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认出他,知道他便是花名在外的天青楼凤血,期间还曾有人主动上前和他打招呼。
他全部微笑应对,可注意力一直放在董惠莹身上。
每当被小姑娘冷落,他就冲上去撩拨两下,然后再被小姑娘忍无可忍的赶走。
他拿这个当一种情趣,而且还像是玩上瘾了,乐此不彼。
“凤血?”
两人拉拉扯扯,正要回家,忽然何素朝这边走来。
何素是听闻吓人的通报,这才匆忙赶来的。
她忧伤惆怅,眸子里像有万般言语,可每当想要开口时,又都欲言又止了。
淑君笑容不变,只是神色冷淡下来,“凤血见过何娘子。”
他行了个礼,之后退至董惠莹身后,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素来轻浮,人们骂他离经叛道,他也很少在意旁人的眼光,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轻重。
妻主还在呢,他可得管好自己,免得小妻主多想。
家里家外,谁是自己人,谁又是外人,他心里明白着呢。
况且他对这位何娘子,是真的没有儿女之情。
但何素一副很受伤的模样,她看得出‘凤血’的故意疏离,心里翻江倒海,痛苦不已。
淑君轻轻拉扯一下董惠莹衣角,“您看,时候不早了?”
董惠莹挑起了半边眉梢,很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
“嗯。”
她冲着何素点了一下头,之后越过何素,大步流星的走人。
淑君赶紧追上,“哎呀,您慢点呀,等等我呀。”
两人热热闹闹地往回走,而留在原地的何素,只能是黯然神伤了。
………
祛疤膏这个东西,效果好的,立竿见影。效果不好的,抹再多也没用。
董惠莹要配的祛疤膏总共需要十八种中草药,但其中缺了两味主药,镇上的药铺里没有。
梁淑君在镇上混了好几年,人脉很广,结识了许多三教九流。他表示镇上有一家医铺,过几天准备新进一批药材,而董惠莹需要的两位主药也在名单之中。
董惠莹懒得折腾,于是也没急着回村,而是留在了镇上。当然,为免家里担心,托人往村里带了个信儿,言明过几日再回。
与此同时,何素整日茶饭不思。每天晚上都准时去天青楼报道,但戏子‘凤血’已经离开了天青楼,她身在此中,却是怅然若失。
她整日心不在焉,魂不守舍。
这天夜里,她在天青楼喝的酩酊大醉,哭喊着‘凤血’的名字,为情所苦,被情所困,最后是被铁海兰扛回来的。
何府之中。
一名身着蓝衫的男子拿着帕子,为醉的迷迷糊糊的何素擦拭脸颊。
这人名叫罗杨,他本是何家养子。
他看着昏睡中不时梦呓的何素,忍不住一叹。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168章 168:悔之太晚
“当初?”
铁海兰拎着只酒壶,慢悠悠的啜饮着酒水:“我说罗杨,何素和那个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觉着,这罗杨似乎是个知情人,而何素对‘凤血’的感情,似乎很不简单啊,简直是如痴如狂。
罗杨苦笑,“无非是因果循环,当初种下的因,而今收下了恶果。”
他恍惚中想起,那一日,大雨滂沱。俊美妖娆的男子,在府外长跪不起。
若不是那时何素心太狠,又哪会有现在这些事?
只可惜,悔之晚矣,太晚太晚矣。
……
铁海兰对何素和‘凤血’只见的事情很感兴趣,而那日之后,何素大病了一场。
她整日神思不属,一副厌世的模样。铁海兰见她这般苦楚,心有不忍,于是让人查了一下。
她得知凤血本名梁淑君,家在太行山脉的靠山村,年满十五便开始在镇上做工,一开始是帮人扛沙包搬石头,后来似乎曾和何素有过一段短暂的交集,但也不知两人之间具体都发生了什么。
只是一年前,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凤血在何府门外长跪不起,第二日竟当众宽衣解带,被人嘲笑是疯子。
没多久,凤血卖身天青楼,开始他的卖唱生涯,又过了不久,梁家兄弟与人定下了婚契。
铁海兰摸了摸下巴,啧啧称奇。
“我铁海兰见过的混人也算不少,可像董大宝这般恶劣的实属少见。”
这董大宝入了梁家之后,干过不少混账事,但也有一点引起铁海兰的注意。
董大宝,但前阵子不知为何改名董惠莹。
她今年才十八,本是大柳村一女猎户之女,天生巨力,据传小时候长相水嫩,也算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美人,但她那时是一个哑巴。
后来,小姑娘六岁那年,忽然自某日开始音讯不明,这一消失便是整整的十年。
而十年之后,她回来了。
她的哑疾不知是被何人治好了,但人也长歪了。不仅性格凶暴,还黑不溜秋的满脸麻子,干出很多不是人的事儿,可谓是人见人厌,鬼嫌狗怕。
再后来,因为一件小事,董大宝打伤了她亲爹,家里实在受不了她,于是便想出这祸水东引的烂招来,用十两银子骗婚梁家,这才令她成为梁家兄弟六人的婚契者。
铁海兰暂时客居何府,罗杨来时她刚用完午膳。
“铁娘子。”
罗杨愁容满面。
铁海兰知道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何素又怎了?”
“素儿,她……哎。她不肯用膳。”
铁海兰愣了下,之后脸色一黑。
“我看她是不想活了,之前喝了一场酒,然后就开始生病,这病还没好利索呢,居然又闹上绝食了?”
“铁娘子,素儿年少失怙,而您和素儿义结金兰,感情历来不错。罗杨在此恳请您能不能帮我劝劝她?好歹让她先振作起来。”
铁海兰僵着脸点点头,然后直奔何素居住的院落。
铁海兰来时,就看见何素坐在床头,身后垫着个软垫。
第169章 169:右眼皮跳跳
她腿上盖着被子,正痴痴的看向窗外的庭院。
“何素。”
铁海兰唤了她一声,她恍惚了一下,之后用空洞的眸子看向铁海兰。
铁海兰有点恨铁不成钢,但也知道,何素这是心病,吃再多药也没用,这病只有‘凤血’才能治。
“你到底在作什么呢?你要是真喜欢凤血,我可以帮忙。我铁海兰本事不多,但这点能耐还是有的。”
何素垂眸不语。
铁海兰又定定瞅了她半晌。
“也罢,你等我消息吧。”
何素愣了下,当她抬头时,铁海兰已快步冲出了房门。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回铁海兰,可不知为何,最后竟攥着拳头,闭上嘴,一言不发。
……
这几天梁淑君没再去天青楼,大丈夫一言九鼎,既然决定金盆洗手,便没再想要回去。
董惠莹在镇上逗留了几日,直至凑足了自己需要的草药,这才和梁淑君一起,两人拎着大包小袋往回走。但刚出镇子,忽然听见有人在喊‘凤血’二字。
淑君一回头,就看见一名天青楼的小倌气喘吁吁朝自己跑来。
“凤血,鸨哥让我来找你,他有要事和你相商。”
梁淑君迟疑了一下,“妻主,在这等我一下,好不好?”
董惠莹点着头,于是梁淑君和小倌一起走了,留下董惠莹一人守着堆在地上的大包小袋。但她等了大半个时辰,依然没见梁淑君回来。
她按了按眼角,心里有点不安。
“都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我这右眼皮一直跳,也不知是在跳什么祸事。”
犹豫了一下,最后拎着东西冲向了天青楼。
刘鸨哥得知董惠莹的来意,他顿时愣在当场。
“凤血?不对啊,我没让人找他啊?”
董惠莹微微一怔,之后飞快的冷静了下来。
“敢问可有笔墨?”
“有有有。”
董惠莹记性不错,挥笔如毫,她飞快地画下一张人物肖像图。
而这画上的人物,正是不久之前叫走梁淑君的小倌。
“刘鸨哥,麻烦您帮我看一下,这小倌可是您这天青楼的人?”
刘鸨哥惊艳于董惠莹的画技,但也没时间感慨,他知道事关重大,于是辨认之后,老实的回答。“是小青啊?但他昨日赎走了卖身契,已经离开我们天青楼。”
董惠莹思忖了半晌,旋即道谢,并向刘鸨哥告辞。
回到梁淑君在镇上的租屋,不出意料,这里没人。
董惠莹将原本要带回靠山村的大包小袋放在祖屋,之后踹上银子飞快的出门寻人。
她拿着之前在天青楼画下的人像,一路打听,居然还真的查出点线索。
“是这人啊,我见过,他领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往那边走了,进去之后就一直没回来。”
董惠莹回头看向身后的小巷子,她匆匆道谢,之后立即冲进巷子里。
这巷子并不是死胡同,里面四通八达的,纵横交错,她在原地徘徊了很久,忽然有人推开一扇门。
“咦,是董姑娘?你怎么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