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丹见与她说不通,叹了口气不再理会,自己抱了床幔准备出去清洗。
她刚要出门,滴翠又叫住她,期期艾艾地:“垂丹,你瞧我今日怎样?”
垂丹莫名其妙地打量她一眼:“与往日一样啊。”
滴翠气得跺脚:“哎呀!亏得我们还同住一间屋,你没发觉我今日特特地早起了吗?”
垂丹一阵无语:“我哪日起的不比你早。今早我出去扫院子时,还听见你打鼾呢。”
滴翠假装没听见这句,伸手拨了拨自己头上的头发,又转了个圈儿:“你再看看?”
垂丹只想赶紧去洗床幔,如今日头短,再晚些便没什么太阳了。可看滴翠的架势显然不能轻易打发,她只好叹了口气,上上下下认真打量她,试探道:“你换了口脂的颜色?”
滴翠满意地点头。
“发式也换了。还有这支压鬓,这是从前玉秋姐姐赏你的吧?的确精致,我还是第一次见你戴……”
垂丹说着说着,忽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你是有意的?”
滴翠轻抚自己乌鸦鸦的鬓发,抿嘴一笑。
“我说呢,昨晚皎然殿派人说今天五殿下同公主殿下要来看贵人,你就坐立不安的。”垂丹冷了脸,沉声道:“勾引皇子这等事……我劝你趁早打消主意。”
滴翠横她一眼:“说什么勾引,这么难听。我爹娘好容易将我生得这样漂亮,我若是什么也不做,岂不辜负了?”
垂丹叹了口气。滴翠的容色确称得上清秀娇艳,比一些位份低的主子也不差什么,可能就是这样,才让她生出了妄念。
她无力道:“五殿下不是那等人……”
望着滴翠志在必得的眼神,垂丹灵机一动,“你便是生的再好,又比的了皎然公主万一么?五殿下日日看着公主殿下的容颜,眼光想必高的很,岂会轻易动心。”
滴翠犹不服气,恨恨地:“公主是美,我不及她。可五殿下看公主,是哥哥看妹妹,那怎么一样!?”
垂丹懒得多言:“一不一样的,我只问你一句,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干活?”
“当然。”
垂丹刚一喜,只见滴翠转了转眼睛,目光瞄准桌上的一个花瓶,走过去拿起掸子装模作样地扫了扫:“这些陈设都落了灰……”
垂丹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抱着床帏走出去清洗。
*
皎皎从暄妍殿回来,带着一脸梦幻般的笑容。没跟去的杜姑姑问她何事欢喜,皎皎笑出一排小白牙,告诉她妍贵人身子已经大好了。
皎皎快乐地宣布:“我还能吃两碗珍珠圆子汤!”
杜姑姑连忙去吩咐小厨房,同时暗暗嘱咐,要少放圆子多放汤。
回到内院,她隔着窗户看到皎皎正坐在高椅上临画,唇角噙笑,心情十分复杂。
公主自从摔伤痊愈后,性情变了很多,不但听得进去劝,甚至还会主动去对什么人示好——
过去阖宫上下包括皇帝,能得到皎然公主的一个好脸色都不容易。
可在表面的静美与乖顺之下,她不是感觉不到,公主似乎一直在担忧什么。她心里像压着块石头,无法被富贵与恩宠化解,伤刚好的那几天,她推门进去都会吓公主一跳。
杜姑姑从小看着她长大,忍不住暗暗地想,她宁可公主像从前那样动辄作威作福、给她没脸,也不愿看公主这样如惊弓之鸟的模样。
直到最近,她终于渐渐活泼起来。
杜姑姑不知道公主的隐忧究竟是什么,但她看得出来,从公主第一次去暄妍殿开始,那块大石头似乎慢慢消失了。
因为什么呢?
脆雪刚修完海棠树,提着柄长剪刀经过,笑着问:“姑姑怎么不进去?”
杜姑姑眼神微闪,将她拉到一边:“脆雪,上午你和玉秋一起陪着公主过去的吧,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我瞧着殿下回来后,心情甚佳。”
“也没什么呀。殿下在殿门口见到了五殿下,两人一同进去的。许是太医说妍娘娘身子大好,所以公主高兴吧 。”脆雪想了想,补充:“还有,公主早起不是去库房挑了根簪子么?说是要送给五殿下。”
“嗯。”皎然殿私库的钥匙一直在杜姑姑手上。
脆雪一笑:“五殿下很是喜欢,还让公主亲手给他戴上了呢。”
这么说,皎皎那样高兴,只怕更多的是因为这件事。
杜姑姑眯着眼睛,暗暗思索。
脆雪忽然想到什么:“对了,今天玉秋还说……”
她将玉秋对皎皎为何要对归衡示好的一番分析一五一十地转述给杜姑姑,叹服道:“咱们殿下别看年纪小,可聪明呢。”
杜姑姑听了这番话,愁容稍展:“玉秋说的是。公主从前是任性了些,如今也该晓得为自己打算了。”
虽然在她看来,与一个不得宠的皇子交好,还不如去讨未来天子的欢心。但玉秋分析得也有道理,太子是皇后所出,要讨他欢心,难度颇大。
杜姑姑摇了摇头,心想,也罢。多一条路总归是好的。
只是五殿下未来至多是个闲散亲王,虽能照拂一二,但要公主一生一世平安顺遂,最重要的还是要挑位好驸马。这件事,说不得还得公主的亲娘来操心。
思及此处,杜姑姑忍不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公主良善,能为别人的母妃病情好转而喜上眉梢,怎么就不肯多去看看自己的母妃呢?
人生就是如此,常有意外之喜。
杜姑姑收拾好情绪进去伺候时,皎皎正好描完一副芙蓉图,看到她叫了声姑姑,细声道:“我想去看看母妃。”
杜姑姑竭力压抑心头的喜悦:“自然是好,公主想什么时候去,奴婢这就着人通传。只是公主怎么忽然……”
皎皎抿着唇,手指无意识地握在一处。归衡掌心的温度似乎犹在发顶,而今早妍贵人见到归衡时,说了几句话就涌出来的泪,也仿佛流进了她的心里。
曾经她只能给父母带去悲伤和痛苦,是不是至少如今,也能有人因为她而感到幸福?
况且,她必须得知道原作中导致她和柔嘉殒命的诱因是什么。如果有可能的话,不止自己,她也想尽量保全柔嘉的性命。
“随便什么时候都好,看甘露宫方便。”皎皎低头遮掩眸中薄雾,软声喃喃,“她毕竟是我的母妃呀。”
此时甘露宫中,柔嘉鼻头一痒,拿翠色帕子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
她早膳时说没胃口,略用了两口便懒懒散散回了内室歪着。宫人们都知晓规矩,贵妃精神不好便只要流芸伺候,于是手脚利落地撤去碗筷阖上殿门,一刻不敢耽搁。
等外间人都散尽,柔嘉缓缓抬起美目:“拿过来给我瞧瞧。”
“是。”
不多时,流芸便捧回来一大包东西,摊开来给她检看。只见桌案上俱是些精致小巧的钗环摆件一类,镶金嵌玉,晨光笼罩其上光辉灿烂,一望便知不是凡品。
柔嘉仔细地翻看片刻,长长地吁出一口气:“还不错。这可换得多少银钱?”
流芸凑到她耳边,低声报出一个数字。
柔嘉喜上眉梢,春葱似的指尖在桌上轻点,口中念念有词:“二姑家的小子该嫁女了,正该添嫁妆。五叔家的小孙子也到了娶亲的年纪,据说很不争气,书是念不下去了,需得有笔本金好做生意……”
流芸不由笑道:“娘娘记性真好。”
柔嘉扯了扯唇,似是讥讽似是怀念:“我也就这么些念想了。这么些年,这些人和事日夜在我脑中,一刻不敢忘的。”
作者有话要说: 垂丹:我好难
第19章 散财
流芸知她心结,低低地应了一声“是”,低下头不再言语。
“还有三姨,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四舅舅那边……”
柔嘉一边算计,一边拨弄着桌上琳琅的宝物,眉头慢慢又蹙了起来。
流芸轻声问:“娘娘,可是有什么不妥?”
“太多了。”柔嘉忽地将桌上珍宝往前一推,疲惫地闭上眼,揉了揉眉心。“那边等钱用是真,这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我也是真……”
流芸知道此时不是她能插嘴的时候,只移步去柔嘉身后,轻轻为她揉按太阳穴,大气不敢出。
“罢了。”片刻,柔嘉睁开眼睛,娇媚的眉目间闪过一丝决然:“既然东西多,那就多找几个人,分批带出去,免得太显眼。”
流芸笑道:“还是娘娘有主意。”
“那就快去收拾。”终于想出了办法,柔嘉精神稍微放松下来,仰起脸闭眼休息。
片刻后,流芸分好了几个包裹给她过目:“奴婢今晚就找人运出去。”
柔嘉点点头。
“对了,还有一事……”临出门前,流芸吞吞吐吐地看向柔嘉。
柔嘉最受不了这副要说不说的德行,细眉一竖:“有什么话就快说来。”
“是皎然公主。”流芸无奈,尽量放平了声音:“皎然殿那边这几日总送吃食过来,说是公主吃着好,想着让娘娘也尝尝。”
柔嘉卷睫半阖,没有说话。
“每次来都问娘娘何时有空 ,说公主想来问娘娘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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