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才在河滩下游把河灯都截了,这张是郡主的字迹。”
李凌风拖着一道寂寥的身影回到寝殿,忠胜送上一张纸条。
“一愿爹娘康健,二愿郎君千岁,岁岁长相守。”
两行清丽端正的小字,薄薄一张纸条被皇帝捏在手里。
“郎君……”他沉吟一声,两指把纸条揉捏成团。
他脱了靴子,执了书卷斜倚枕榻,半晌随意问道:“皇后今日如何?”
忠胜从门外进来,“今日似乎清醒了些,一直念叨着陛下。奴婢称陛下在参加宫宴,娘娘不再纠缠,这会儿怕是睡下了。”
“朕今日乏了,明日再去看看她吧。”他打了个哈欠,放下书卷走入内殿。
鲛绡轻帐垂下,李凌风闭上双眼,闻到一股子鹅梨帐香。
他的寝宫,一直没有任何熏香,他的饮食习惯、生活作息,没有任何明显的特征,因为指不定什么偏好,会成为有心之人攻讦的漏洞。
这会儿却有悠悠的暖香,和孙婵身上的有些相像。
他本半梦半醒,一只柔荑触碰他的脸颊,他张开双眼。
一美貌女子,衣衫半褪,香艳地斜倚床头,如水眼波凝望着他。
见他清醒,不急不徐跪在地上,垂首道:“参见陛下,奴婢庭欢,是慈宁宫太后的婢女。”
他认真看了看她的脸,鹅蛋脸型,两颊绯红,故作镇定,长睫下的一双娇媚杏眼却出卖了她的不安。
手肘撑起身子,他伸手捏了她的脸颊,捏了一手滑腻软肉,不算温柔地抱着她倾倒床榻。
……
孙婵走到池边的凉亭,坐着散了会热气。
冷静少许,径直往厨房去。今夜烧火丫鬟们煮了年夜饭,便可去休息,是以厨房无人。
她在柜里翻找出一把长寿面,闻了闻,大概还能吃。用大锅烧水,再把面放下去,一排五颜六色的调料,她也不知道是什么,各撒了一勺。
先前在静枫庄的陈伯家里,她曾下过一次厨,还被荀安嫌弃一番。现在陈伯媳妇的教诲已经忘光了,做成什么样她心里没谱。
掀了木板锅盖,蒸腾的雾气冲得她睁不开眼,她愤愤得想,不管做得怎样,若他敢说一句不好,以后别想她再下厨!
小辣椒切了两只,韭菜切了一把,姜葱蒜末并放下去,再淋上一勺热油,香气扑鼻。
就是这颜色红火得有些吓人,她被熏得直打喷嚏,睁不开眼睛。
她把一大碗面放进托盘,棉布盖好,放在灶台上。
回房泡个热水澡,洗去一身油烟味,凝脂玉肤细细涂抹了去岁梅花和寒露掐成的香膏,穿了轻薄的银红绉纱衫和雪缎襦裙,对镜自照,自诩婀娜多姿,散着一头半湿的长发走出房门。
这年夜饭要一直吃到半夜三更,一边吃一边有丫鬟把冷了的菜撤下去,换了热的上来。孙婵来到饭厅时,只见爹娘二人对坐。
她不好意思直接问荀安去了哪里,坐下陪爹娘说了一会话。
娘亲说明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身处益州了,她多年未见的姐妹,也不知道现在如何,总归过得没有她好。
孙婵边支支吾吾应付,边看着窗外越来越浓重的夜色。
小孩子们吵闹的声音也逐渐消歇,空气中不再弥漫着一股烟火炮竹的火|药味儿。
荀安那傻子会去哪里呢?
他今晚与一话很多的华服公子并肩而行,那公子是谁?
她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他的身世,很快便不是秘密了。
“婵儿你觉得呢?”娘亲殷切地看着她。
她回神,“觉得什么?”
“你和小安的事。本来我想着回了益州在为安排成婚,你爹却说,还有些事要留在京城处理,这样拖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为你们择一良时,近日成婚?”
孙婵心神不定,语气有些敷衍,拍了拍她的手,“娘亲,不急,不急,在京城人多眼杂,免生事端,还是回了益州再说吧。”
她多说了两句,便告辞了。
问门口的婢女有没有见过荀安,她回道,荀安公子走时问了小姐,应是往厨房去了。
孙婵立刻前去厨房,乌漆嘛黑,灯火熄灭了,并没有人。
月光昏暗,她隐约看清了那个盛面的大碗还摆在灶台上,没多想便转身离去。
冷不防被抓住了手腕,跌入一个炙热的怀抱。
她只紧张了一瞬间,在她闻到淡淡的青竹气息之前。
那人把双手抱着她脊背,抱得很紧,她发现他的呼吸中有浓重的辣椒味,盖过了清淡好闻的青竹味。
她的思绪正发散到天际,他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怎么头发还湿着?”
爹娘都没看出来,他怎么知道的?也对,他用手摸着呢。
“只有一点点湿。”她双臂抱着他的脊背,侧脸蹭在他的颈项旁。
抱了一会儿,孙婵小小地打了个哈欠,想从他怀中退出来,却被抱得更紧。
“喂!”她揪他背上的肉。
抱着自己的手臂微微颤抖,她贴着他的耳朵问:“你怎么啦?”
他不答,她一路擦过他的耳畔、脸颊、鼻子,寻到他的唇。
“好烫!”她推开了他。
蜡烛被重新点燃,荀安眼里的水润几乎满溢,棱角分明的唇红肿似两条腊肠。
孙婵看着空了的面碗,比记忆中红一些的汤底,略为心虚地笑得前仰后合。
碗里的面没了,只飘着满满一层辣椒碎。
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她忍笑过去抱他,被他侧着身子推开了。
“好好好,没事儿,你还是全京城最帅的公子。”她搬了水缸的盖,舀了一碗冰凉的清水,送到他嘴边。
抬袖为他擦去额上的汗珠,她还有些忍俊不禁,“这么辣,吃一口就好了,干嘛要吃完?”
他抬眼瞪她,她求饶道:“好好好,我不说了。”
第68章
他的嘴唇渐渐消肿了,嫣红润泽,呈现出一种玫瑰膏脂般的透明质感。
孙婵想上前咬一口,是否会有玫瑰清香四溢。
只是想想,毕竟他现在眼尾飞红,一幅被欺负的小媳妇模样。
她展臂抱他,抱得很紧,让他对她连日来积聚的思念感同身受,气息缱绻落在他耳畔,“我好想你呀,真的好想你,你想我了吗?”
“没有。”他嘴硬,双手却很诚实,搂着她似要把她融进骨血中。
孙婵爱极了这样的缠绵,双手划着他的背,“蜀道艰难,路上是不是很辛苦?不对啊,感觉你还长了些肉呢。”
静静抱了一会,她想起那面,问道:“你怎么知道,那长寿面……是给你做的?”
他把她拉开少许,直视她双眼,眸中水光闪烁,糅合了欣喜和羞涩,说话前,深吸一口气,“今日除夕,是我的生辰。”
“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了,回京的路上,偶遇扬州郡守之子,他说,他为寻我而来,我是当年相府走失的公子。”
“哦……”孙婵的心情略复杂,虽然本就打算告知他真相,总还是担心,他们的身份调了个位置,他会不会一如既往,对她满腹深情。
她默默推开他的手,侧身扣紧闭的雕花木窗上的木屑,闷闷道:“你知道就好。”
耳畔贴近一股炙热的气息,却是他从身后抱着她,火热的吻落在她的脸颊颈侧。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更被他抱紧,一手拧着她的下巴迫她转过头来,吻上了她的唇。
她肖想了许久的唇,主动贴上来,这个深吻的姿势,让她想起了手帕上常绣的样式,两只交颈缠绵的天鹅。
肯定是他的嘴里还有些辣椒油,否则,她怎么会整个嘴巴都麻了,浑身发软,只能一动不动被他禁锢。
她向来是主动的一方,不满此刻身受钳制,挣扎着从他双臂里脱出一只手,附上他的脖颈,不客气地揉捏发烫的耳垂。
他轻哼一声,睁眼时一片水光颤颤,轻咬一口她的下唇。
她霎时懵了,被他一手捏着下巴张开嘴巴,被他侵入,把她方才用来漱口的薄荷清露席卷一空。
她脑子里瞬间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了,虽然……她前世成过婚,却不知男女还能亲密到这一步……
她转身,整个人埋进他怀里,不肯抬头,她的脸热得像要烧起来,不能让他看见。
他的胸膛震动,闷笑几声。
过了一会儿,孙婵平静下来,开始纳闷他为何换了个人似的,似抱怨又似撒娇:“你可长本事了,知道自己不仅是个小侍卫,便敢对我动手动脚了。”
“若是没有你,我觉得自己挺好的,孑然一身,来去自如,可是我遇见了你啊,你让我自卑,你什么都有,让我觉得我的感情其实一文不值。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原来能配上你,我真的很开心。”
一开始还竭力维持平稳的语调,说到最后,竟然近乎哽咽了,孙婵想抬头看看她的表情,才动一动,便被他双手摁着脑袋摁回他怀里。
“嗯……”她整张脸牢牢贴着他的衣襟不得动弹,呼吸不畅,声音闷闷的:“那你打算怎么办?”
打算回去做傅家的儿子,还是继续做她身边的小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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