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一抹锋芒暗藏,他只不动声色的按下心底浮躁,专心致志的打坐做功,沉住呼吸。
这世上千千万万女子,独她不能留在师兄身侧,他不去奢望得到,却也不能眼睁睁看她将师兄毁掉,将承国与九州得未来毁掉,所以她只能死。
云渡缘是他第一步落下的棋,花栖沅是他特地选出的刀,却不料棋下完了,刀杀罢了,竟还不能彻底铲除这个麻烦,那这一次就只能他再次出手,永永远远的解决掉此事。
他虽不知到底哪里暴露,却也并不惊诧于师兄的隐约察觉,这里是承国,承国的每一寸土地都该是掌握在天子手中,任何风吹草动,皆逃不过头顶无处不在的天网。
只要能够看承国夺得天下,再无弱点,他就永不后悔今日的选择,不后悔这一番仔细挑选,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都仍旧未曾结束,需他好好的去挑选一下合适的人。
哪怕仅仅只有这一具尸体,他也是重要也是会摆正姿态,认真的对待,要选出既明事理,必经想要看到有些愿意献身的人,成功的达成所愿,那可还真是不太容易的,更何况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成功,贪生怕死之人又是万万用不得的。
他一声淡若无痕的叹息,轻飘飘的随着风掠过窗角而去,直撞到了亭台楼阁下另一人的无奈。
宿衣哀叹连连,一张脸已经垮的只剩下愁容满面,眼底都透露着无尽的苍茫与悲凉。
这个世上,陛下能够用心相待的人,本就已经不多了,如今乍逢此等不幸之事只想了如何着欺君罔上的名头,他也要说,这简直就是荒谬与疯癫。
就算是寒冰棺能够保住皇后的尸身不坏又能如何?陛下那不成还要留下她一辈子?这可是真切的尸体,没有心跳没有呼吸,只剩下一片一张苍白无色的脸,这样的结果,陛下仍旧还是不肯死心,认为她还活在世上,早晚一天能够睁眼吗?
这简直是荒谬而无稽,所有人都将这当做了一种悲痛与失常,事实上大逆不道一次,他也是这样认为的。
在陛下的心中,放在首要地方的始终都是皇后,哪怕是在家国面前,他也不止一次的做出了妥协,低了头。
可这一切,到头来都没能挽留住她的性命,大变依旧来的如此的匆匆,打的所有人一个猝不及防,好端端一个人,甚至在死之前的一切行为动作,都还是那样的睿智而清醒,却选择了一条不归之路。
他只记得那一片刺目的红,鲜血淋漓的布满每一寸肌肤。
当日在穆国城外,他彼时的一个垂眸,正对上了棺中那样一双沉静而空乏的双眼,她并没有强烈的求生之欲,他也是一时被那惨烈现状吓到,竟脱手将棺材给击飞出去。
她却依旧是没有一丝动静,一言不发的待在棺材中,从那一刻他便隐约感觉得到,她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更不愿再与任何人相见相争。
他一方面是为私心着想,不想让她坏了此后的大计,更有一面是当真被那一眼蛊惑,当真愿意成全了这一番生离死别。
可上天从来不由人选,哪怕是他的一念之差,也并未改变了结果,一切仍旧是顺着不可挽回的局面发展了过去。
他的叹息,不是为了曾经的过失之错,而是为了眼前如入魔怔的陛下,他根本听不见任何人的劝诫,天地之间只剩下了眼前的一人。
可那人已经死了,陛下并非是一人的陛下,而是一国的天,他永远也不能明白,禾衣到底是在如何想,才会毫不犹豫的听从陛下的一切吩咐,不问对错,在他看来这些都是不应该的,身为陛下亲信左右,值此危难之时,难道该做的不应该是忠言逆耳,拨乱反正,好好的将陛下劝阻回来吗?
沉沉的叹息,他摇了摇头,眼底一抹悲凉似有若无的潜藏,“到底是哪里的错,为何一切都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看不出来如今宫中寸步不离的守在一具尸体旁边的人,到底是对还是错,他也无法左右太多事情,终究只能够在远远的地方,哀哀几声叹息,依旧无能为力。
“一切都没有错,陛下没有错,你也没有错,包括国师在内,他也没有做错,只不过遇见的不是正确的时机,取舍的不是同样的东西罢了。”
禾衣在后方看了他许久,听他叹息了许久,本欲悄无声息的离去,却又怕他一时冲动,做出什么令人追悔莫及之事,方才留了下来,开口打断这片寂静。
“你怎么往这里来了?”
宿衣倏而被人打断深思,动作略一顿,片刻后方才干干的问了一句无用废话。
“陛下命我看守好弼西宫,自然是这里的每一寸土地,角角落落,皆无不可入之处,你又有何可惊讶的,难道还怕我去告你的状不成?”
禾衣眼底有冷星一闪,浅浅无奈,化作一抹微不可察的抿唇,目光紧紧放在宿衣的身上。
她并非是不知宿衣心底所想,却也不愿将思想强加于人,只求同存异便可,她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过去,前提是他只是动一动心思,不要真的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
宿衣没有说话,深深瞥了她一眼,直起脊背来,正色面对她,犹豫了许久,方才将心底之话说出。
“禾衣,若是陛下当真要为了一个死人,放弃了承国的江山霸业,大好河山呢?难道你也一样,不闻不问的鞍前马后效力,眼睁睁的看着一切变得不可挽回吗?”
禾衣闻言眼底微气波澜,却依旧冷静而自持,只缓缓笑了笑,上前紧逼了两步,接言道:“我只知道,陛下吩咐的一切,都是对的,承国如何我不管,只要陛下心之所想,那就该是我们赴汤蹈火不惜此身的方向!”
“你怕是已经被眼前所看到的东西,蒙蔽了双眼,宿衣,你已经做错了一次了,我们是陛下的隐卫,不是朝中各为其局的大臣,该如何劝阻陛下,那是他们需要去想去做的事情,我们只需要一往无前,你逾越了界限,这就是错,难道还要一错再错吗?”
禾衣柳眉倒竖,冷颜扫过他的脸,沉声开口质问道。
宿衣缩了缩肩膀,无奈的再叹一声,只将目光移到了地上,不敢与她对视,只怕惹怒了这个潜藏的暴脾气。
“陛下要做的事,自然轮不到我们质疑,可是不去质疑,也并不意味着这样做就是对的不是吗?陛下想要留恋再一人身上,这只不过是私情而已,人人在所难免,我们皆没有资格插手,可若是这份儿女私情,影响到了整个承国的未来,禾衣,你当真不再仔细考量一下其中利害?”
宿衣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东西,语重心长的表情,亦是真情表露,真挚而恳切,他却是已经模糊了自己的定位,这才会屡次犯错,被赶到了这弼西宫里困着,可承国一直以来,承载的便是他们所有人的心血与希望,陛下在他们心中亦是坚不可摧的形象,如今倏而之间,狂风骤雨打乱了步调,怎么能不叫人担忧心慌呢?
禾衣对此只是一笑了之,不予置否,她从不认为陛下会因小失大,尽管如今这样的行事作为,被众人所担忧不解,她却依旧相信,这些都不过是表象罢了。
她绝不相信,陛下会因此而一蹶不振,沉迷在虚妄之中,比起这样,她更相信一切当真都还有,另一种的可能性在。
就比如,陛下说过,皇后没有死。
陛下说的话,尽管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她却愿意相信必然有其道理。
第299章 冰棺藏尸
禾衣将手下人暂且交由宿衣看管,转身便离了弼西宫,接了手下禀报,她直往皇宫而去。
一路上神色凝重,她只听说已经将寒冰棺运到了宫中,却不知到底是何情形,若是没有人暗中生事便罢了,但若有谁不知进退的将此事出卖给宫外之人,闹得阳城满城风雨,那便要好好的算一笔账了。
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惹是生非之人,哪怕是深宫禁地,也难免被人安插耳目,若是换做别人在旁监管,她也实在放心不下来,弼西宫交给宿衣,想必短时间也不会出什么差子,她这才匆忙入宫。
一身风尘仆仆,她顾不得许多,直接便入了紫宸殿。
不想方才行至殿外,她便被怀济拦了脚步。
“丫头,别进去找不痛快了,陛下如今正是悲痛之时,少不得喜怒无常,若触了霉头,可有你的罪受。”怀济摇了摇头,眉头紧皱成川,沉沉的叹了一口气。
“既然让你守着弼西宫,那便好生完成任务便是,何须眼巴巴来这里。”他也算是眼见着这几个小子丫头,一步步长大成人,一路行来的不易,他们不只要隐藏自己不被人察觉,还要悄无声息的杀人,云鸾殿势大的那几年,禾衣更是周旋其中步步维艰,他看在眼中,亦是感同身受,平日里便多有宽容,适时提点两句。
“公公,陛下如今心神不定,免不得为人所趁,紫宸殿要小心应对。”她闻言微顿,停下了脚步。
见她忧心忡忡,怀济只微微一笑,略一抿唇道:“陛下岂是莽撞之人,这样做了,定不会没有道理,不顾大局,你我只听令行事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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