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似火焰,掠过她便染了半山秋色,只看得她没有避让的余地,只能默然。
她没有办法回应,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受伤?可她就在活刀光剑影中,怎么可能躲得了。
“你不爱惜自己,也要想想我看到这些该有多心疼。”他并不愿她冲锋陷阵,落得一身累累伤痕。
可她偏偏不要他的保护,拦不住的要往风雨里闯,眼睁睁见她受伤,他却只能作壁上观,这比伤在他身上更疼,只有两年,她还要如此任性,他生怕自己控制不住,不管她情不情愿,强留在她身侧。
姑苏亦水不愿与他争执,拂衣起身,便要离开。
却又被他按住,分毫难动。
“忠言逆耳你不愿听,这便气着了,连晚膳也不愿陪我用了?那你想我看到那些伤痕的时候该有多气,却还要强忍着为你上药。”他依旧冷着一张脸,不依不饶的拉住她,只是怎么听话里都带着怨怼的意味。
姑苏亦水是真的拿他没办法,冷着一张脸挑错的是他,事到临头委屈的又是他,她蹙眉,这算是犯在他手里,被他吃的死死了?
她颇为无奈的抚了眉心,伸手推他手臂,“不走。”
叶宸枫摸透了她的性情,看似冷漠傲岸,却容易感情用事,只要不触碰她的底线,一切都有回寰余地。
“你要能一直这样听话多好。”他伸手握了她的手,十指相扣,说不尽的情意缠绵,如画眉眼染了无奈怅惘。
“许多事总是这样,哪怕知道要流血牺牲却依然只能义无反顾。”姑苏亦水勾唇一笑,妖冶魅惑,荼靡之美,不可方物。
她不愿看他忧愁,生死有命,自在却随心,于她来说是两年,于而言他却是一生,她并不想连累他赔上一辈子。
叶宸枫一抹恼怒笑意,浅浅氤氲,“你也就依仗着我奈何不得你,才如此为所欲为,毫无顾忌。”
姑苏亦水说不过他,又不能下手去打,打了也不一定打的过,只能随了他去,愿意怎么说便怎么说。
“陛下说的对,是我恃宠而骄,快传膳吧。”她颔首敛眸,虽然并不饿,但却怕他抓住此事不依不饶,只能引开话锋。
叶宸枫却又蹙了眉,伸手将他揽入怀中,认真抚她眉眼,道:“不要再想着退缩了亦水,不论长短,你我此生。”
姑苏亦水未曾躲闪,温软一笑,“给你,生亦何妨,死亦何惧。”
这是承诺,她给了,真心虽有,却也并不纯粹,不可否认,这是存了私心的利用,裹了糖衣的算计。
她要借他的手掀了姑苏上清的野心,选他是最好的选择,却无疑也是最坏的选择。
“当真?”叶宸枫这才含笑,睨她一眼。
“绝无反悔。”姑苏亦水凤眸一漾,勾唇附在他耳边,细语盈笑。
她在诱他……叶宸枫眉心一动,却并未动作,敛眸有笑,只是手下握她腰间的手紧了几分,“传膳?”
姑苏亦水有些讶异,他竟不为所动。
“宸枫。”她两字齿间缠绵辗转,染了幽魅,羽睫微卷一颤。
“再喊今晚就留下来,不许走了。”他依旧雍容自矜,眸中温润清冷,正正落在她的眼底。
她蹙眉,朱唇不点殷红,笑意隐约,“你该慌乱失策,心驰神往,失魂落魄才对。”
“那样你可就真走不出殿门了。”
他惋惜抬眸,扶她坐好,笑意温软,吩咐道:“传膳。”
姑苏亦水慵然侧倚,并无胃口。
门外宫人屈膝,端了各色菜式鱼贯而入,不一会儿便是满满一桌。
宫中用膳讲究颇多,她随意尝了两口,便搁了碗筷。
叶宸枫见状摆手命人退远,亲自下手伺候。
姑苏亦水蹙眉,“吃不下。”
叶宸枫挑眉,送到她唇边,“不吃就别想出宫。”
姑苏亦水不愿意与他在这种事上争论,只能遂了他的意,又用了半碗黑米莲子粥。
他却倏而凑近,笑问,“亦水,看你喝粥,朕忽觉心猿意马,心驰神往,夜深人静,你看如何是好?”
她推他远些,伸手倒了一杯茶,平复下唇齿之间的干燥,不动声色敛眸,旁若无人的专心饮着。
叶宸枫眸中促狭笑意一抹,温声开口:“茶水已冷,不嫌凉?”
姑苏亦水毫不客气的一杯饮尽,丹凤眸中笑意清冷,“茶已冷,夜黄昏,好客不扰主。”
叶宸枫挥手命人撤了席面,“不急,有一物或许你应识得,不妨一观。”
姑苏亦水抿唇,随他脚步入内室,千秋书架前方才停步。
只见他自其上取出,一张一人高的图纸,密密麻麻路线标示,似是宫陵密室,颇为惊人的构造,只见图纸便可想象建筑该是如何恢宏。
姑苏亦水大致一瞥,只觉颇为熟悉,却又偏偏不记得在哪里看到。
“这图纸乃三百年前从抚国传出,你若是熟悉也不奇怪。”他见她思忖蹙眉,抿唇而言。
姑苏亦水有些犹疑,一笑,“确实熟悉,只是一时记不起,容我回去想想。”
叶宸枫含笑摇头,“不急,且去歇着吧。”
姑苏亦水不知想到什么,勾唇一笑,转身便离去了。
到底是她降了他一尺,还是他压了她一丈,可真是,难分难解呐。
……
五更天,天光微亮,怀济轻脚入殿,拂尘一撩,隔了龙帐珠玉,俯身恭敬敛眸。
“陛下,国师请您早朝重光殿去。”他开口轻唤,陛下早先不愿插手朝事,早朝多是国师奉旨统领,只是如今太后东安寺内幽禁,柳太傅等乱党又树倒猢狲散,内是庙堂党派之争急需收线,外有原抚国东八城要重新整顿,国师大人无权决断,只能陛下亲政。
龙帐后,一道颀长身影,淡漠应下,披了外衣。
他挑帘,一侧宫人奉了朝衣,清茶漱口,紫金龙冠,玄色衮袍,眸色清冷,眉如剑锋。
九常侍抬龙舆早早候在殿外宫道,靛青穹顶,朝露清冷。
“怀济,日月转眼换新天,她困在了东安寺,朕却还好端端在这深不见底的宫中,年岁恍惚,你也老了。”
叶宸枫脚步微顿,一抹惘然氤着清冷,宫宇连绵迤逦,一眼收尽。
“老奴已是垂暮之年,陛下却正值风华,不知这把老骨头作古之前,可能来得及看到陛下一扫六合之景,届时必然是四海归心,八方来朝,可惜……”
怀济摇头,眸中有老泪盈眶,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只是不知到时这寂寂宫廷,还有谁能陪陛下再走下去。
叶宸枫迈步銮舆,微抿双唇,抬眸间锋芒冷厉,“不可惜怀济,这一天不会太久,会看到的。”
銮驾悠悠,天地玄黄,旭日破晓。
怀济眯眼,呵呵一叹,笑容亲善,“陛下金口玉言,便无作假的道理,老奴自当谨记心上,只盼着这一日早些到来。”
重光殿,文武分列,其后长明灯星子般熠熠闪烁,错金螭兽香炉沉香袅袅,一块烫金大匾,天家威仪,皇权之重,尽在其中,越发高不可攀。
如山巍峨,似峰陡峭,自十年前他便知道,这条路走向哪里,止在何方,社稷江山,子民百姓,他就是天,顶不顶得住,都要站在最高的地方,承九曲波涛。
迈步玉阶,澄光映影其上,模糊不清。
众人山呼,“陛下万岁,恭请圣安。”
龙椅上,叶宸枫摆手,宽大衣襟厚重料彩,偏生人却如旧,雍华清贵,旖旎风流,身后紫玉雕九龙逐日地屏,衬他面如脂玉,颜色极丰。
他不经心抬眸,落在一人之身,须臾掠过,道:“起。”
“朕今日亲朝,众卿必然已是心下清明,大承三百年根基,一路行来,刀光不断,但都作了阶下尘,适逢割据涤荡之世,朕异于先帝,眼中不容沙砾,大局之下,若有妄想之人,绝不姑息。”
大殿之上,清冷声音回荡,字字皆是浸了血的刀子,划破人心利欲。
三大相国眸中有精光划过,笑意隐约,妄想之人?有没有妄想从来不取决于臣子,而是帝王有没有本事打消臣下的妄想。
“陛下圣明,天佑大承。”
众人俯身再唱,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会对号入座,打定了是且行且看的主意,静观其变。
凤兮疑拂衣,却未曾与众人同言,上前一步,隽雅礼道:“陛下亲政,众望所归,臣三年前奉主令在朝辅政,如今诸事平靖,弼西宫却要长草了,臣请卸职归去,还望陛下恩准。”
叶宸枫抬手,“不准,朝事繁重,正值用人之际,此事休要再提。”
众人一时拿不准主意,只交换神色,噤声竖耳。
……
凤兮疑却再俯身,言道:“只怕晚了,臣已递了奏折辞呈。”
叶宸枫不欲多言,“奏折到了朕面前一样驳回,朕已有决断。”
凤兮疑于无人处一笑,眸中微冷,退回位置,不再劝言。
三位相爷目光交错一眼,各有谋算,心照不宣一笑。
余相爷当先一步迈出,“陛下,都说这皇家无私事,臣闻陛下昨日出宫,城墙上亲候来客,陛下乃天下万民表率,不知是哪国来使,竟引陛下屈尊,越过礼部先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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