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筱暖一听就明白了,事实上这种现象不仅在兔元58年有,在21世纪广电的大剪刀也是闯荡下赫赫威名,脖子以下不能写也是被众多作者无可奈何。
温筱暖思索了片刻“您是希望我就这么和莱理政说吗”
黄女士怔愣了一会,忽然反应过来道“当然不我的意思是,我可以更加具体的例子给同志您。”
她看向温筱暖的目光陡然热切起来,就连称呼都从你变成了您。
黄女士从包里拿出来一本书达吉与她的父亲。她看向书本的目光挺复杂的,然后又道“不知同志您看过达吉与她的父亲这部电影没有。”
温筱暖摇摇头。
黄女士眼眸暗淡了一点“我不知道您是如何看待达吉与她的父亲这部的。本来高导是打算原汁原味地拍摄这部影片。但前些日子有一位领导说这本书的路线有问题,很快,许多异样的声音出现在报纸上,说它宣扬的是“人性论”、“小资产阶级”和“温情主义”。要知道我们文艺工作者最怕的就是被戴上“人性论”和“温情主义”的帽子。高导顾虑重重,所以在改编电影时将涉及“人性论”和“温情主义”的章节都给删除了。尽管如此,在电影上映时,作品的争议声依旧没有停歇过”
说完,黄女士最后轻轻叹息了一句“真的很可惜呢。”
温筱暖都被对方眼中深深的忧愁打动,这是一个真正忧心文艺发展的艺术工作者,顿时肃然起敬。
这时,一位样貌出色的青年走了过来。轻轻地唤了黄女士一声老师,然后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黄女士表情严肃起来,一双锐利的目光扫了附近的桌子一眼,然后声音有些硬地开口“这位女同志,我现在有些事要去处理,先走一步。这是我的学生徐祥瑞,还有什么问题的话你可以多问问他。他就代表我的意思。”
说完,黄女士起身匆匆离开。
温筱暖抬眉望去,只觉得这位样貌清俊的徐祥瑞有些眼熟。
笔挺的背脊,眉眼柔和,似乎天生自带一股温文尔雅的韵味气质。
他推了一下鼻梁上的金边眼镜,温润好听的嗓音响起“原来是温同志啊。”
温筱暖觉得这话意有所指,道“你认识我”
徐祥瑞笑眼弯弯“我在台上看到过你。”他见温筱暖还是一脸迷茫,补充了一句,“抛绣球互动的那个。”
“哦。”温筱暖不知为何觉得有些尴尬,她轻声咳嗽了一句,“那么,你们文艺工作者除了觉得被管束得多,还有什么觉得不妥当的地方吗”
徐祥瑞收回视线“原来在和老师聊这么大的话题吗其实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不过我曾听刘老师说过一个故事,就是两年前,s市的领导想要一出能塑造基层党书记光辉形象的电影,便让刘老师创作相关的电影剧本。领导让刘老师用两个礼拜去体验生活,一个礼拜交出创作提纲,一个礼拜交出剧本初稿。为了保险起见,市委第一书记亲自关怀,s市电影局、s市电影厂、公社的第一书记们集体挂帅,还有电影厂副书记亲自坐镇。这种带有时间限制的政治任务,把刘老师愁得几天几夜睡不着。虽然那次任务险之又险的完成了,但刘老师曾非常难过地与我说过,哪怕挂帅的书记再多,也是养不出艺术的“胖娃娃”的。”
温筱暖听完忍不住对刘老师产生深深地同情,任何一个有过创作经历的人都能明白,短时间内代入完全不了解的职业,写一段职业人生是多么难的事。
温筱暖又问了徐祥瑞几个问题,徐祥瑞总是巧妙地用各种各样的故事来替代回答,没有直说,但又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当温筱暖说起什么话时,徐祥瑞总会用那双眸子温和鼓励地看着温筱暖,一副非常关注的倾听模样,令人的存在感倍增。
更难能可贵的是,徐祥瑞与人聊天时总能带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说真的,若不是在这个大家都穿着中山装的茶话会场合,温筱暖简直以为自己在与相性很好的同学聊天。他的谈话方式真的相当的高级。
温筱暖得知对方是寡母改嫁带过去的拖油瓶,因为不受宠才早早地出来拜师唱戏谋生。后来得到了老师们的看重与帮助,他又肯耗费心思的努力学习,又刚刚考上b市大学,成为半工半读的大一新学。
真是多么坎坷又励志的人生啊。
温筱暖都被对方激励了。
不知不觉中两人便正式交换了联系方式和名字。
不远处的仇立菓注意到这一幕,心情有些微妙,但他并没有插嘴打断的意思,而是将对徐祥瑞的戒备提高了一个等级。
茶话会圆满结束,温筱暖先是与莱理政见了一面。
莱理政对温筱暖转述的话听得很认真,在听到达吉与她的父亲这个例子时,他让身旁的秘书帮他购买一本,而在听到刘老师制作书记电影这个故事时,莱理政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道“这其实是一个老问题。在实际工作中啊,有些同志总是强调一个方面,让文艺工作渐渐地演变成一条腿走路,这种“一言堂”的行为是很不妥当的,难免是要跌跤的。现在文艺工作者已经提了这个要求,我看还是得改一改的。”
莱理政注视到温筱暖求知的目光,难免多说了几句“要改也不是很难。正所谓上行下效。要改文艺界的作风就要改掉干部们的作风,而要改干部们的作风,最好就是首先从我们几个开始改。既然是我提出来的,那我就树个活靶子,让大家来攻攻。”
“活靶子”温筱暖惊呆了。
莱理政一笑“是啊。别看我这样,我振臂一挥也能成为相当优秀的靶子呢。”
温筱暖“”莱理政偶尔冒出来的幽默总是令她看不明白。
两人没有说太久。
候在外面的刘胜男送温筱暖回了陈家。
许久没见,四人一起欢欢喜喜吃了一顿大餐。
吃过晚饭后温筱暖也没歇着,回到家立刻拿起保密电话与小组成员取得联系,开始长达四个多小时的刷a题的答疑时间。一枚枚勋章又开始出现,精神1;体力1;魅力2
温筱暖虽然很感动作用在自身的变化,但她现在更加想要a里面的变化啊
此时时钟已经走向十一点,温筱暖不想成为压榨成员身体的可恨劳工,便让蒙诗诗安排那边休息。她一边洗漱,一边叹息今日又未达成目标。
第二天一大早,温筱暖刚想回去,便接到仇立菓的电话,说陈佬带了东西在基地等她。
温筱暖坐着小车一路前行,刚刚抵达秘密基地就看见一位位军人从大卡车上小心翼翼地搬运着大箱子走下来。
“这是什么”温筱暖讶异道。
“你不是说钱不够么。”平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筱暖猛地扭头,看见陈佬与另外一位陌生的中年男子一起走过来。
“我先介绍一下。这一位,嗯,目前主要职位是铁路部部长,主管全国的交通运输行业的吕元正,你可以唤他吕部长。至于这一位嘛,就是你心心念念想要求得一见的温同志。”陈逸云平静地说。
温筱暖主动先开口道“吕部长您好。”
原本面无表情严肃正经的吕部长,忽然一个箭步走上前,抓住温筱暖的手上下用力地摇了摇,脸上绽放出和煦的笑容“温同志。唤我吕部长实在是太生疏了。可以叫我元正同志,老吕。哦对了,我与你的生父关系挺不错的,你喊我一声吕叔叔也是没有问题的。”
上门就热情的套关系,温筱暖有一种看到熊部长的即视感。
不过从对方的话就能听出,这人对她的身份并不是门清,起码没有熊部长那么清楚。
思及此,温筱暖也将原本想说的话咽回去,看向陈佬道“陈长老。这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吗”
陈佬没有多说,只眼神看向吕元正。
温筱暖顺着望过去,差点被对方骤然变得可怜巴巴的表情吓了一跳。真的,任谁看到一位铁骨铮铮的硬汉陡然哀怨起来,都会鸡皮疙瘩一身。
吕元正说的话很有水分,挤干之后的大体意思就是太偏心了。
现在石油煤炭等能源部门,要地图有地图,要设备有设备,办公室都没有一个人坐下,每天热火朝天的干着,成天跑老跑去忙得不亦乐于,让其他部门的人是多么羡慕。
反观他们铁道部门呢,简直就像是后娘养的一样,啥都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
“温同志,你是不知道我们铁路工人的辛苦啊。丛山峻岭,所有的设备物资只能靠战士们背到山里去。许多艰难的路程,比如将近90度的斜坡,铁路工人们只能背着竹篓带物资用简单的绳梯进入,一旦绳子断了,就是葬身悬崖的命啊。最惨的是,费这么大心血修好一段,万一爆破工人没有掌握好尺度就会将争端炸毁。你知道吗,一条耗费十年的铁路活生生牺牲将近2000士兵和民工才修好。铁路,铁路,修的就是一部血泪史啊。”
说到动情处,吕部长的眼圈都红了,眼泪似乎都快要溢出来。
温筱暖最受不了别人和她打感情牌,她自己是苦日子出身,又是十岁的热血年龄,再加上来到这里后见到的绝大部分人是一门心思为党为国家,所以特别能够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