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不想为了一座海岛就杀死全人类，那也太无趣了。
不过，为了让异能者们更快认输，她还是提前在水下加设了另一道保险。
“水下作战可不是我的强项啊……”
柯律叹了口气，正要挥刀劈开水幕，水下沉寂的黑影突然开始上升翻涌。
无数触手从黑暗中漂浮伸展出来，触手漆黑而粗长，上面布满密密麻麻的眼睛，触须开裂，如同绽放的花瓣，露出尖锐锋利的獠牙。
浪潮翻滚，水流汹涌，黑色触手铺天盖地，遮盖了所有光线，不断挤压着水下空间。
调查员们无处可逃，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触手缠上他们的身体，慢慢收紧，一点点拖向水底深处。
“救命……救命……蔚队，救救我！”
“柯队，柯队，救救我，我要被拖下去了！”
“啊啊啊啊……！”
在秋时和黑蛇的完美配合下，调查员们很快便陷入了无尽的混乱与绝望。
郁枝觉得时机也差不多了，于是将视线投向柯律，耐心地等她开口。
虽然她不了解柯律是什么样的人，但她相信，中心城的管理者们应该撑不了太久。
他们比任何人都要惜命。
而这才是她真正的筹码。
果然，没过多久，柯律便皱着眉头接通了耳机，沉默不语。
几分钟后，她摘下耳机，无奈叹气，抬眸看向郁枝——
“中心城的那群老家伙让我把他们的回复转达给你。”
郁枝很客气：“请说。”
“他们愿意满足你的一切要求，只要你能让世界恢复如初。”
郁枝没有说话。
她目光柔和，安静地站在蛇首之上，眼睫低垂，似乎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许久，她终于扬起嘴角。
“成交。”
第120章
一周后，郁枝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海岛。
海岛的位置和面积都是她亲自挑选的，周围水质清澈，从上空向下俯瞰，如同一颗通透纯澈的蓝宝石。岛上植被茂密，物产丰富，还有一幢风情浪漫的奢华别墅，据说原本是中心城某位管理者给自己置办的度假胜地，价格惊人，不过无所谓，现在已经是她的了。
只是一栋别墅就能让可怕的怪物之母心满意足，无论有多肉疼，对方都得满脸堆笑地送给她。
用奥比的话说，这是献给母亲的贡品。
郁枝带着她的怪物们开开心心地住了进去，搬家当天，异常管理局派人前来慰问。
“怎么样，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蔚白筠站在郁枝面前，笑容一如往常爽朗。
从最初的震惊中平静下来之后，她很快便投入了繁琐庞大的后续工作。
首先是将夏衍和那只形似章鱼的异常归还给郁枝。庆幸的是他们在短暂的关押期间，并没有受到任何身体上的审讯和折磨，除了没怎么吃以外，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完好无损。
即便如此，在“交货”之前，中心城仍然让异常管理局小心仔细地检查了一遍。
他们很害怕会漏掉一点受伤的地方，从而让性情无常的怪物之母为止震怒。
经过那晚的大动作，现在的郁枝在他们心里已经是暴虐疯狂的代名词了。
心情好了就陪你们玩玩，心情不好就让全世界沉没……这样肆意妄为的存在，没有人敢招惹她。
办完这件事后，异常管理局又将所有关于郁枝的资料和档案全部销毁——包括她的孩子们。
在郁枝的提醒下，他们还将收容的奥比复制体也放了出来。
复制体的情况显然就没有夏衍和莫莫安那么好了，郁枝为此还敲诈了他们一大笔精神损失赔偿费。
蔚白筠一一照做。
“暂时没有了……”郁枝想了一下，“等我想起来会再告诉你的。”
“好。”蔚白筠应声，余光扫过郁枝腿边的小白狗，突然一顿，“你居然真的养了一只小狗。”
“那当然。”郁枝笑了笑，“你以为我是骗你的？”
“在得知你就是面具人之后……我的确这么怀疑过。”
蔚白筠平静地看着郁枝，眼神有些复杂。
“但是现在想想，你和我们一起相处了那么久，应该也不完全都是欺骗吧？”
她也有过愤怒与失望的时候，因为她被郁枝骗得彻彻底底，甚至连最后一刻都没有察觉。
但她很难去讨厌或是仇恨郁枝，即使郁枝一直在暗中妨碍她。
因为她是真的很欣赏郁枝。
她是她见过的最优秀的调查员，原本她甚至以为郁枝会成长为下一个柯律，直到那夜之后她才明白，她所看到的优秀并不是真实的，或者说，并不是人类能够拥有的。
因为郁枝是怪物之母，所以她才会如此优秀。
对人类来说，这实在令人挫败。
“看你对欺骗如何理解了。”郁枝耸耸肩，“毕竟波奇对我来说只是一只可爱的小狗，但是对你们来说可能不是这样。”
蔚白筠：“什么意思？”
郁枝对波奇招招手，然后打了个响指。
波奇乖巧地“汪”了一声，摇摇尾巴，瞬间变成一只体型庞大的白色巨兽。
蔚白筠：“……”
原来这只小狗也是怪物。
郁枝竖起细长食指，认真地说：“另外，有一点我从来没有骗过你们。”
“什么？”蔚白筠很好奇。
郁枝：“我是真的不喜欢上班。”
蔚白筠失笑。
她突然有些庆幸，起码现在的郁枝和她过去了解的那个郁枝并没有什么区别。
她越接近人类，人类就越安全。
“总而言之，你再也不用上班了。”蔚白筠笑道，“不过季嘉容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我还得给他重新安排搭档……”
季嘉容。
一听到这个名字，郁枝的眉头便不受控制地跳了一下。
“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蔚白筠挑了挑眉：“很生气，说是再也不想见到你，也再也不会接受我给他安排的任何搭档……”
郁枝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怪不得。
自从那夜过后，季嘉容就没有再跟她联系过，但她查看过自己的好友列表，发现他并没有把她拉黑。
也许他在等她主动道歉。
郁枝什么都没说，继续问道：“那陆邱呢？”
“陆邱还在接受治疗。”蔚白筠欲言又止，“他体内的异常很难分离出来……你知道的吧？”
郁枝点点头：“或许我可以让夏衍帮帮你们。”
巴别公司现在交给夏衍负责，虽然已经不再进行那些秘密研究了，但仍然掌握着大量高科技。
有那些科研人员的帮助，陆邱这边的进展或许也能加快一点。
“呃，这个就……再说吧。”蔚白筠委婉地拒绝了她的好意。
现在夏衍是郁枝的人，整个巴别公司也是郁枝的。无论异常管理局多想和郁枝和平相处，也不可能让她插手这种非常机密的内部工作。
毕竟他们骨子里仍然是绝对的对立面。
这一点郁枝也很清楚。她之所以会这么提议，只不过是想吓吓蔚白筠罢了。
效果还挺好。
看着蔚白筠略微尴尬的表情，郁枝默默压下嘴角的笑意。就在这时，秋时推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端着两杯果汁，径直走到郁枝身边，神色平静，只是淡淡瞥了蔚白筠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蔚白筠奇怪地看着他。
这是一个黑发黑眼的青年。他身形修长，面容清隽，五官完美而陌生，但通身的气质却令她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请问……”她忍不住开口。
“秋时。”对方淡淡出声。
蔚白筠：“？？？”
她再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她立即向郁枝投去求证的目光，郁枝撇了下嘴角，无奈解释：“这才是他真正的样子。”
其实也不全是。
但郁枝并不打算多说，毕竟除了她，应该不会再有其他人想看到秋时“真正”的样子。
蔚白筠觉得自己的脑子乱糟糟的。
郁枝侧头看向秋时，目光落到他手里的果汁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在尽职地扮演一个合格的佣人。”秋时一本正经，将果汁递给郁枝，“这杯是给你的，主人。”
郁枝：“……”
这个称呼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还有这一杯……”
秋时将另一杯果汁伸到蔚白筠面前，蔚白筠正在回忆有关他的档案和事件，下意识便要伸手去接。
“……是给我自己的。”
秋时慢吞吞地说出下半句，不客气地收回果汁，低头喝了一口。
蔚白筠：“……”
秋时对上她质疑的视线，轻笑一声：“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该走了。”
蔚白筠：“…………”
*
蔚白筠走后，郁枝也打算出去转转，看看小怪物们都在玩什么。
秋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他歪头看她。
郁枝眨眼道：“什么？应该没有吧？”
秋时似笑非笑，黑眸幽静剔透，像漆黑深邃的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