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爸听着连连点头:“是是,你是老师,不讲究这个的。唉,说起来老张可怜,家门不幸,刚结婚没多久,儿媳跟一个老相好跑了,现在还没有消息。”
紫兆问:“那他儿子呢?”
方爸:“听说他儿子也跑出去去追老婆,可是一直没有消息再传回来,总之有些不太好的传言,算算,都挺多年了。”
紫兆:“既然他儿媳有老相好,怎么结婚的呢?”
方爸的话匣子一打开就收不住:“嚯,是小张啊,他腿脚有点问题,那时候年纪又大了,老张就总想替他招一门婚事,结果就被骗了。那个女人和她老相好啊,老早就是一对,专门做这些的,装成要嫁给你的样子,等把你家底掏空、彩礼给骗过去,立马就跑了。”
他摇摇头,表情沉重:“小张那孩子挺好的,只是小时候摔了下,可惜了。所以小老师啊,你以后结婚的时候可得擦亮眼睛,别给别人骗了去,要是想找女朋友,我可以给你介绍啊,别听你方姐介绍,我跟你说,楼底下就有一户的姑娘,长得好看,主要是性格好啊,家里的条件也不差,要不我给你拉根红线,你们认识一下?”
紫兆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谢谢您。”
但最后还是抵不过一个话唠的热情如火,加了姑娘微信。
青年躺在床上,盯着姑娘微信的黑白头像,陷入沉思中:
谁会把头像弄成遗照的样子吗?
这位大哥不是在坑人吗?
第104章 运动节
大概是感受到他的腹诽, 姑娘又换了一个头像。
这回不是遗像了,直接整一块墓碑。
紫兆:“……方哥非要介绍。”
姑娘:“我想孤独终老。”
紫兆:“懂了。”
这年头小年轻为了躲避相亲也是无所不用其极。
于是两个人继续友情躺列,倒也没有互删。
紫兆躺在床上,准备睡觉时, 听到楼下响起“咔嚓、咔嚓”的声音。他微微皱眉, 翻身下床, 到窗户边打量。楼下的灯光已经熄灭了, 厚重窗帘遮住月光。
如果他没有记错,房间下面正好是方棠棠他们家的主卧室。
紫兆拧了拧眉,本想退回去,没想到黑暗的窗帘里, 探出来一颗瓦光锃亮的脑袋。
方爸:“小老师还没睡啊?”
紫兆:“大哥,你们下面在干什么?”
方爸:“那是你姐在剪头,是不是吵到你, 我让她小声点。”
等到紫兆重新躺下后,那样的“咔嚓”声果然小了很多。
但是依旧还有。
紫兆侧耳听, 心中讶异, 大半夜剪头就算了……剪个头发要这么久?看来楼下这户人家也并不正常。
“咔嚓、咔嚓……”
方棠棠依旧是被妈妈的大嗓门唤醒,揉着眼睛起来, 刚打开门, 就看到紫兆的脸。
方爸笑呵呵:“这敢情好,小老师以后每天来带我家棠棠去学校, 这样她就不要天天迟到了。”
紫兆一边吃她妈煮的面条,一边伸手打个招呼。
方棠棠不明白这人怎么就赖上自己家了,还让自己被迫提前二十分钟起床。她不情不愿地洗漱完, 快速吃完早餐, 和紫兆一起出门。
紫兆:“你在这家住这么久, 发现有什么异常吗?”
方棠棠心中紧了紧:“什么异常?没有啊。”
紫兆皱眉:“主卧室里半夜响起的声音,你没有听到?”
方棠棠明白了,点点头:“是我爸的鼾声?”
紫兆扶额:“不是,剪头的声音。”
方棠棠:“奥这个呀,是有啊,怎么啦?”
紫兆:“半夜剪头,你就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吗?而且半夜剪头到凌晨一两点,正常人能做出这事?”
方棠棠歪歪脑袋:“我觉得挺正常的,就是剪头嘛。”
紫兆:……
他叹口气:“算了,你小心点,记得在这个‘家’里多找找线索。”
方棠棠轻轻“嗯”了声,就垂下眼睛,路过早餐店时,她把车停下来,“我去买个包子。”
紫兆:“你还吃?”
方棠棠:“我给陆涟买的!”
紫兆:“草。”
自那天以后,紫兆再也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每晚的咔嚓咔嚓声 ,甚至成为必不可少的催眠曲。他下定决心,既然楼下的“人”并没有什么主动攻击,那他也不用凑上去,就算他心里还是很好奇。
几天以后就是学校运动节,运动节一共持续三天,三天以后就是双休。
学生们对连续五天假日欢欣鼓舞,班主任看到她们的样子,表情很不爽,可也没有什么办法。三天运动节是学校传统,就连高三的学生也要参加。
这次方棠棠没有参加运动节,连体育委员的糖也不能贿赂她。
她再也不想跑步摸实心球了!
体育委员:“好棠棠,为了咱们班的荣誉,你一定要去跑个接力赛!你跑得最快了!”
方棠棠:“我们班的荣誉……年年垫底的荣誉吗?”
体育委员噎了下,随即打包票说:“今年肯定不会输,我们一定可以跑赢体育班!我都已经找好人,就只差你了!体育老师新接手我们班,你就不想给他长长脸吗?”
方棠棠:“……不想。”
她经受住糖果、奶茶的诱惑,最后却败给了体育委员撒娇上面。
“棠棠~帮个忙嘛。”高马尾女孩牵住她的手,软着声音:“给点面子好不好。”
方棠棠抿了抿嘴角:“那、那好。”
跑完接力赛后,她赶紧离开学校,来到和紫兆他们早就约定好的地方。
紫兆:“你去干什么了?等你好久。”
方棠棠喘着气,额头汗珠晶莹,接过陆涟递来的水,喝口以后才缓过气:“累死了。”
紫兆皱起眉,想说什么,陆涟已经提前回答:“接力赛了?”
方棠棠点头,叹口气:“体育委员那样求我,我都不知道怎么拒绝。”
陆涟早猜到这个答案,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他知道女孩心软又不懂拒绝,今天肯定会参加比赛。
方棠棠又问:“你呢?她总也去找你了。”
陆涟微微笑了笑:“我提前走了,她找不到我。”
方棠棠想给他竖起大拇指,看起来这么好好学生,原来暗地里心思这么多。
紫兆拍拍手,示意他们别再秀了,“上山。”
他们准备拿着这几天的时间,再次去溪山看看。
公交车缓缓驶过来,灰黄的玻璃下,挂着个血红色的4字。
方棠棠走进公交车,陆涟紧随其后,而紫兆站在车前,总觉得不太对劲。但到底哪里不对劲,他说不出来。
司机:“嘿,小伙子,你上来吗?”
方棠棠:“他上来的。”
紫兆只好走上去,刚进公交车,身上鸡皮疙瘩就起来了。这里面的温度比外面要冷太多。
开空调了?
紫兆走到出口位置,打量这辆公交车。
车的门窗紧闭,车厢内白色的内壁微微泛黄,有黑色的痕迹。
他莫名感受到这里很冷,回头打量后面的乘客。乘客前面一排是一对老夫妻,中间坐着抱着孩子的女人,最后面有两个穿蓝白校服的学生在窃窃私语。
他再扭头看前面,方棠棠和陆涟已经坐在一起,头靠得很近,一起在听歌。
紫兆:……
是他多心了吗?
总觉得这里面不太正常。
他假装低头看表,余光再次扫到后面那几个人的脸上。老夫妻手牵着手,花棉衫露出的手臂布满皱褶和老年斑。他们只是端正地坐着,脸带微笑,看上去和谐又诡异。
后面那个抱孩子的女人涂着很厚的妆,脸色煞白,唇红如血。她正在扭头看窗户外面,襁褓里的孩子意外安静,一句哭声也没有发出。
至于最后的那对学生低垂着头,看不清脸。
他们身上的校服不是闻礼中学的校服,蓝色显得有点深。
紫兆看了会,把目光收回来,忽然觉得后背黏糊糊的。他身后一摸,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快要全湿了,就跟在水里浸了一趟一样。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之前进来觉得格外冷,这车厢里布满了阴冷的水汽。
紫兆脸色变得难看,想起诡校任务最后一夜,在翻开鬼怪卡牌时,他看到过一张牌——
沉入水里的公交车。
他不动声色地走到方棠棠面前,“起来,我们下一站就到了。”
方棠棠拿下耳机:“哎?”
紫兆使个眼色,往门口那边走。
方棠棠和陆涟对视一眼,并不懂紫兆在担心什么。这是他们镇上仅有的几辆公交车之一,司机是老熟人,还是他们的街坊。从前没有买自行车的时候,她每天都乘公交车上学。
紫兆站在门口等,发现他们没有过来,眉头皱起,拼命使眼色——
这么明显的异常都看不到吗?
车厢里的东西不知道是人还是鬼,这两个人是谈恋爱谈得脑袋坏了?想和鬼一起乘车?
到站声响起,老两口相互搀扶着站起来。
公交车缓缓停下来,出口的门慢慢打开,老夫妻从紫兆身边经过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