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了,头疼吗?我熬了醒酒汤,你去喝一点儿吧。”
陶小甜拉下嘴角:“都什么时候了,我哪里还能喝得下汤,年年,你说我和你哥是不是一点儿也没可能了?”
陈年年没想到她还记得那茬,她故作深沉的说道:“小甜,我是真没想到你心里居然是这么想的,你说你想就想吧,还当着我妈和我哥的面儿说出来,你这让他们怎么想。”
陶小甜本就懊悔得不行,听见陈年年这么说她就更着急了。
“我哪知道那果酒后劲那么大,完了,完了,我这阵子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年年,你得帮帮我啊。”
这种事陈年年能怎么帮,陈天弘本来就不容易打开心防,本来两人关系都进了,陶小甜又说出这样的话,很难让人不产生什么想法。
早晨起来她看见陈天弘带着重重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上没睡好。
陈年年拍了拍她的肩膀:“这种事情急不得,只要你对我哥是真心,那他肯定会接受你的。”
陶小甜叹了口气,“我当然对他是真心的了。”
能嫁给自己的喜欢的人是一件非常令人开心和幸福的事情,若是嫁给喜欢的人还不用干活,那对她来说就更好了。
“不行,我必须得再去给他解释解释。”
这种事情清醒的时候,当然比喝醉的时候更有说服力,陶小甜也不想再逃避了。
等她一溜儿的跑了后,陈年年才笑着摇了摇头,陶小甜这姑娘可真是有趣极了。
不过她也没功夫管这些事,厂里只放了两天假,昨天赶回来了,今天又得走了,交通不便就是这点不爽,坐汽车一两个小时就能到的路程,她们骑自行车还得骑半天。
走的时候,陈天弘和陶小甜都回来了,也不知道陶小甜到底是说了什么,这会儿陈天弘和她脸色都带着点红。
陈年年也是谈过恋爱的人,一看两人这模样,她就知道是咋回事。
看来她哥还真是栽在陶小甜身上了。
陈年年和周子渠走的时候,好多老乡都到村口送了她。
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在陈家湾的人缘这么好呢,一个个伤心流泪,一副舍不得她的模样,每个人还七嘴八舌的叮嘱的她这样那样的话,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面上装得十分乖巧,将这些人的“关心”照单全收。
就在这时,许久未见的陈贵财也从家里来到了村口。
从陈贵财家里搬出来后,陈年年就一点儿眼神也不想给那两父子,她太了解陈贵财和陈天禄了,都不用她动手做什么,这两人就会互相折腾。
她才来的那会儿,陈贵财多牛啊,见着谁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瞧不起这个,看不上那个,没事还爱动个手。
在看现在,谁都不稀罕得搭理他。
陈贵财在边上站了很久,看着陈年年对着所有人都笑脸相迎,叔伯婶子的叫得可欢了,偏偏在瞧见他后是一句话也没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这不孝女居然连他这个爹都敢不认了,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非得好好教训陈年年一顿。
“陈年年,你长着这么一双眼睛是来干啥的,连你老子来了都没看见吗?”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面色各异的瞧了瞧他。
陈年年的笑意顿了顿,装作十分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哎呀,不说话我还真没看见您呢。爹你怎么弄成这样了,又瘦又黑的,头发还全白了,是不是天禄在家没拿饭给你吃,唉,那小兔崽子可真是不像话,从小到大您就偏爱他,现在老了,他居然敢不孝敬你,要我说爹你就该好好收拾他。”
陈贵财被她说得有点尴尬,提起陈天禄他也是一肚子的气,好吃懒做的,每天还要等着他去给他做饭,现在竟然还敢和他动手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生出了这么个龟儿子。
不过今天他不想谈论陈天禄的事情,陈年年这个当闺女的回来的都不来看看他这个爹,他一定要当着众人的面好好奚落她一番。
可陈年年压根就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要我说您有也错,当初我妈在的时候,你日子过得有多舒坦,你看看现在,哎哟,身上的衣服都没穿过干净的。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和我妈离婚,我跟你说前两天我在城里遇到过一个算命的,他说我前二十年命犯小人,会被别人克,导致姻缘浅薄,很难嫁出去,现在远离了那个扫把星后,我......”
陈年年赶紧住了嘴:“呸呸呸,不说了不说了,拜托你们大家全都当作没有听到,千万别把这事放在心里。爹,我先走了,有时间再回来看看您。”
陈年年给周子渠打了个眼色,两人骑上自行车,一溜烟就跑了。
留下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望向了陈贵财。
陈年年刚才那话信息量可真是太大了。
众人仔细想一想,以前陈贵财老骂陈年年是扫把星,老说她命硬,当时他们也是这样认为的。
可现在看起来倒不是这么回事。
现在不允许搞封建迷信,所以陈年年才不敢把话继续说下去,但她不说,大家也是知道的。
陈贵财和孙慧芳离婚当天家里的厨房就被烧了,后来家里的老母鸡也被黄鼠狼吃光了,父子俩日子是越过越苦。
反观孙慧芳母子三人,日子可是肉眼可见的变得好了起来,现在陈年年还在城里工作,虽然不是正式工,可是每月的工资也不少。
这对比真是太强烈了。
被众人盯着的陈贵财脸上十分不自在,他横道:“都看着我干什么,这种话你们都信,一个个有没有脑子。”
这话可算是惹了众怒了,立马就有人站出来道:“那是,我们哪有你陈贵财聪明,那么好的老婆孩子不要,反而还抱着个扫把星儿子当宝,谁敢和你比。”
“你放你娘的屁,你说谁是扫把星呢?”
“到底是不是,你难道自己不清楚吗?你那草包儿子到底是啥玩意,你以为大家不知道?”
他们就没见过陈贵财这么蠢的人,现在陈年年摆明了出息了,不想着好好修复一家人的关系,还跑到她面前来摆架子,搁谁心里也不会痛快。
陈贵财当然知道陈天禄是个啥样,可陈天禄再差劲,那也是他的儿子,哪里轮得到这些人来指指点点。
陈贵财骂骂咧咧的,当即就和说话的人打了起来,可那人是个年轻的汉子,他一个上了年纪的哪里是他的对手,而且这群人仗着人多势众,还在背后下黑手。
他不是被这个打一拳,就是被那个踹一脚。
最后实在没办法,只得放着狠话灰溜溜的跑回了家里。
一回到家他就扯着嗓子在哪里呻、吟,嘴里不断叫着陈天禄的名字,让他赶快来给自己上药。
谁知道叫了大半天都没人应他,陈贵财心里这气啊,一气他又想起了陈年年说的话。
虽然他嘴上不承认,但心里也觉得这事情十分玄乎,以前他老是觉得陈年年是丧门星,所以他们一家才会这么倒霉。
可是现在和陈天禄一对比,陈年年那都不算什么。
身上的疼痛让陈贵财回了神,他慢腾腾的摸回了自己的房里,刚准备拿钱去卫生所一趟,谁知道放钱的地方竟然是空的。
他不信邪的找了找,愣是没找到。
这家里只有两个人,钱到底是谁拿走的,简直都不用想。
陈贵财气血上涌,拖着受伤的身体踹开了陈天禄房间的门。
陈天禄这会儿睡得正香,呼噜声响得跟打雷一样,听到踹门的声音,他一下子惊醒过来,看着陈贵财凶神恶煞的面容,他抹了抹自己的脸。
“爹,咋.......咋了。”
陈贵财抬起手往他脸上扇了过去:“畜生!”
这一巴掌直接将陈天禄打蒙了,随后他又回了神,怒道:“大白天的,你又发什么疯,要死啊你。”
“我问你,我藏的钱是不是你给我拿了?”陈贵财胸腔不断起伏着,情绪已经在失控的边缘。
原来是为了这事,陈天禄心虚的低下了头,陈贵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又是一巴掌落到了陈天禄的脸上。
本来陈天禄心中还有点愧疚,但被陈贵财这样打了几耳光,他脾气也上来了。
“干什么,干什么,不就是拿了你点钱吗,你一个半截身子都快踏入棺材的人,留那么多钱干什么,反正都是要给我的,我现在用了怎么就不行了?”
陈贵财指着他的手指不断哆嗦着,“畜生,你真是个畜生,你怎么还不去死啊你。”
陈天禄冷笑道:“您老人家都活得好好的,我怎么可能死,真没见过你这样的爹。”
陈贵财的嘴唇也开始抖了起来,一句话在嘴里绕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口,在陈天禄接连的刺激下他突然直挺挺的倒在了陈天禄的面前。
陈天禄吓了一跳,用脚踢了踢陈贵财的胳膊:“你别装啊。”
见陈贵财连动都没有动一下,陈天禄这才有点慌了,他立马将陈贵财扶起来,不断的拍打在和他的脸:“爹啊,你醒醒,你可千万别吓我,你快醒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