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董惠莹习惯性的起了个大早,这院子里头有着单独的小灶房。
当她来到灶房时,看见身着翠色衣衫的男子坐在一张板凳上,正在往灶坑里添火。
董惠莹愣了一下。“这幅场景倒是很久没有瞧见过了,你怎么起的这么早?”
逸宣往灶坑里面添了一把火,才轻笑着,回首看向妻主这边。
“昨夜睡的比较早,所以起的也就早了些。”
董惠莹扑哧一声,“这冷不丁一瞅,我还以为回到了山上。以前在靠山村的时候,咱们似乎也是经常这样。你烧火,我做饭……”
董惠莹一提起,逸宣也想起那时候的事情。“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怀念。”
日子逐渐变得富贵,但生活却也变得越来越忙,不知从何时开始的聚少离多,日常生活中的烟火气,反而逐渐趋向于平淡。
两人忆苦思甜,直至早饭弄好后。
董惠莹去喊梁越宁和梁淑玉吃饭,但她刚从灶房这边走出来,就看见一名婢女抱着拆下来的被褥从自己房中走出。
董惠莹愣了一下,然后说:“我那被子还很新,怎么突然拆掉了?”
婢女恭恭敬敬的向董惠莹行了一个礼。
“少夫人,这是咱们秦家的规矩,主子们的被褥每日一换。”
董惠莹心道,难道这就是大户人家的讲究?
她瞅了那婢女一眼,然后摆了摆小手,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说:“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也不必太忙。另外,如果被褥需要换洗,我自己来就好。”
说完之后,董惠莹向婢女道了一声谢,然后步履一转,去了越宁和淑玉的房间,挨个唤醒了两个人。
接下来的一整天,是无所事事的咸鱼生活,唯有淑玉出了一趟门。
第1975章 三千烦恼丝
逸宣有正事要忙,反倒是董惠莹和梁越宁非常清闲。两人上午下棋,下午则是耍刀弄枪。这日子过得倒也算充实。
直至晚间。
淑玉从外面回来,逸宣也忙完了他自己那边的事情,四个人凑在一起吃饭,席间提起日前便已经离开东陲城的那几个兄弟。
“也不知大哥三哥四哥他们如今如何……”
梁越宁胃口欠佳,他嘀咕一句后,才又继续说:“秦奶奶她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就一直住在外面吗?她怎么不回秦家?”
这事儿大伙儿都挺疑惑的。
如今老夫人依旧带着两个孩子住在客栈中。
秦家虽不好,但到底也是老夫人的家。
在老夫人和两个孩子中毒前,老夫人不回秦家还情有可原,兴许是打算躲在暗中看看逸宣这些小辈们到底打算如何行事。
可是如今,分明已经暴露,却依然没有回来的意思,这就有点奇特了。
董惠莹说:“老夫人如今的态度大概就是完全放任,全权交给逸宣负责,无论逸宣怎么做她都支持。”
仔细想了想,董惠莹又恍然大悟了。“我明白了!”
梁越宁问:“明白什么?”
旁边的二哥梁淑玉忍不住吐槽一句,“你怎么这么蠢?”
越宁一脸懵逼,他又哪里蠢了?不懂就问,这分明是一种很优秀的品德。
二哥懒得搭理越宁,慢悠悠的收回视线,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漱口。
董惠莹笑盈盈的。“我有一个猜想,有没有可能是这样?”
“比如说,逸宣是老夫人钦定的继承人,但是逸宣本人在东陲城以及秦家并无威望,所以老夫人放权给逸宣,是希望逸宣能够趁着这次机会树立属于他自己的威信,所以老夫人才隐藏在幕后,一直没回来?”
这番推测倒是挺靠谱的。
大伙沉吟之后表示赞同。
天黑之后,无聊的几人决定打牌。
这场牌局直至半夜才散场。
董惠莹回到自己的房间,她脱下外衣往床上一躺。
忽然想起自己头上的发簪还没有拔,于是小手伸到头上,却发现自己掉了根头发。
这三千烦恼丝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偶尔掉上那么一两根儿,却丝毫不影响其茂密。
董惠莹将发簪放在床边的柜子上,她心里头在琢磨着一些事情,可是不知为何,某一刻突然变得极困。
这份睡意来的很不正常,然而她却无法抵抗,当察觉之时便已是晚了。
第二天早上。
逸宣从屋中走出。
即使如今家大业大,但逸宣依然喜欢照顾妻主的感觉。为妻主张罗衣食起居,这将会为他的日常生活带来莫大的满足。
和昨天一样,逸宣先是生火淘米煮饭,然后,他往身后看了看,心里略微有一点诧异。
妻主以前很喜欢赖床,但最近这段日子却总是早起。
可今日,直至他做好了饭菜,却依然不见妻主从屋内出来。
逸宣想起昨日大伙玩牌玩到很晚。心里感慨着,果然不该贪玩,下一次必须控制着时间,让妻主按时就寝,否则这般下去,怕是会昼夜颠倒。
第1976章 一个月,银城
琢磨了半晌,逸宣将饭菜摆好,挨个敲响淑玉和越宁的房门,然后走去妻主那屋。
然而他敲了半天的门,却始终没回应。
忽然一个用力将房门推开,只见被褥凌乱,而室内却是一片空荡。
人,竟然不见了!
逸宣的脸色瞬间变阴郁,他有一种不妙的预感。然而还来不及多想,忽然见一名戴着银色面具的人匆匆朝逸宣走来,“主子,不好了!”
逸宣脸色沉静的看向对方。
来人一脸羞愧:“临近天亮的时候,咱们这些人……全被迷昏了。”
“你说什么?”
逸宣震怒,旋即立即下令,让人满城搜寻妻主踪迹。
然而这一找,便是足足的一个多月。
这期间无任何线索,妻主宛若人间蒸发,直至某一日,逸宣发现一枚巫术娃娃,上面有一根发丝,是妻主的发丝。
……
一个月后。
……
远离东陲城的另一地。
这里名叫银城,城内有着风月一条街,这所谓的风月一条街其实便是声色场所。
其中,把头的位置,有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名叫赏翠楼。
这赏翠楼的名字,听着像是一家玉器店铺,但其实,里面干的却是皮肉生意。
……
今日一大早,赏翠楼内外热闹非凡,喧嚣不断。
事情起因源自于一名妓子悬梁自尽。
听闻这名妓子是一名淸倌儿,早已有了爱慕之人,却于昨日后半夜被人强占侮辱。
妓子自觉愧对于心上人,无颜再苟活,于是三尺白绫甩在房梁上,等被人发现时,已气绝多时。
少女呻吟一声,徐徐转醒。
她感觉头要炸,尚未睁开眼,就听见一些人叽叽喳喳的叫嚷,屋子内外挤满了人。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她抱住自己的头呻吟。
太阳穴宛若针扎,视野也有些迷蒙。
“怎么回事?”她一脸茫然,努力回想,却只能记起一些零零星星的片段。
她再次用力回想。
“我怎么在这里?总觉得我不该出现在这里。”
“董惠莹。”
忽然想起她自己的名字:“我叫董惠莹?”
继续努力的回想,可记忆却仿似受到了阻碍,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
反倒是,有一张脸,开始在她脑海变得清晰。
那是一名男子,男人身着一袭白衣,腰上挂着一枚模样狰狞的黑玉佩。
这名男子又是何人?
她眉心紧皱。
她的记忆似乎出了问题,对其余一切一无所知,唯有一名男子的形象在脑海之中很是清晰。
姓萧。
那个男人,叫做萧青和?
他似乎曾称呼自己为宝儿,她想起大雪寒天,男人十里红妆,嫁进宫城。
而当时的自己似乎很伤心?
既然对方都已经嫁了,可见无心自己,又何必自作多情?真想不懂这份伤心是从哪儿来。
而且最主要的。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董惠莹从床上坐起,看见床铺上有两根碎发,是从她自己头上掉下来的发丝。也不知是出于一种怎样的心情,她下意识地捡起掉落的头发,妥善保管。
第1977章 无解之谜
内心里有一种直觉,这是她的头发,不能落入旁人手中。但这个念头究竟是从何而来?
她为何会如此谨慎?
正在这时,隔着红纱张,她听见一些人在谈话。
“可怜啊!”
有人这般感慨:“桃哥儿和苏娘子好不容易才攒够银子,这眼瞅着就能为他自己赎身了,咋就遇上了这种事儿!”
“人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咱们这些风月之人,外人总以为是不贞不洁的,可又有谁知咱们心中贞烈?”
“桃哥儿也真是可怜。早年被他那狠心的老娘卖进咱们赏翠楼,遇上那位苏姓的娘子,苏娘子家贫,但与桃哥儿情投意合,本以为只要赎身之后,就能过上安稳踏实的日子,哪成想天不从人愿,竟然出了这等事。”
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