知道秦玄穆是要有皇后的,起先是廖清妍,现在廖清妍不成,早晚也会有别的女子坐上这个位置。
这薛惠昭样样合适,家世比自己好多了,怎么想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她为何要不悦呢?
自从找回记忆时,她就已经是秦玄穆的妃嫔,难道这一点还不够让她清醒的?眼见到了玉芙宫,宁樱走进去抱起阿昀:“走,阿昀,我带你去茉莉花。”
他对外面的世界越来越感兴趣,看到什么新鲜的事情,都会高兴。
宁樱低头亲亲儿子的脸,幸好她有阿昀,不管秦玄穆怎么样,她都不会觉得寂寞。
一连几日,宁樱都没什么反应。
很快就要到中秋了。
想起宁樱那天的举动,秦玄穆就很烦躁。
明明是她不理会自己,难道又要他亲自去一趟?这样一次又一次的,他脸面何在?早晚把宁樱惯得不知天高地厚。
可就算不去看宁樱,也得看儿子吧?
眼见已是夕阳西下,秦玄穆站起身去玉芙宫。
宁樱正弯着腰在查看茉莉花的叶子,上面有些虫子。
天气闷热,要下雷阵雨了,虫子也不□□分,她正要吩咐竹苓去司苑局要些除虫的东西,就听到宫女们请安的声音,抬头一看,原是秦玄穆来了。她放下手中花枝,上前行礼:“皇上怎么也不使人通报一声?”
最近他总是突然出现,让她防不胜防。
秦玄穆淡淡道:“朕愿意怎么进来就怎么进来。”
宁樱:“……”
“阿昀呢?”
“刚刚睡着。”
秦玄穆瞧一眼园子里的茉莉花:“你倒是有雅兴,还亲自打理。”
宁樱道:“也是闲着。”
秦玄穆凉凉看着她:“你闲时就只能做这些吗?”
那要她怎么样?宁樱心想,她难得闲一下,多数时间都在陪着儿子,难道弄一下花草都不行?她拧了拧眉:“妾是看到这花有虫病……”
虫病?
现在兰花的病,她还会亲自去看吗?秦玄穆忽然侧头,竟发现屋檐下都没有兰花的影子了,不知道被宫女搬到了什么地方。
他冷冷道:“司苑局没有人?要你来管?”
宁樱一愣。
怎么每句话他都要挑刺?她不过是照看一下自己种的花,怎么了?是不是他就是看她不顺眼?既然如此,为何要来?宁樱忍住怒气,淡淡道:“皇上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既如此,妾就不管花了。”
言下之意,他是有什么政事不能解决,所以把气撒在她头上。
可他会是这种人?
他的心思,宁樱当真一点都不知吗?
秦玄穆挑眉:“朕看平时是太纵容你了!”是,他就是对宁樱太好了,以至于她一点不把自己当回事,“朕今日就不该来。”
这话好像刺一样,忽地扎入她心口。
宁樱手指紧紧捏住,抬眸看向秦玄穆。
橙红色夕阳的光落在他脸上并没有柔化冷厉的眸色,恍惚间,她仿佛是看到了那个在自己奋不顾身去挡箭,弄到衣衫沾血,而在远处坐着的,表情淡漠的男人。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却一个字都没能说出口。
她转身走入殿内。
而秦玄穆也没有停留。
仿佛是各奔东西。
宫里的宫女吓坏了,一个个小声商议该做些什么,红桑想去劝宁樱,却被张嬷嬷拦住:“都在气头上,过会儿再说。”
红桑急得要哭:“从来没见皇上与主子这样的。”
天下没有不吵架的夫妻,虽然宁樱是贵妃,但在张嬷嬷看来也是相差无几。有时候,吵架未必是坏事,再说,就算现在去劝,娘娘又能听得进去吗?
红桑只好在外面等着。
但宁樱异常的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晚膳也好好的吃,就是睡得比平时早,喂完阿昀就睡下了。
红桑打定主意,等明早一定要与主子好好说说。
其实皇上已经待主子够好的了,明知主子把舆图扔到仓库也忍了下来,还把主子晋封为贵妃,可主子呢?做好中衣也不送去,真不知道在想什么,换做别的妃嫔,不知多在意皇上呢!
红桑长长叹了口气。
然而宁樱只是表面平静,内心又何尝不生气?
什么太纵容她,分明是嫌弃她了吧,要立那个薛姑娘为后了,才过来挑三拣四!可是,她又不会挡他的道,他愿意怎么做就怎么做,为何非得要来气她?
她哪怕是一生都看不到秦玄穆,也能好好的在玉芙宫待着。
也不知气到何时方才睡下。
而睡下了,又不安宁,做了一整晚的梦。
梦里,她仿佛是回到了刚入宫的时候,心情雀跃,别的贵人总不满嬷嬷管教的太过严厉,她却学得极其认真,不想何处做错让秦玄穆失望。可后来去了翠玉轩,别说伺候他,连人影都看不见。那些贵人想方设法弄到他的行踪,装作偶遇,唯独她傻傻的等待,总以为秦玄穆会发现她好的一面。
可等着等着,等来了他封后。
封后大典何等隆重,宫里众人都去观看,她手里抱着阿昀,被那些贵人们推搡着,不停得往前。
忽然有一道身影站在面前,高声道:“这孩子不是你的,是皇上与皇后的。”劈手就夺了去。
她很着急,叫道:“阿昀,阿昀!”
远处,秦玄穆穿着玄色龙袍走过来,她本要上前让他主持公道,却看到他身边还站着一位女子,瞧不清容貌,却见一身华美的裙衫,是皇后的风范。
他亲昵的揉揉那个女子的发髻,就像以前揉她发丝一样。
心底涌上一阵酸涩,她想逃走,可偏偏脚好像被定住了,不能后退,只能眼睁睁瞧着这一切。
她挣扎得额头上出了汗。
樱唇微微的张合,在喃喃自语,秦玄穆低下头,轻轻撩开她拂在面颊上的青丝,发现她脸颊上湿漉漉的。
之前回到文德殿,他怎么也不能安心,总想起宁樱最后看向他的一眼,似乎眼角有亮闪闪的东西。
他低声在宁樱耳边道:“阿樱。”伸手想要抱起她。
谁料刚刚碰触,就遭到宁樱强烈的反抗。
她好像是梦魇了,不止呢喃着奇怪的话,两只手还拼命的往外推,他要束住她,却被宁樱手指划伤。他停一停,伸手往脖颈摸去,指尖立刻染上红色。
若是别人,他怎么可能忍下这一次又一次的抓伤?秦玄穆瞧着指尖的血,无奈的发现,在内心深处他就是愿意纵容宁樱,哪怕她总惹他生气。
可他就是没有办法真的对她硬下心肠。
秦玄穆拿手帕擦了擦手,再看向宁樱时,发现她又变得安静了,但却有一滴泪从覆盖着的睫毛下溢出来,也不往下滚落,好像秋夜晚上凝结的露珠。
不知怎么,他很想吻她。
他慢慢俯下身,一只手撑在宁樱的身侧,轻轻碰触她的唇,见宁樱没有醒,又撬开她的贝齿往里深入。
宁樱转了个身,含糊呢喃一句。
他听得几个字,猛地想到刚才宁樱说的梦话,脸上的表情变得莫测起来。
过得会儿,他轻轻笑了笑,眼里有种夺目的明亮,然后再次低头亲她,不止是唇,还有耳朵,脖颈……沉醉其中,仿佛想到天荒地老。
可宁樱又不是喝醉酒,终于被他弄醒,睁开眼看到一个两手撑在身侧的男人,险些将她吓死。
秦玄穆慢慢坐直:“醒了?”
原来是他,宁樱声音低哑:“……皇上怎会在此?”
秦玄穆指腹擦了一下唇,淡淡道:“没什么,你继续睡。”然后便起身离开了。
这举动实在奇怪,宁樱想去问问宫女,他到底是什么时候溜进来的。结果一坐起,就发现腰带被解了,中衣散开,露出好多处吻痕。
宁樱的脸腾地红了,一下又钻入被中。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才吵完架半夜就来占她便宜,恬不知耻的人!
作者:宁樱:你要不要脸?
秦玄穆:什么是脸?
宁樱:……
第70章
今夜是竹苓值夜的,眼见秦玄穆出来, 忙低头恭送, 然后就轻手轻脚往里走几步,想看看主子的情况。
借着月光, 她发现宁樱的眼睛是睁着的,正巧也往这边看, 便道:“娘娘,可要奴婢做什么?”
宁樱仍然裹着被子:“皇上来了多久?”
“半柱香的样子。”
居然那么久吗?她怎么一点儿都没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