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衣颔首蹙眉,却依旧有几分不解,便如此遂了那些人的念头吗?
“陛下,那夜王之事?”他悄然抬眼打量,几分小心问道。
叶宸枫摆了摆手,面上并无异色,言道:“此事容后再议。”
竞衣颔首,再不敢多言一局。
事出反常,陛下越是如此平静,他越是不敢造次,总觉风雪都隐在其后,并非如表面上一般。
不多时,宿衣与禾衣便领了所有身在东安寺的隐卫归来。
宿衣与禾衣入门便察觉了竞衣的默然,相视一眼,越发大气不敢出。
“陛下。”二人归来,一礼之后再无它语,立在一旁。
叶宸枫批完手中奏折方才抬眼,掠了众人,微一蹙眉。
“记得事后着人前去把尸体收了,别脏了东安寺佛堂,随意寻一乱葬岗扔了即可,生前事不于身后算,这番恩怨至此便了,再无瓜葛。”他轻描淡写合了手中奏折,眸底一抹清寒深掩,笑意却仍在。
禾衣左右观望两个大男人,个个噤声不语,只得拱手当先应下。
“属下等必然遵命,只是陛下今日当真只此一事吩咐?”她一言问出只觉通体畅快,如同终于搬开心中那一块沉重石头,再无阻碍。
此言一出,旁边两位瞬间支起耳朵,屏息凝神。
叶宸枫闻言抬眉,一笑道:“你们倒想的轻松,除此之外,大把的事情等着你们去做,比如看好这紫宸殿。”
禾衣眉心一锁,不解其意,怔然问道:“陛下不在吗?”
宿衣与竞衣交换了神色,异口同声言道:“陛下三思,不可以身犯险。”
叶宸枫指下动作微顿,却并无动摇之色,依旧温润如玉,从容闲适。
“朕乃天子,金口玉言,又怎有收回的道理,让你们守着便是皇命。”
禾衣心下百转千回,咬牙道:“属下宁愿担这抗旨不遵的罪,也不能让陛下如此行事。”
叶宸枫目光温凉,但笑不语。
禾衣却觉得身前目光重如天石,冷如刀刃,层层凌迟在身,一阵自心底而起的冷颤。
宿衣舔了舔发白的唇,低咳了一声,言道:“陛下恕罪,禾衣只是情急心乱,绝无冒犯之意。”
竞衣却上前一步,郑重俯身,一字一句言道:“还请陛下大局为重,属下认为禾衣所言不差,此事不可行。”
叶宸枫不为所动,眸中笑意飘散,几无温度勾唇,“知不可为而为之,朕不管真假,都要眼见为实。”
竞衣沉默抱拳,一身哀叹,“陛下当真非去不可?”
叶宸枫不言,只是侧眸望他一眼。
竞衣心下明了,咬牙亦不再劝,却开口道:“如此,那请陛下带上属下,一同前去。”
禾衣与宿衣亦抬眼,不言而喻。
他却抬手打消了众人念想,微一摇头,颔首笑道:“谁也不准跟着,朕一人前往。”
“陛下!”
叶宸枫凝眸,冷眼一扫,“朕一人行事方便许多,若将动静闹大,才是得不偿失,承国仍有不平,让你们留在这里,并非只是简单的防备敌人,而是为朕肃清后方。”
众人闻言只能沉默,俯身应下,陛下向来说一不二,何况事关夜王,他们更是动摇不了。
……
隐凰城,宁弦心思不宁,听说了走漏的消息更是如坐针毡,想不通到底是谁又要借机生事。
后山姑苏含烟隐笑一抹,远远的看到他的身影,飞身又纠缠了上来。
宁弦眸中几分戒备,退后两步,与她保持距离。
冷冰冰开口道:“六小姐不去关心五公子尸骨,又寻来做什么?”
姑苏含烟秀眉微蹙,轻“哼”了一声,嗔怪言道:“宁哥哥真是不解风情,难不成竟是吃了五哥的醋,怨人家冷落了你不成?”
宁弦无心与她周旋,拂了拂袖,言道:“六小姐多虑了,属下绝无非分之想。”
他神色一冷,转身便离去。
姑苏含烟却上前抓住了他的手臂,死死不放开,盈盈笑意,水眸眨了又眨,细语道:“难道宁哥哥不想知道当日我下了崖底后瞧见了什么?”
宁弦闻言身形一怔,片刻后挣脱开她,缓缓回头,眸光微凝,道:“你看到了什么?”
姑苏含烟笑意更深了,藏不住的扬起唇角,“哎呦”一声,微咬粉唇,言道:“看来果然是我多虑了啊,宁哥哥哪里是吃五哥的醋,比起我来,分明是宁哥哥更关心五哥的生死啊,还真是让人意外呐。”
宁弦一抹冷光眸中闪过,沉吸一口气,侧身道:“既然六小姐不愿相告,那便告辞。”
姑苏含烟无邪的歪头,抬眼勾唇,言道:“别走啊,我可是真的下了崖底,看到了一切惨状呀。”
“悬崖之下呀,野兽分尸,白骨成堆,死的不能再透了。”
她一抹冷笑,紧紧盯住他的神色,轻“嗤”出声。
第103章 局中有局
死的不能再透了?死了……死透了……
宁弦听在耳中,回味在心,竟觉可笑,事实上他也确实是笑了出来,转身而去,摇头一叹:“死了也好,死了再不用碍事了,再不用……”
再不用管什么迷阵圈套了,换得一身清净,也好。
姑苏含烟秀眉一挑,慢条斯理伸出五指左右细瞧,勾唇冰冷,几分娇俏笑道:“好看,好戏连台。”
宁弦浑浑噩噩出了府,寻了酒楼默然独坐良久,半晌才回过神来,自酒壶中斟满一杯,灌着冷风饮下。
烈酒灼烧,他险些呛得掉下眼泪,掩袖抬眼,一角红色衣袂划过,靠窗而坐。
他动作一僵,几分惊吓,魂不守舍抬头,回头张望寻向那人影。
楼下人声鼎沸,那人倚窗独饮,斗笠掩下一抹玉色,毫无不适饮了这家最烈的烧酒。
不一会儿又有小二送来下酒菜,那人下筷极快却并无狼吞虎咽之态,偶然侧眸掠过街巷,若有所思。
宁弦不觉看了良久,心下几分揣测,只觉头疼的要命,这都哪一出共哪一出?
不是死了吗?不是尸骨无存?这又从哪里跳出来的?
姑苏亦水早已察觉了宁弦的身形,只佯做恍然不觉,任他打量。
她故意现身在他面前便是为了验证一些东西,自从义庄一事之后,她便存疑已久。
她在赌,赌他不会拆穿她,赌他不会下手捉拿她,赌错了,她反倒安心,若当真赌对了——那便说明有些东西根本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身在局中自认并无所惧,山拦开山,水阻分水,但局外若还有局,这便有意思。
微一抿唇,她指尖温凉,酒入喉中火辣辣的烫。
面不改色三杯饮下,她眸中清寒一片。
宁弦沉默握杯,几分考量,眸中一抹动摇,再饮下一杯,却终究一动未动,视若无睹。
姑苏亦水勾唇冷冶,袖底握拳,指尖发白,谁才是主使之人?姑苏上清竟能如此大意,被人在眼皮底下插入了眼线,还无所察觉。
这只能说明还有人与她一样,对“隐凰城”势在必得,可那些人想做什么?暗伏在她身边,想要借刀杀人?
心下冰凉,她倏而起身,转身结账离去。
一阵风般消失在街巷之中。
宁弦汗湿脊背,待她离去之后,方才显现慌乱之色。
他如今什么都不能做,不能救她,不能杀她,只能当做不曾遇见,可她呢?她又岂会当做从未遇到?她必然心下生疑。
他暴露了……她太敏锐冷静,一旦生疑,他又岂能是她对手……
既如此——不过一死。
……
姑苏亦水不曾联络任何人,只身一人出城而去。
隐凰城城门两处,一处设在水上,重兵严守,无所遁形,若要硬闯绝无生还可能。
另一处便是三十里深林,葬花阵,闯过去,便是天高海阔,闯不过,也不过是性命住一条。
这里无人把守,只因无从下手,多少年来,靠近这里的人皆成了花下血泥。
深林之中瘴气蒙蒙,不过三十里之地却仿佛换了人间,枯枝下白骨森森,令人望而却步。
姑苏亦水几分考量,决然而往,她并不精通阵法,本不该如此草率行事,但事到临头,却仍选了这条路,只为能尽要早脱困。
她身在囹圄一日,便要当误外间计划一日,若是被有心人利用,还不知要生出什么乱子。
举步而入,她几分谨慎,摸索着前行,身影消失在树影中。
宁弦止步在树林前,心下一寒,看到她身影消失,几分焦躁,惴惴不安。
他已经决定引开水上守卫,拼死送她出去,却不曾想,这片刻的功夫,她却已经挑一条死路,决然而往。
原地踌躇片刻,他咬牙追了上去,顾不得危不危险。
……
承国边界,朱越身负重剑,抬头掠过将近黄昏的天色,随意寻了家客栈要了房间。
他匆匆用了晚饭,灯下拔剑,一抹惋惜之色,神色凝重归鞘。
当日只差一步,若无人替她挡下,这一剑必取她性命。
只可惜,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一次打草惊蛇,再寻机会,还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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