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重要,命也重要,投机倒把一旦被抓住,坐牢是小,直接枪毙就是真的玩完了。
正在陈年年想破脑袋的时候,院子突然响起了一声狗叫,听得陈年年是直接傻了眼。
天哪,为了一块肉去学狗叫,至于吗?
这陈天禄也太没下限了吧。
虽然这狗叫是陈年年让他学的,但她也没想到陈天禄真的会这样做。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这个年代的人对吃肉的渴望。
算了,算了,为了块肉陈天禄都做到了这份上,她还能说什么,还是快把他叫进来给他块肉尝一尝,这要是真把人给逼急了,对她也没什么好处。
陈年年走到院子里,看着陈天禄因为羞恼而发红的脸庞,还有那下拉着的嘴角,不自在的说道:“咋还真叫上了?”
陈天禄怨恨的看了她一眼,明明是陈年年让他叫的,这会儿又来装什么好人。
他不管不顾的又叫了一声,叫完了还跟那山上的狼似的,“啊呜啊呜”的冲着陈年年吼着。为了怕自己不够凶狠,他还故意露出自己的牙齿,仿佛陈年年一个不注意,他就要上前来咬断她的脖子。
“大白天的,鬼哭狼嚎吓谁呢,你们兄妹俩是不是有病!”许美丽爬上自家院子的墙,老远就冲着陈天禄吐了一口唾沫。
“关你屁事!”陈年年和陈天禄异口同声的说道。
许美丽被两人这么一怼,气得直拍胸脯,刚想骂他们,又想到自己的男人不在家里,要是陈天禄这小畜生耍横,她占不到几分便宜。
她骂骂咧咧的爬下院子,心里那气是怎么也顺不下去。
许美丽在心中暗暗发誓,以后每天早上起床前她一定要多咒陈年年她们家几次,让她们这辈子都过不上好日子。
对着许美丽同仇敌忾的两兄妹看着彼此的眼神依然不善,仿佛谁先主动开口,谁就落了下风。
当然,这仅仅是陈天禄的想法。
陈年年对着陈天禄发狠的眼神挑了挑眉,轻飘飘地问道:“不是还有一声吗,怎么不叫了?”
陈天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怎么会摊上这样一个姐姐,他都叫了两声了,陈年年不给他台阶下就算了,竟然还要让他叫第三声。
真是又狠毒,又没有心。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了,又叫了两声,若是最后一声不叫,那他岂不是太亏了。
陈天禄咬了咬牙,张开了嘴。
狗叫声伴随着开门声一同响起,干完活回来的孙慧芳和陈天弘一脸震惊的看着院子的陈天禄。
“天禄,你这是咋了,是不是中邪了?”孙慧芳急得丢掉手上的农具,上来就给了陈天禄两耳光,试图将他的魂给唤回来。
陈天禄捂着自己被打的脸,看着这个,又看看那个,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跌跌撞撞的跑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陈年年知道这时候她是真的不该笑,可她真的忍不住了。
纵使罪魁祸首是她,她也忍不住想说句:天禄真惨!
孙慧芳看着陈年年笑得不能自已的样子,在原地尴尬的站了两秒,哪怕她再不了解情况,也知道陈天禄并不是中了邪。
笑够了陈年年才道:“大哥,妈,快洗手吃饭吧。”
孙慧芳和陈天弘也很久没有吃过肉了,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时,母子俩也忍不住吞了口水。
三人上桌后,陈天禄就跟一阵风似的跑到堂屋里,端起碗拿起筷子,就往碗里挑了不少肉,然后一言不发的埋着头吃了起来。
饭菜的可口让他们一家四口谁也顾不上说话,庄稼人的饭量不是一般的大,加上好不容易吃了顿肉,所以陈年年蒸的粗粮都比平时多上一碗。
陈天禄一个人就吃了整整四大碗,若不是肚子实在是撑得受不了,恐怕他还得继续吃两口。
吃饱后,陈天禄那生锈的脑袋突然又开始转动。
他摸着自己的鼓鼓的肚子道:“你们哪来的钱买肉,是不是背着我偷偷干了什么见不得人事?”
“这不是看你掉水了身体虚,所以特意买点肉给你补补身体吗,钱哪有你身体更重要。”
不用陈年年叮嘱,孙慧芳就知道该怎么说,陈天禄是个啥样,她这个当妈的是最清楚的,若是干的那些事被他知道了,离警察知道也就不远了,还不如瞒着他。
听到这话,陈天禄不禁有些沾沾自喜,他妈虽然其他方面不行,但还是挺疼他的。
想到这,他又瞪了一眼陈年年,这肉明明是买来给他吃的,陈年年吃了不说,还让他学狗叫,真是没见过这么坏的女人。
要不是看在她炒的肉这么好吃的份上,陈天禄一定不会放过她。
陈年年怜悯的看了陈天禄一眼,她严重怀疑陈天禄只有八岁的智商。
雨水过后,气温开始回暖,地里的活也渐渐多了起来。
陈年年一连休息了几天,若是再不去上工就不太合适了。
等到晒谷场的人走光后,陈年年被陈富国留了下来,原本陈年年还以为自己会因为不上工的事情会被陈富国训两句,谁知道这个不苟言笑的大队长竟然会关心她问她是不是身体不适。
毕竟以前的陈年年是个勤快人,从来没有过这种几天不来上工的事情发生在她身上。
陈年年摇摇头说道:“队长,这不是我弟弟前两天掉水里了吗,我一直在家照顾他呢。”
陈天禄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陈富国蹙着眉,陈天禄掉进河里这事,已经在陈家湾里传了个遍,他是没想到一个大男人会这么娇气,掉个水居然还需要拿人专门照顾。
他们这些家庭,有个头痛脑热的,谁不是自己硬撑着,哪里还会拖累别人。
“你是姐姐,别动不动就让他骑在你头上拉屎。”
陈富国这副怒其不争的样子,让陈年年有些纳闷,怎么感觉这位大队长,对自己的关心有点过度呢?
叮嘱了陈年年两句后,陈富国也得去干活了,只是刚转身,陈年年就突然嚷道:“哎呀,富国叔,你的香烟掉了。”
陈富国摸摸的自己的口袋,烟斗和烟都在身上,他转头看着陈年年手上的香烟道:“那不是我的,我抽的是旱烟。”
“咋不是你的,我可是亲眼看见这烟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叔,你快收下,要是被别人看见误会就不好了。”
陈富国的眉毛都快拧到一起,见到陈年年冲着他眨眨眼时,陈富国才明白了她的用意。
这丫头!
这要是换做别人干这种事,准得被他骂得个狗血淋头,可是这陈年年他是怎么也骂不出口。
陈富国迅速将烟装进自己的口袋,沉着声道:“种土豆这活不算很累,你可不能学那些人娇气。”
收烟可以,想干其他轻松活免谈。
陈年年义正言辞地说道:“瞧叔说的,我是那样的人吗,甭管你分配给我什么重活,我都保证完成得好好的。”
听她这么说,陈富国的脸色也缓了缓:“咱们陈家湾人多,活在重,大家齐心协力都能做完。而且,过几天咱们湾里就要来一批知识青年,有人帮忙,活就更轻松了。”
啥?知青居然就要来了!
第16章 知青
公社上头的领导老早就打好招呼,所以每个大队里都给知青腾出了集体宿舍。
陈家湾地多人少,一到抢收时节就忙不过来,江流公社来了六十几个知青后,直接就给陈家湾生产队分了十多个。
破烂的卡车在颠簸的土路上一顿一顿的往前走着,上面的知青随着卡车的摇摆,在里面晃来晃去。
女知青们白着脸,捂着胃,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都是城里来的,这些知青又哪里遭过这种罪,原本还有心思贫嘴的男知青们,看着被车轱辘碾过而漫天飞舞的泥沙,以及越来越偏僻的地界,一个个都垂头丧气,不再言语。
也不知道是谁先忍不住,女知青里突然传来了小声的啜泣,那哭声听起来是又轻又可怜,真是让人难受得紧。
“陶小甜,你别哭了,要是被人误会你不愿意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那可就糟了。”郝月桂往她手里递了一张手帕,示意她擦擦自己的脸。
陶小甜听闻此话,脸色僵了僵,开车的人是公社的,若是她这番行径被人告诉给了领导,那可就遭了。
她接过手帕擦了擦脸道:“月桂你说什么呢,这不是风沙太大,我被迷了眼吗。咱们下乡是响应党的号召,我可是下定决心要好好帮助老乡们建设,又怎么会不愿意。”
陶小甜也不傻,三言两语就解释了自己落泪的事情。
她父母都是双职工,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原本这下乡插队的名额是轮不上她的,可谁叫她哥哥是爸妈心里的宝,父母舍不得让她哥来这穷乡僻壤受苦,只好让她来了。
闹也闹了,吵也吵了,甚至都差点用自杀来威胁父母了,谁知道最后还是被打包送到了这里。
陶小甜在心中不断叹着气,若不是怕被人戴帽子,她可真是得痛痛快快的好好哭一场。
郝月桂努了努嘴,心道这妞反应倒挺快。
听到他们对话的男知青陈大壮龇着大白牙笑了笑: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咱这卡车上有六个女人,这得唱多少台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