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他娘的晦气,谁啊?有认识吗?”
“有啊,怎么有见过他?”
“不对,我觉得好眼熟,把他扒拉过来再看看。”
李富贵推了推一动不动的青年,“喂,不要装死,你干嘛啊?我又用多大力气打你,你装死干嘛?喂喂!”他有点心慌,失去耐心,摁住青年的肩膀,触手冰凉僵硬。
李富贵心里咯楞一下,觉得不妙,声音更大地叫囔:“喂,你干嘛啊?别以为转死我就会放过你。”
工友们笑:“李富贵你怕什么?刚才那拳能有多大力气,快把他扒拉过来让我们看看到底是谁。”
李富贵一横心,双手按住青年肩膀,把他的脸给转过来了。
“轰隆——”
天空一声雷鸣,闪电青白的光掠过天地。
一张苍白的脸出现在他们的眼前,涣散的瞳孔,裂开的嘴角,流血的眼睛。
“砰。”李富贵松开手,青年僵硬的身体倒在床上,发出不小的声音。
“是、是张进。”
群中不知道是谁颤抖着喊了一声,大家争相往跑,也不顾什么天在下大雨了,一头蹿进暴雨中。
工头听到动静,跑出来拦住他们,一宿舍十六个,拦住了最后跑出来的李富贵:“干什么呢干什么呢,瞎跑什么?”
李富贵瞪大眼睛,大声喊:“鬼、有鬼、有鬼啊……”
其他宿舍的工听见他的声音,探出脑袋。
工头连忙让他们回去,把李富贵拉到己的房间,“鬼?什么鬼?”
李富贵吓得手脚冰凉,哆哆嗦嗦把刚才的事情说了。
工头才不信他一套说辞,抄起手电,“什么鬼不鬼,我看是你们己吓己,张进的尸体还停在工地上呢,怎么就会跑进来,我们一起去看看!”
李富贵手脚发软,“不,我才不要进去,你要去己去送死,别拉我一起。”
工头不信邪,招呼几个亲近强装的亲信,架着李富贵往里头走。
李富贵发出凄厉的嚎声:“啊啊啊啊啊啊啊,我不要进去!我不要进去!”
他闭着眼,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
工头不屑地骂了句:“妈的,一个大男,胆子小得跟鹌鹑一样。”
走进走廊最后一间宿舍,工头打开灯,在李富贵的床上,果然发现隆起的一团,像是有缩在被子里。
他沉默了几秒,快步走过去,一下子就把被子掀开。
两个枕头摆在下面。
工头又左右看了看,“你说的鬼呢?张进呢?”
其他哄堂大笑。
工头骂:“我就说,哪有什么鬼?”
李富贵才敢慢慢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有看到张进的尸体时,才松了气,瘫在地上。
工头:“是你们的心理暗示,和鬼有半分钱关系,我看是天在下雨打雷,又是昨天张进死了,才让你们开始想些有的的。”
李富贵喃喃:“可是、可是……”
他刚才明明看到了啊,如果不是尸体出现,其他怎么也会突然吓破胆跑了呢?
工头拍拍他的肩膀,“他们估摸着也在一起跟你闹着玩呢,别想么多了,先睡个好觉,明天天气放晴了再打算。”
众离开,宿舍剩下李富贵一个。
十六间的宿舍空空荡荡,他不敢走到里面,好坐在最面的那张床上,苦苦坐着,旁边就是敞开的门,冷风灌进来,吹得木门嗒嗒响。
李富贵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张脸,打了个哆嗦,他们和张进不熟,见过几次,因此有在第一时间认出来。但时肯定有认错,那时候出现的脸……肯定不是活的脸。
大家跑到哪里去了?
李富贵看眼门的暴雨,心中忍不住担忧起来,他虽然是地,但也怎么来过对岸。早就听说边不平环境差,现在还下了么大的雨,跑散的会遇到什么?
黑暗的工地上几束手电光线晃动,是工头在带寻找他们。
李富贵想,工头看上去什么不在乎,其实对些工还挺上心。坐了一会,他觉得冷了,把门虚虚掩起来,搬了条凳子抵住,回到床铺上缩在被子里。
朦朦胧胧睡了一会,他突然听到细微的脚步声,问:“你们回来了吗?”
一片沉默,有回答。
李富贵睁开眼睛,窗前立着一道黑影,静静看着他。
闪电划过,照出那张惨白的脸、上裂的嘴角、流血的五官。
他瞪大双眼,身子忍不住颤抖,牙齿撞得“咯噔”响,心跳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死脸上沾满水,水滴湿哒哒掉下来,朝他笑着,突然,的脖子断开,脑袋一下子折断垂在胸前。
李富贵眼前一黑,尖叫的力气有,登时晕了过去不省事。
浑身被雨淋湿的死看了他一眼,僵硬地转身,从门走出。
……
齐廿是睡在4号宿舍的工。
他睡得迷迷糊糊,隐约听到有说话,问了声,原来是工头召集大家出去找。
找?找什么?
有工资的事情齐廿是一向不愿意做的,埋在被窝里装死。又睡了过去。
他再次醒来时,周围空空荡荡,剩下了他一个。
齐廿打个哈欠,看了屋阴沉沉的天,以为还是深夜,又重躺下了。到他睡了一觉回笼觉再次醒来时,发现屋还是漆黑一片,才发现有点不对劲。
齐廿摸索着走到门,按了下开关,灯亮了,晕出一片暗黄的光。
宿舍里一个有。
他喊了几声:“喂,你们有回来吗?”
怎么去了么久?难道出了什么大事?还是叫过去干活了。
齐廿心想,希望工头有发现他偷懒不在,不然今天的工钱可就有了。他往面看了眼,屋大雨如注,凄风苦雨。
“有吗?”齐廿慢慢往前面走,越来越觉得害怕,“有吗?不要玩我了,出来啊!你们是出去吃饭了吗?!”
走廊上一片黑暗,像是有尽头一样。
齐廿进入每一个宿舍,每一个房间空空荡荡。
就算出去干活,总不至一个也不在。
终,他走进走廊最后的宿舍时,看到床上躺着一个。齐廿跑进去,像看到了救星般,拍拍他,“喂,怎么大家不在啊?”
然而那毫无反应。
齐廿壮着胆子把翻开,看到一张被吓得眼睛瞪大,嘴巴张大,像是无声尖叫的脸。
一张明显是死的脸。
他手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哆哆嗦嗦半天站不起来。
时,屋又响起了脚步声。
——
在旅馆内,方棠棠和陆涟还不知道工地发了什么,但多久他们的房门就被敲响,工头披着雨衣焦急地和他们说,工地上又出事了。
8号宿舍里所有跑出去,剩下一个李富贵的地。他明明已经留下李富贵,但回到宿舍的时候,发现李富贵也不在了。
也就是说,一个宿舍16个全部失踪。
更奇怪的是,张进的尸体也消失不见了。
工们开始议论纷纷,说是闹鬼啊,尸体喊冤啊,工头向来不信些,也有一些动摇,来和方棠棠他们反映情况。
方棠棠和陆涟听后,立刻让工头召集众,再次清点数。
次又发现了一个失踪,叫齐廿,睡在四号宿舍的工。
齐廿的室友反映,时工头让他们去找,他们出动了,有齐廿还在床上睡觉。后来他们回去,也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直接就睡了。
不过好像是回来的时候,齐廿就已经不再床上了。
工头吸了烟,“齐廿那个我懂,他胆子小,又不喜欢出力,事根不会出去。所以肯定是发了什么。”
说不定已经遇到意。
工头捏紧拳头,狠狠捶在桌子上,“该死,肯定是有在搞鬼!”
他旁边的亲信叫田奔忙,忍不住问:“老大,你说会不会是张进回来了?”
工头:“你在他吗的说什么屁话,已经凉透了,怎么会回来?”
田奔忙皱眉,“可明显是在闹鬼吗?”
工头:“呸,放你他娘的狗屁,世上哪有鬼啊?真有鬼我一铲子把再打死一遍!你个样子干什么?怕啥?有啥好怕的?年我们连乱葬岗挖过,算什么?”
方棠棠来到工住的宿舍楼。
宿舍是临时搭的,很简陋,铁皮屋顶被雨水弄出哐的声音。
她走过宿舍楼时,突然停下来,转到一个敞开门的房间里,低着头看地上一滩水迹。
工头有注意过里,乍一看,茫然地挠挠头,“里怎么了吗?”
方棠棠说:“是雨水。”
陆涟看了看,补充,“还有泥土。”
工头有放在心上,“哈,那肯定是他们带进来的呗。”
方棠棠摇头,“场雨昨天就开始下了,昨天工地停工,他们有出去吧,就算出去,也不会是样。”
样一滩水,就像在雨里淋了很久的,站在边。
她想到一件事,问:“张进的尸体停在哪里?”
工头:“在面,找不到地方放他了,边也是挤,腾不出一个空房间,好先把他用布包起来,停在机器下面。”
他们走过去的时候,发现那边已经被水给淹了,包住张进的塑料布摊开,浸泡在浑浊的黄水里。塑料布上有点点的黑色,像是干涸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