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头瞪了说话的人一眼,那人就不敢再说了。
熬了一整晚的夜,加上这一出变故,大部分工人已经很疲惫了。
工头和几个人把钱孙成的尸体安置好,摆在角落里,招招手让人都回去睡觉,不然等到天黑,更没得睡了。他们不像任务者有精力药剂可以用,可以一天到晚都不睡觉。
没多久人散了,仓库空荡荡只有几个人。
方棠棠想到什么,问张林:“天亮了,它……会回去吗?”
张林:“雕像会在那里。”
方棠棠点了点头,对工头说:“你也先去休息吧。”
工头目光从钱孙成尸体上移开,“那你们呢?”
方棠棠:“我们去寺庙里再看看。”
工头也抄起地上染血的钢管,“我也和你们一起过去!我一定要、一定要……”他的面容有些扭曲,咬着牙,把心中的仇恨压下。
张林没有再说什么,推开门,直接走入了大雨中,方棠棠见状,连忙和陆涟一起跟了过去,顺便塞给他们一人一件雨衣。
下了两天大雨了,上山的路湿滑泥泞,很不好走。
半山腰的杂货店是关门的状态,贾婆婆回家和儿子儿媳住在一起。
方棠棠看了眼底下的工地,这样从上往下看过去,裸露的土地泛出血红色,像是扒掉皮肤以后的血肉,有点触目惊心。她把雨衣拉了拉,回头时,正好对上陆涟的眼睛。
雨水洒在青年冷白俊秀的脸上,染湿了他纤长的睫毛。
他沉默地看了眼方棠棠,似乎明白她心中的想法,他们从第一个任务相识,一起并肩,一起成长,早就成为心照不宣的同伴,好友……
也许比好友更深,但身在直播间,谁也不敢奢求太虚渺美好的东西,比如爱情。
方棠棠走向了他,宿命一般。
他们对视一眼,走上了寺庙,雨水噼里啪啦往下掉,地面好像泼上一层油光发亮的釉。
张林掏出钥匙,打开了门,还没进去,工头突然从他旁边挤进去,跑进庙里,钢管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方棠棠连忙跟着跑进去。
陆涟拉住了她的手,双手轻轻一触,很快就分开了。
但方棠棠还是停了下来,为他一个轻微的挽留停下脚步,问:“怎么啦?你不进去吗?”
陆涟看了她一眼,又垂下眼睛,睫毛颤了一下,轻声问:“一定要这样吗?”
方棠棠没有听明白,“怎么样?”
陆涟摇头,在她前面走了进去,“进来吧。”
邪神的雕像果然已经回到了寺庙里,赤红的眼睛凸出来,怒视着他们,只是雕像的身上多了很多乌黑的血渍。
第190章 终
乌黑的血渍溅在血红的披风上, 披风底下,还有点点未干涸的泥土。
白天看得比夜晚更清晰,方棠棠这才发现, 雕像的双脚是蜿蜒的藤蔓与树枝, 而两尊雕像底下是连在一起的,被柔软的藤蔓裹住。
方棠棠凑近一点,看到藤蔓上也有几点血渍和泥水,她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皱了皱眉, 转到另外一边,愕然张大了眼睛。
有一截藤蔓已经完全被血浸染, 鲜血还没有干涸,似乎是刚刚染上的。
她注意到藤蔓尖上挂着一块蓝色的布,小心取下来, 发现是衣服的一截, 从颜色看,似乎就是工人们穿的工服。
工头一看见这块布,眼睛就红了, 骂了一声,抢过布,翻到后面,布条上映着几个小字, 是钱孙成的名字。他愤怒地看着雕像, 颤抖着说:“这是老钱的衣服,就是这个鬼东西, 刚才杀的老钱!就是它杀的这些人!”
方棠棠:“你冷静,先不要被愤怒冲昏, 这样容易被它控制。”
工头一拍脑袋,“冷静?这谁能冷静下来,这个鬼东西、这个鬼东西凭什么杀人?那些人跟了我这么久,他们没有犯罪,都老老实实的,他们也有家人,有老婆有孩子,是家里的顶梁柱,他们出事了,一个家庭就毁了!这个鬼东西凭什么!”
方棠棠皱眉,脸上露出不忍,她强迫自己心硬下来,看着男人说:“所以我们更要保持冷静,不能再像他们一样白白牺牲……如果你很生气,请离开这里,这里对你而言太危险了。”
工头愤愤看了他们一眼,扭身冲进了雨里。
方棠棠叹了口气,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工头看上去快被愤怒冲昏头脑,很容易就会被邪神控制,发生不可挽回的事情。
雕像没有像夜晚一样消失,而是好好地在他们眼前,似乎没有威胁。
但从刚才钱孙成的死可以看出,就算是白天,这东西也依旧是在活动着,可以随意杀死岛上任何一个人。
现在这座岛屿,已经成为了一个被隔起来的猎场。他们以及那群工人,都是被邪神看中的猎物,没有办法逃脱。
她围着两个相连的雕像看了一圈,没有在其中找到昨晚看见的裂缝,以及那面所谓的镜子。
难道只有夜晚才会出现?还是说只有当邪神现出本相的时候会出现?
陆涟拿出一个竹筒,打开竹筒,里面是赤红色的粉末。他小心地在地上洒粉末,围着雕像均匀地转了一圈,边解释:“可以困住它。”顿了几秒,他补充,“也许只能困住几分钟。”
方棠棠没有在商城看到过这个道具,也许是陆涟在其他世界获得的。
她困恼地皱起眉,本来作为“夜深花睡”,她的背包也应该有很多道具,但是她没有夜深花睡的记忆,根本不知道摆在仓库的那些奇奇怪怪道具有什么作用。
有的看上去只是装饰品,连直播间都没有给出作用的说明。
就在陆涟刚刚画好一个红色的圈,工头突然又冲进来了,手里还多了一把斧头。
第191章 终
雨水从锋利的斧头一缕一缕往下滴落。
工头快速跑了进来, 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挥舞斧头砍过来。
张林及时拉住了他,但工头力气很大, 瞬间就把人给推在地上, 发出一声闷响。只在一两秒中,他就一斧头抡在雕像底下的藤蔓上。
藤蔓飞快蠕动起来,血红色的液体从伤口流了出来。
那尊低着眉眼神态祥和的雕像,也突然抬起眼睛, 愤怒地望着他们, 眸底染上猩红。藤蔓愤怒扭动,舒展开, 像八爪鱼一样张开,露出那天方棠棠 雨水从锋利的斧头一缕一缕往下滴落。
工头快速跑了进来,一边骂骂咧咧, 一边挥舞斧头砍过来。
张林及时拉住了他, 但工头力气很大,瞬间就把人给推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只在一两秒中, 他就一斧头抡在雕像底下的藤蔓上。
藤蔓飞快蠕动起来,血红色的液体从伤口流了出来。
那尊低着眉眼神态祥和的雕像,也突然抬起眼睛,愤怒地望着他们, 眸底染上猩红。藤蔓愤怒扭动, 舒展开,像八爪鱼一样张开, 露出那天微莺看到的样子。
工头被一条粗大的藤蔓给死死缠住,倒悬在半空中, 就像钱孙成死前一样。他怒视着高大的神,脸上没有丝毫畏惧,大声喊:“不是说你可以实现愿望吗?老子许愿!老子要亲手杀了你!”
藤蔓断成两截,鲜血溅出,男人摔倒在了地上。
屋外吹起狂风,大槐树树叶被吹得沙沙作响,张林声音很惊恐,大声喊:“快跑出去!快跑出去!”
工头拔出斧头,“我才不走!我要和它拼命!”
但不等他气汹汹再砍上去,藤蔓冲了过来,缠住他的脚,把他往地上摔。关键时刻,方棠棠拿着剪刀冲上去,干净利落地把藤蔓给剪断了,鲜血再次喷出,喷在她的手背上,顿时手背生出被灼烧的痛感。
她拉起工头,“快跑啊!”
陆涟也跑过来,牵起了方棠棠,而张林则是拽着工头往外跑。
刚跑出院子,只听砰一声巨响,整个屋顶都被藤蔓掀翻,几条黑狗不停地叫,叫声充满恐惧。
张林跑到门口,转身又回头。
方棠棠:“你要去干什么?”
张林喊:“我得把狗绳子解开!”
方棠棠回头,看见了那日在槐镇见过的场景,遮天蔽日的大槐树上,挂满了各色各样的尸体。她意识到,这个东西被激怒了,放弃原来慢慢折磨杀死他们的策略,选择直接把他们弄死。
房屋轰然塌下,烟尘滚滚,双面神像与槐树融合到了一起,准确来说,那两颗鹿头被无数藤蔓拥到半空,高高在上地看着他们。
方棠棠这才看清楚,泥塑里面是空心的,藤蔓从地下穿过泥塑,与脑袋相连。现在泥塑外表开始迸裂,泥块大块大块往下落。
她感到自己脚下的土地在不停摇动,就跟地震一样,低头看去,发现裸露的泥土下面,也有无数的树根在飞快爬动。
“刷!”
树根穿出泥土,像堵高墙一样,挡住了他们的退路。
树根的缝隙在快速合拢,从缝隙中她看到,山下也在发生相同的事情。
整座岛都在摇动,树枝与藤蔓狂暴飞舞,刺穿所有生命。来不及想山下会发生什么,她也一矮身体,跑进了被压得越来越低的门内,重新回到的院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