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可信她不知道,但她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无论成或者不成,无论是生是死,她别无选择。
可是……死了,当真能够得到想到的一切,重新活在光下吗?
她难以想象一切,要如何能够做到,想起天方夜谭,更像是痴人说梦,这样的圈套,世间怕是无一人会信,可她却听进心里当真了。
叶哥哥,你想要再见到我吗?
你想吗?
……
叶宸枫下旨命徐渭带兵而去之时,正是风和日丽的正午,他目送大军离去阳城,扬起风尘黄土数丈,一心只随着那飘摇的战旗飘远。
箭在弦上,他已经不能再犹豫,也不想再去管什么朝堂风波,安稳度日不是他想要做的,既然坐在高阙一日,他就必不会容许旁人侵犯分毫。
他的顾忌已经随着她永远的留在了严冰中,而现在,他不想再去等什么时机成熟,不愿去管什么绝门弼西宫,谁也不能阻挡承国的脚步。
谁也不能阻止他的脚步。
他要她看着九州四域平定在承国的马蹄下,他要她看着隐凰城也好姑苏应锦也罢,是如何死的,他要她听到杀戮荟萃的盛宴,他要她醒来,睁眼重新认识这片天地。
略一扬唇,他唇边有风花雪月凋谢,有三秋池水捞月,依旧的一身荣华矜雅,却有无形无色的戾气如影,一步步被踩在脚下。
“陛下,您当真要放弃对绝门动手了吗?”竞衣站在后边都已感受到了沁人体肤的干系,他眉心异动,缓缓的俯身一礼,不死心的询问道。
“长老们该来了,朕放不放过绝门,还要看他们的本事。”叶宸枫冷冷淡淡的一笑,他转身离开城门,继而道:“若是他们能够让皇后睁眼,一切就都好说,若是不能,这世上自有许多杀人的理由。”
他言间不着一丝凌厉,却带着无比渗人的霜寒,眼底一抹幽光,冥冥如天上冷星,银光乍破沉寂的苍穹。
竞衣目光微闪,不再多问此事,他只要想起那被困在冰棺中的尸体,心底便是一阵戚寒,他着实不知陛下到底是着了什么魔,到如今仍不肯相信皇后已死,都已经身体冰凉,没有一丝呼吸的人,难道还当真能够睁开眼不成?
绝门怕是注定在劫难逃,若是陛下当真想要动手,又何须提出如此荒唐要求,难道还有人能够绊住陛下脚步不成?这样的要求,怕是只会激怒那帮自视甚高又顽固不化的绝门长老们。
心底虽有万般念头,他却是一言也未发,只沉默的跟随在御驾之侧,直奔了皇宫而去。
绝门的长老们因为寒冰棺一事被惊动,只怕是迫不及待要来阳城的,如今接到圣旨,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怕是早便日夜兼程赶路等在宫中了。
只是,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既然长老们都来了,弼西宫之事,怎么也要求个说法的,陛下若是不能说服这些人,国师之位必然轻易动不得。
这样做,他亦不知到底是好是坏,只为了一个已死之人,陛下将本已下好的棋局全盘推翻,这其中可不止是一星半点的艰难险阻。
明明已是板上钉钉事,若是绝门长老直言无力回天还好,他怕只怕这些人抓住陛下的弱点,特意欺瞒作假,到时候再生出什么好歹是非,谁又担待得起这份罪责?
摇头叹息,他望着已然近在咫尺的紫宸殿,缓缓的抿唇。
叶宸枫没有丝毫停顿的迈入了殿门,单手负后,一眼便落向了里间。
寒气肆意蔓延,杀机亦僵持不下。
他摆手命隐卫退下,迈步走近内殿,开口道:“多日不见,秋长老一如既往的动若雷霆。”
目光不深不浅的打量了殿内老者一眼,他虚虚点头,站在了冰棺旁。
秋辞虚虚俯身,回了一礼,他虽自持身份,却也不能枉顾君臣之差,尊卑之别。
“陛下说笑了,老夫已然年迈,比不得许多了,说起动若雷霆,还是不及陛下雷厉风行呐,师门至宝寒冰棺,一声不响的说抬便抬走了,怕是唯恐门主不能早日用上这件宝物吗?”
他言间之意不可谓不老辣,以其之道,还施彼身,即刻便将话头引到了重要之处,不容人回避的挑明一切,进可攻退可守。
“门主身体向来安好,自然松鹤延年,用不上这等俗物,怕是秋长老多想了。”叶宸枫毫不客气的驳回了他的话。
他虽集绝门长老众人所长,但真正拜下的师父却只有一人,如今的绝门中并非所有人都有资格对他加以评判,很何况离开绝门之时,他自是破门而出的,便算是出师其身,即便是不认这份师徒之情,亦无所妨。
眸光一转,落在了寒冰棺的上边,他久久被里边的人吸引了注意力,一心不愿挪开分毫。
她就这样安静的待着这里边,他亦是看的心痛不已。
亦水,这里边那样的冷,你却仍不肯醒来,怎样才能留你眷恋人世?
秋辞察觉到他的目光,冷冷的“哼”了一声,接言道:“陛下若是为了这里边躺着的,还是尽早收了心思的好,世上万万的花红柳绿,总有能比这张脸更为好看的,何必执迷不悟,留着这冰冷的尸身过日子。”
“她未死。”
叶宸枫并未在意他的态度,却锱铢必较的纠正了他的言辞,目光缓缓移开落在他身上,眼底一抹犀利。
她不是什么尸体,她只不过是闭上了眼,沉沉的睡了过去罢了。
这么多年,她都过得那样的颠沛流离,动荡不安,如今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切,她安心的睡一觉又有什么不能的呢?
旁人根本不知其中原委,不知她活的辛苦,他不想听到任何人诽谤造谣关于她的任何东西。
“难道老夫已经老眼昏花到如此地步了,分不清躺着的人是死是活!也罢,你若不信,便等着四位长老到齐,再来听听结果,看到底是谁自欺欺人。”秋辞向来脾气暴躁,本是顾忌着身份尊卑,但冲动起来,即刻便乱了方寸,显露出倨傲与不屑出来。
第302章 通晓阴阳
叶宸枫不曾再言,一室冷寂僵持,他的心只落在她的身上。
这么长时间,所有人都只当做他是蒙蔽了双眼,沉迷在虚妄悲痛中,不愿意看清真相,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她没有死。
他听到了她的心跳,尽管微弱却是他真切感受到的,这么久,他一日不曾松懈的喂她用药,替她治伤,为的就是等她再次醒来。
无论是贬斥凤兮疑,还是抢寒冰棺,本就是为了引出绝门长老,若不如此,一切又怎么能有商权的余地。
拿捏住弼西宫抛砖引玉,抢出寒冰棺引蛇出洞,一切都会在他的控制之中有条不紊的进行。
绝门四位长老辅佐门主主事,平素皆是目不视下尘,足不染红尘,若非是以此手段威逼利诱,着实不易请这些人出山。
除秋辞之外,余下三位长老皆是自绝门长途跋涉而来,一身风尘仆仆却不掩清贵自持。
邬临在四长老中位份最重,走在最前边入了紫宸殿,身侧一左一右分别是禹故与令远,一人腰系银鞭,一人发簪柳刃,皆是鹤发霜白。
叶宸枫见三人皆至,只摆手令怀济代为接迎,若按门规他当属晚辈需亲迎,但若按宫规携刀兵入殿是为不忠,既各自皆有顾忌,那便两不做数。
“久不相见,三位长老远来辛苦。”他抬手倒满茶水,怀济默契的上前端给几位长老。
一盏茶水转眼毕,礼过三巡,言归正传。
“陛下私自挪动本门至宝,是否该给老夫几位一个交代,毕竟这并非是寻常小事,寒冰棺乃是门主百年之后专用的至宝,这样一声不响的带走,门中可断没有强取豪夺的道理。”邬临摇了摇头,挑眉质问向面前帝王,即便是一朝天子也没有任意妄为的权利,反而只会因为这个身份更加束缚,不能凭心而为。
秋辞走到邬临的身边,亦是颔首赞同,态度鲜明的抬头看向身前年轻的帝王,步步紧逼。
到底是太年轻,虽则天赋异禀惊才绝艳,但羽翼未丰却想轻易摆脱绝门的控制,无异于是以卵击石,可谓一句不知深浅。
面对众人的诘问责难,叶宸枫只视若枉顾,目光一带留在那冒着寒气的冰棺上。
“朕做事自然一人当,门主若有怪罪,只管亲自上奏天听,但四海之内,五湖以里,都该看清楚谁才是主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绝门忠的是哪门的王,哪家的君,自该好好衡量清楚。”
他言行举止向来温润有度,却不意味着没有波澜壮阔的起伏,只是不显人前而已。
“唉。”邬临一声叹息,老谋深算的眯起了眼,沉沉的垂了眉,顺着他的目光游移在冰棺之上,后道了一句,“罢了,既然陛下急需用处,那便另当别论,想必好生禀报,门主自能理解。”
他不好过于激进,更无法抓住此错处不放,毕竟今日来也另有所求的,若当真闹得不欢而散,才是绝门的损失。
但秋辞闻言显然不认同,甚至嗤笑一声,讥了一句道:“有什么用处?不过是为了一个女人,闹得天翻地覆家国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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