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禄登时觉得头顶一凉,他石更着头皮说道:“奴才见长公主夜里睡不安枕,便将此事告知宋大人,也将四公主来了惊鸿宫之事告知了宋大人,宋大人只是担心您,想要保护您。”
宋骁于他有救命之恩,因此梁禄句句都在替宋大人说话。
闻言,沈伊一怔,她记得自己那几日睡不安枕,是一个笛音每晚伴着她入睡,难道竟是宋骁?
以他的身手,梓檀自然找不到人,那么问题来了,他又为何这么做,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不知怎的,崔宁总觉得长公主看起来柔柔弱弱,看过来的目光却清亮的仿佛看透每一个人,让人无所遁形,后背的汗毛都炸起老高。
就在大帐内陷入死一般诡异的寂静时,一个小宫女在大帐外轻声道:“长公主,二殿下与五殿下驾到。”
沈思飞与沈思恒虽是皇子,但要进长公主的大帐,也是要通传的。
“让他们进来。”沈伊整了整自己的衣衫,转而对跪着的二人说,“自去领罚吧,本宫稍后再处置你们。”
崔宁与梁禄不敢有异议,低着头站起身一并退下。
二皇子沈思飞十八岁,他的性子活泼些,人还未进来,声音已经传来:“伊儿妹妹今日受了惊吓,看皇兄给你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昔日在王府时,沈思飞与沈伊并不多亲近,始终保持着见面打声招呼,然后就各忙各的关系,如今入了宫,倒是言语间亲近起来。
沈思飞撩起帐帘,微笑着走进来,一身淡青色骑马服将他的身形显得格外修长,肤色是健康的小麦色,他常年练武,面部线条格外石更朗,清俊非凡。
沈思飞左手背在身后,朝着沈伊眨了眨眼:“快猜猜看,皇兄给你带了什么?”
五皇子沈思恒慢慢腾腾地走进来,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却不苟言笑,面白如玉,温文有礼,见了沈伊只是微微欠身叫了一声“长姐”,很有些少年老成的感觉。
沈伊笑了笑,拉着沈思恒到身边坐下,又示意沈思飞坐在对面:“二皇兄就别打趣我了,我猜不到。”
沈思飞得意地一笑,这才将背在身后的一只巴掌大的小白兔递到沈伊面前:“在王府时,皇兄记得你就喜欢小兔子,今日围猎特意给你抓了一只,你瞧瞧可还喜欢?”
那只小白兔看起来不过几个月大,瞪着两只黑豆一般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沈伊,伸出舌头在她的掌心舔了舔。
如此可爱,沈伊自是喜欢,她将白兔抱在怀里,笑着说道:“多谢二皇兄,我很喜欢。”
“喜欢便好,今日受了惊吓,皇兄想着你见了喜欢的东西,想必心情会好一些,果然如此。”沈思飞显得十分开心,他看了一眼梓檀,“好生服侍长公主,她再怎么喜欢兔子,也不能让她累着,你们要仔细着点,今日之事绝不可再一次发生!”
梓檀欠了欠身:“是。”
沈思飞又看了一眼大帐外一瘸一拐正走进来的梁禄:“你这做大太监的,太过不尽心,我今日若是不狠狠地罚你,倒是没法子让你们长记性!”
瞧着他一副义愤填膺,好似受惊的是自己一般的模样,沈伊好笑地拉住他的手臂:“二皇兄,二皇兄……今日不过是意外罢了,何以如此小心?倒是比父皇嘱咐的还要多。”
“你这小没良心的,皇兄关心你,你倒是嫌弃我啰嗦?”沈思飞好气又好笑地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看我下次还想着你不?”
沈伊笑答:“妹妹哪敢?”
此情此景,若是不知情的人瞧见,定会以为他们兄妹情深,自小便是这样相处融洽。
“你此刻该是要好好休息,皇兄去瞧瞧那宋骁可查出些什么,究竟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沈思飞站起身,轻抚沈伊的头顶,然后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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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一直不言语的沈思恒突然开口:“二皇兄对长姐可真好。”
沈伊一笑,拍了拍他的肩,不答反问:“思恒今日狩猎如何,可有猎得猎物?”
沈思恒面色红了红,颇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看起来竟是比女子还要美上几分,他低声道:“我自然是比不过两位皇兄的。”
“你年纪还小,有猎物就很不错。”沈伊鼓励他,又吩咐梓檀拿来沈思恒爱吃的点心,“一回来就来看长姐,怕是没吃东西吧,快尝尝合不合口味?”
沈思恒抬起头,看着沈伊的眼眸中,熠熠生辉,他拿起一块点心,慢慢吃起来,十分欢喜的模样。
沈伊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吃,唇角浮起一抹微笑,想起自己的福儿,人常说外甥像舅,福儿的性子与沈思恒倒真的是一般无二,少年老成,但看见吃的便会难得露出些许少年人的活泼。
一个点心下肚,沈思恒擦了擦嘴巴,眨巴着眼睛盯着沈伊问:“长姐,你当真无碍吗?”
“长姐当真无碍,你不必担忧。”沈伊笑着看了梓檀一眼,“五殿下喜欢吃,就将这个点心包了给殿下送过去。”
沈思恒仿佛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站起身恭恭敬敬一拱手:“长姐好好休息,思恒走了。”
沈伊颔首,目送着他离开,深邃的目光仿佛越过他已经有些坚实的臂膀,看向某个曾经。
她从马上跌落,宫里的人自会或多或少地要来表示关心,她这里只怕两日内都会唱戏似的,你方唱罢我登场。
“听说姐姐从马上摔下来了,妹妹特意来看看。”大帐外面,老远就听到沈蔓咋咋呼呼的声音,好似怕谁不知道她来看沈伊了一般。
沈伊缓缓站起身,将小兔子交给梓檀,梓檀扶着她走到床榻边坐好,继而无力地斜倚在一旁的靠枕上,任谁看都是一副病容。
沈蔓进来看到她这个样子,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心说自己还是大意了,那匹马居然没能让沈伊伤着一根汗毛,只是受了一顿不痛不痒的惊吓。
梓檀冷着脸,不愿行礼,却又不得不行礼,欠了欠身道:“四公主大安。”
沈蔓不理会梓檀,径直走到床榻边坐定,亲亲热热地握住沈伊放在棉被外的手:“姐姐可是受苦了。”
说着,竟是要掉下几滴泪来,心说,难道就只你沈伊会演戏吗?
沈伊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双手,在沈蔓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本宫无碍,劳妹妹挂心。”
沈伊的手指格外冰冷,似乎能渗透进人的五脏六腑,沈蔓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扯了扯嘴角,笑着说:“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自家姐妹还客气什么,若是知道谁让这马受惊的,妹妹定亲手杀了她,为姐姐出气。”
沈伊勾了勾唇角:“女孩子家,整日里打打杀杀的,也不知道忌讳。”
她始终淡淡笑着,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眼神清清冷冷,与唇角的微笑各自为“政”,她看了一眼梓檀。
梓檀看似无意地说:“多谢四公主关心我们公主,宋大人已经去查了,听说已经抓住了那个送马的小太监,以宋大人的手段,想必过不了多久就能揪出幕后真凶。”
梓檀特意加重了“幕后真凶”四个字,仿佛从后槽牙里挤出来的。
仿佛被梓檀磨后槽牙的声音给震住了,沈蔓身子震了震,笑容险些维持不住:“宋大人办事,自是十分靠得住。”
“本宫说只是自己不会骑马,父皇不信,本宫也没法子。”沈伊仿佛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
“父皇看重姐姐,自是万事小心。”沈蔓的笑容已经很难看了,她觉得自己此刻是来自取其辱的,站起身,“姐姐好生歇息,妹妹告退。”
这时,梁禄一瘸一拐地从外面走进来,双膝跪地:“禀长公主,奴才刚从地牢那里过来,据说宋大人将那名太监的胳膊腿一节一节砍下来喂狗,目前昏过去了,约摸着很快就能说出幕后主使之人。”
刚刚站起身的沈蔓小腿一软,险些一屁股坐在地上,面色一瞬间煞白如纸。
梓欣眼疾手快地扶住自家公主,似有深意地说:“四公主,长公主要休息,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这是在提醒沈蔓,旁边沈伊还在,千万别露出马脚,她这才回过神,欠了欠身便出去了。
沈伊一直看着她的细微表情,虽然早已知道是沈蔓做的,却依旧觉得她的表情甚为有趣,竟因此心情好了许多,面色也红润了些。
待沈蔓走远,沈伊转而看向梁禄,眼神微凉:“本宫记得自己刚刚说过,要处置你,你竟还敢来?”
梁禄一头磕在地上:“奴才的命是长公主的,您要奴才死,奴才也不敢有二话,只是宋大人一心为保护长公主,请您莫要怀疑宋大人的用心!”
“你对宋大人还真是忠心耿耿。”沈伊浅淡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自何处来,回何处去。”
这话一出,不仅梁禄,就是梓檀也怔了怔,在她心里,只要能保护长公主的,都是值得信任之人,依她看来,宋大人没有任何恶意,梁禄也十分可靠,不知为何,长公主如此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