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明月皓皓放光,洁白不染纤尘之中,却映出了一片惨烈之景。
白日一战,华国军队的伤亡不在少数,纵然有军医刻不容缓的处理,却也有许多挽不回性命,自此安息,一卷薄席裹去了乱葬岗。
十安随着花栖沅探视伤残,直至月初夜深,方才得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二人迟归营帐,具是一身疲乏,满眼苍凉。
这几日已经见过了太多的死亡,生命的倔犟与脆弱,尽在战争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殿下,天色已晚,您还是早日休息为上,这军情虽重,却也重不过您的玉体,如今漠国心存不轨,您若是在这个时候倒下,华国才是真正的危险。”十安在侧劝诫了一句,无可奈何的垂了垂眸,俯身告退。
花栖沅怔然独坐了片刻,她什么都没有想便已觉疲惫不堪,只眯了眯眼,便撑在案头睡倒了过去。
大约是急需睡眠,她昏昏沉沉间灯火也未熄。
巍巍然的城墙,是华国最坚固的一道屏障,一墙之隔,便是一国存亡,战场胜败。
竞衣与禾衣分领了两队人马,各自从东西两侧突袭,人人尽是轻装上阵,打定主意能战便战,不妙就跑。
城墙上的华国士兵,经过白日一战亦是身心俱疲,筋骨酸胀,今夜被轮班守城,人人虽皆是强大精神,但到底已时夜深人困,忍不住上下眼皮打架。
禾衣仗着身量轻便,当先一步上了城头,她眼底冷光映在月下一亮,毫不客气的一刀抹断了一人咽喉。
呜咽的挣扎声警醒城头上,华国众人顿时一个激灵,伸手摸向腰间的刀。
一时间动乱一片,四里已然是杀声不断。
这些人皆被禾衣带领人,吸引了注意力,顿时群情高涨的奔往此处增援,夜里血光四起。
这便禾衣吸引了华国火力,竞衣即刻见缝插针,带人毫不迟疑的潜入了城中。
他身边跟着的人并不多,也没想着能够仅凭这些人剿灭数十万敌军,事实上如今单从战力而言,就算是他现在下城打开城门,承国也未必是华国与漠国联合的对手。
眼底神色一冷,一抹讥诮在夜色中闪过,今夜他就只有一个任务,在皇后面前立下了军令状,势必披荆斩棘完成。
断了敌军粮草!
心底暗定决心,他带领人直奔了漠国的驻扎营地而去,那明晃晃一片,半点没有战后的血腥气,他不需要想也能猜得出是漠国的大军。
这里是华国的城池,花栖沅要在这里藏军粮,他就算翻遍上下也未必能找出来,但漠国则不同。
寒歌陌对于华国另有企图,亦有极强的防备之心,是绝对不放心将粮草安置在其他地方,再加之他们今日赶路才至,还没有太多时间戒备,必然会放在眼皮子底下。
这样看来,烧漠国的粮草辎重,比之华国容易许多,又节省功夫。
他们几人偷偷潜入营地,一身黑衣融入夜里,轻手轻脚的接近守卫森严的地方。
心中默然计算了距离,竞衣点燃火箭,袖底机括一动,众人同时抬弩,一阵骚乱顿生。
火光冲天的照亮周身,让人无所遁形藏身,竞衣面色一沉,一抬手手下人整齐划一的撤退。
寒歌陌留有警觉之心在,倏而被惊醒,身缠怒气出帐后,目光扫过一旁火光冲天,顿时眉萦煞气。
手下人得令追捕,却见那偷袭的人来去如风,一击得手,毫不恋战的直抱头逃窜而去。
人已远,寒歌陌罢手命人停止追捕,以免再落入这些鼠辈的圈套之中,他面色积了厚厚一层霜寒,寻常的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却也藏不住锐利了眉目。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漠国与华国会军的今日,承国竟然有胆子,入夜再一次发起攻势,不,是无耻偷袭!
他从没有小看过承国战力,也从未卸下过防备之心,却还是被人出其不意的给摆了一道。
按说不该如此才对,承国之中的变故他早就了然于胸,叶宸枫如今生死未卜,境况不明,他这才趁虚而入,联合华国举事。
若仅仅是叶宸枫手下扈从,断然没有如此魄力与眼界,有胆识敢在这种时候险中求胜,到底承国背后是谁暗中相助?
他心底疑怒,目光扫过已然付之一炬的辎重,转身回了大帐。
直接命人去通报花栖沅,承国夜袭城池。
马蹄声震碎了夜里清梦,花栖沅被手下人吵醒,见到寒歌陌派来的人之时,方才知承国来犯。
她面色顿时一沉,眼底半分睡意也无,只剩清寒一片。
恰是时,城头上华国哨兵,将将赶至报信。
花栖沅片刻不歇的点了兵,去势如风的赶往城墙。
只是待华国援兵赶至,城头上已然没有了敌军踪迹,只剩下了一场大战后的狼藉一片。
十安紧跟着来到城头上,只见血迹斑斑的一地,顿时切齿恨得咬了牙。
“承国这些只会背后偷袭的小人,得寸进尺!”
他亦得到了消息,承国兵分两路,暗中派出一队人潜入了城内,竟胆大妄为的潜入了漠国营地,放火烧了个通明,改旁若无人的出入其中,简直可恶至极。
花栖沅对此却未置一词,只命人打扫了战场,将伤兵带下去安顿,转身背对众人站在了暗处。
十安见状心底一阵心疼,忍不住迈步追了过去,一言不发的陪在一旁。
殿下自从世子离世后情绪就不大对,他生怕她一个想不开,眨眼就抛下一切撒手人寰了。
“殿下,今日是个意外,承国是占了攻其不备的意外,如今华国与漠国联盟,决计不会输给承国的。”他宽慰的在旁开口道。
花栖沅回眸看向他一眼,眼底却没有什么气急败坏的意思,只是明镜一般照人。
她略一抿唇,似乎夹杂着冷意的轻笑了声,道:“本宫为何会痛心,烧的是漠国的辎重,今日该焦头烂额的应该是寒歌陌才是,他不是自持着身份大军,不肯拿出诚意,尽心竭力的与华国合作?如今倒好了,没有了后备军粮,倒要看他这十数万大军吃着什么?又还能倚仗着什么与本宫讨价还价!”
她对于寒歌陌此人,评价亦是不如何好,如今承国发难,虽然也伤到了华国的人,但受重创最大的还是寒歌陌,漠国没有了所向披靡的底气,自然就只能好好的与华国联手,这是她求之不得的事情。
这么说来,今夜也不全是坏事。
冷然了神色,她远远的眺望向承国方向一眼,极缓的挑了眉。
……
禾衣与竞衣汇合后马不停蹄的回来,衣甲未换的直入了中军大帐拜见。
怀济见二人完好无损的回来,一颗心总算安然落地,他们今日领命离去后,他至今仍是提心吊胆的,时刻守在帐外,想着能够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皇后可曾安枕?”禾衣上前问了一句,看向仍旧亮着的大帐,脚步一顿开口问道。
“还没有,你们快去吧。”
怀济向内望了一眼,笑着让开了路,放二人入内。
二人甫一入内便被一阵寒气扑面冲到。
对视一眼,二人目光同时投向一侧摆着的寒冰棺,心底具是一震。
“得手了吗?”
姑苏亦水没有在意二人神色,只略一抬眸,迈步走出了屏风。
“属下等幸不辱命。”禾衣与宿衣同时俯身拱手,开口道。
姑苏亦水颔首应了一声,并没有再追问其他,只摆手命二人退下休息。
禾衣与竞衣见状却并没有即刻离开,只在原地踯躅一二。
“不知,陛下情形如何?”
如今的紧要关头,这件事对于二人才是真正的紧要,承国安危倒在其次,他们更在乎的是陛下究竟何时才能好起来?
姑苏亦水眼底神色一深,并没有立即回复他们这个问题,她思忱许久,却始终没有开口。
她亦不知他情形如何,又该怎么回答?
他如今半条命吊在睡梦里,半条命悬在汤药上,她要是能够知道清醒如何那倒是简单了,可如今一室相处,亦仿佛阴阳相隔。
“脉息暂且平稳,至于结果如何,谁都无法未卜先知。”她到底不忍心见二人黯然神伤,无果离去,只能将如今所见所知大致道出。
“宿衣可曾寻出因果了?到底这催眠术是什么?引子又是什么?”竞衣并不清楚阳城发生之事,仅有的了解还是从禾衣与宿衣的三言两语中得到的,总也不能十分理解其中经过。
禾衣闻言一声叹息,欲言又止的立在一旁,她亦不知该如何解释,连宿衣对此症状都一筹莫展,旁人又还有谁能清楚。
姑苏亦水默然了片刻,这些日子里她也在不断思索这个问题,她若是能够找到催眠术的引子,想必他面临的困境,定能减轻许多。
可到底是什么呢?
“此事无人能懂,千人身上有千种引子,不过是因时制宜而已,并无规律变化可寻。”
她目光扫过一室,最后定在了那口寒冰棺上一瞬间,神色微凉,她举步走近,垂眸仔细打量过里边的尸体。
原本这棺材运送不易,她本是该留在阳城中的,但隐隐之中,她总是不断回忆起当日见到这寒冰棺的情形,总觉得事情透着许多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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