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墨道:“要,都要。”
小二便又翻出了一堆东西来。
子墨从中挑出四块橡皮、十把铅笔、两瓶墨水,和足足有一尺高的本子,放在一边,而后一根手指在那几款钢笔中挑挑拣拣,对小二道:“这都不怎么样啊,有没有好点的?”
小二道:“这位爷,这已经是咱们店里最好的了,都好使!”说着,把笔帽拔了道,“您瞧瞧这笔尖,写起来保准顺滑!要不您试试?”
他哪有功夫试,只是问:“哪个最好?”
小二奉上一款,说:“这个!这个最好,五毛一支。”
子墨便在其中挑了两支,念道:“行,先这样吧,等以后我这个姐夫发达了,再给他们买好点儿的。”
铺子不大,人又多,宗兰便被挤在了后头,一看子墨这架势,便从后头拽了拽他的后脖领:“哎,哎,你干嘛呢?”
“买东西啊。”说着,子墨又问道,“有书包没有啊?”
“有!”说着,小二十分殷勤地奉上一款书包,“这个啊,就是咱们店里质量最好,卖的也最好的了。”
子墨便道:“拿两个吧。”
而宗兰,好不容易才在后头插上一句话,问小二道:“这个多少钱?”
小二也不想理她。
知道前面这位爷才阔气,后面那位太太,肯定是想拦着不让买。
宗兰又问了好几句,小二才答了一句:“这个七毛。”
宗兰便道:“七毛钱?这不就是一个破布袋子上面缝了一根儿绳?卖七毛钱,你们这不是坑人呢吗?”
一个七毛,两个一块四……
都快赶上一个人一个学期的学费了……
宗兰便赶紧拉住子墨:“书包别买了,家里什么料子没有,改明儿我给他们缝两个。”说着,拿起书包,看了一眼上面的针线,“就这个破玩意儿,看上去也没多难缝嘛!”
子墨道:“你缝的东西能好看嘛!”
听说之前,为了拉扯弟弟妹妹,宗兰还会帮人家做一些针线活儿,也会做些小物件拿到集市上去卖。
只是上一次,他衬衫掉了一粒扣子,让宗兰给缝一下。
那家伙!缝的还不如他自己缝的好。
赶紧让佟妈拆了重缝,那一件十多块的衬衫,差点儿就这么毁她手上了。
大概是失忆后,连自己的手艺都丢了吧。
子墨道:“这个书包,要两个。”
宗兰:“……”
只是想,看子墨这架势,像是要自己买单,他买单那便让他买,反正他就是不给弟弟妹妹买东西,他那钱也早晚要败光,还不如给弟弟妹妹花。而如果他做了一通主,最后却不买单,要自己买,那她肯定是要从他选出来的东西里,把绝大部分都挑出去的。
而那头,只听子墨道了句:“结账。”
小二拿出算盘赶紧算了算,算了两遍,最后说:“一共五块三毛两分,零头我给您抹了,五块三就行。”
子墨便拿了六块钱出来:“不用找了。”说着,拿了包好的东西,潇洒离去。
宗兰便走过去,对店小二伸出一只手:“找钱!”
“哎。”说着,小二连忙找了七毛钱给她,“来,找您钱。”
出了门,见子墨正把那一堆东西放在后车座。
看子墨对自己弟弟妹妹好,其实她也挺开心,但还是说了句:“买这么多干什么,用完了再买不好吗?”
“用完了,你还得再大着肚子出来,我自己也顾不上,还不如一次买齐了,姐夫大出血,也就今儿一次。”
宗兰道:“那谢了?”
“没事儿!”
上了车,子墨又嘀咕了一句:“小富婆一个,那一匣子的钱。有了钱又不花,钱再多又有什么意义。”
宗兰也没回他。
有钱时不攒一些,没钱时,便只能落魄。
身上没多少钱,只够吃饭,但哪一天手机忽然报废了、家里有人生病了、谁结婚生孩子又要随份子钱了……
这种窘迫,这位小少爷又怎会知道呢?
谁又想居安思危。
只是在过去的岁月里,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搞狼狈过几回,便在心中默默种下了危机意识的种子罢了。
子墨一边开车,一边又说:“今天的芭蕾舞剧叫天鹅湖,一个俄国人编的,叫什么来着?柴什么基……”
这种事,宗兰原本想装作不知道的,但刚刚被子墨嘲笑了一句,宗兰便忍不住脱口而出道:“柴可夫斯基。”
“嘿?你怎么知道的?”
宗兰立刻回了句:“我什么不知道,我知道的比你多。”
“行行行,反正是一堆俄国人演的,那俄国的女子啊,跟国人还真是不一样,腿那么老长,皮肤那么老白。不像咱们汉族的女子,个子也不高,要是再胖一点儿,就跟萝卜似的。”
宗兰:“……”
真是听不得他对女生的身材挑三拣四。
“是啊,俄国的男子不也是,个子那么老高,块头那么大,不像咱汉族的男子,都瘦的跟根儿筷子似的。”
子墨:“……”
又开了一会儿,车子便开进了市中心,远远可以看到“春江大剧院”五个大字,高大气派的欧式建筑,附近停了不少轿车,进进出出的也都是有钱人的阔太太和少爷小姐。
宗兰又问了一句:“票是你朋友给的,你朋友他们今天也来看吗?”
子墨只是说:“我也不知道,不用管他们。”
到了剧院门口,子墨停下了车子。
自己下了车,又快步走去给宗兰开车门,扶了宗兰下车后,又把一只手掐在腰上道:“挽着我,绅士礼仪。”
宗兰也没客气。
他要当绅士,那她便演一次淑女。
走上去挽住了子墨的胳膊,两人一同走上剧院高高的台阶。
这一路,认出子墨的人还不少。
长辈们叫他白少爷,亲近一些的叫子墨,晚辈们则喊他一声白二爷。
子墨都淡定地应下。
一场芭蕾舞剧,看得她一个没什么艺术细胞的人也跟着热血沸腾,结束后,演员谢幕,她便同子墨一起起立鼓掌。
看完剧,出了剧院时,已是下午四点。
天微微暗了下来。
子墨道:“走吧,吃饭去。”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暂且这一更了,三次元真的比较忙,现在在准备考研复试,时间比较赶,但是会坚持日更哒
明天再见啦~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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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到了西餐厅, 是在子墨点完餐,两人等待时, 大门两侧的服务生拉开了餐厅门,一名男子挽着一位年轻女士的手,步入了餐厅。
子墨惊喜道:“銮禧?”
那人道:“子墨。”
于是,宗兰才第一次得以见到陈銮禧。
一直听子墨说銮禧如何如何, 今天总算是见上了一面。
个头不高, 人很清瘦,穿一身深色大褂,手上拿一串佛珠, 时而戴在手腕, 时而拿在手上一颗一颗地转,听闻比子墨小一岁, 只是与子墨不同,身上竟透着一股老成。
嘴唇很薄, 一双深邃的丹凤眼,不知为何,总觉得城府很深。
听子墨说, 去年銮禧的爹病重, 如今家中事业全部是銮禧在一手掌管,想来也挺有本事。或许也是因为他打交道、谈生意的都是些长辈,于是装扮、姿态、谈吐,都略显老成了一些。
宗兰看了看銮禧,又看了看子墨。
总觉得这个白子墨啊, 跟銮禧一比,根本是个傻白甜。
而銮禧挽着的那个女人,曼妙的身段,一身鲜亮的旗袍,加一件白狐皮大衣,浓妆艳抹,十分艳丽。穿一双高跟鞋,挽着陈銮禧的胳膊,看上去比銮禧还要高一些。
子墨皱眉咋舌道:“这怎么……身边的女人还又换了呢?”
銮禧说:“家里那位不喜欢出门,找一个女伴,陪我看一场芭蕾舞剧。”
子墨问:“你也去了?我跟宗兰也去了。”说着,介绍宗兰和銮禧认识。
銮禧是子墨亲姑姑的儿子,是子墨的表弟。銮禧不叫子墨表哥,而是直呼其名,却唤了宗兰一声:“嫂子。”
宗兰说:“你好。”
也是,两人只相差一岁,又是面对子墨,想来换了谁,那声“表哥”也叫不出口,两人从小一同玩耍,早已像朋友一般,倒是子墨自己,一直跟宗兰说銮禧是他表弟。
銮禧便问:“那就一块儿坐?”
子墨道:“行啊,最后你买单就行呗。我一个讨零用钱花的人,身上又没有什么钱。”
銮禧只是淡淡地说:“没问题。”
四人便一同用餐。
饭后,銮禧又点了一瓶红酒,宗兰因为身孕不能喝,便只剩三人觥筹交错了一番,酒足饭饱,銮禧道:“这要是在北京、上海,看了芭蕾舞剧,吃了西餐,还能同女伴一起去舞厅跳跳舞,只可惜咱们春江还没有舞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