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忍不住红了眼,到最后, 越想越委屈。
他要是不要,好歹给个准话,这样一走了之算什么?
想到这里,林晚也连忙追了出去。
林晚本以为沈砚回了麒园或者去了风雅涧,可是,在经过园子里的凉亭时,却意外的找到了他。
沈砚坐在亭下,有些失神。
月光微凉的洒在他的脸上,冷白色的皮肤,看着有些凉。
沈砚一向敏锐,可这一次,直到林晚走近,他还没有回神。
林晚走近之后,这才发现,沈砚额头上竟然起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发着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沈砚后知后觉的听到动静,回头看了林晚一眼。
见她身上穿着单薄,沈砚蹙紧眉头,脱下外衣便披在了她的身上,并问道:“怎么出来了?”
林晚揪紧衣袖,不甘又难过的咬了咬下唇,委屈道:“沈砚,你是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
若是他不要,她便将孩子给打了,然后跟他和离。
沈砚望着她泛红的眼眶,有些懵。
见他沉默,林晚意识到他可能是真的不想要这个孩子,愤愤道:“若是你不肯要他,就干脆给我一碗堕胎药。”
沈砚一愣,冷着脸喝斥:“你胡说什么呢?”
他突然的发怒,吓了林晚一跳。
她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暴躁过,他以前生气,也不过是动了动表情,阴戾的望着自己。
她第一次看着他发火。
林晚有些不知所措:“你不是……不是不要它吗?”
沈砚知道自己吓到了她,他起身,将她给抱进怀中,默了许久,说道:“……我不是不要它,而是在害怕。”
他只是一时接受不了,并不代表他不要,他心中欣喜若狂,可担心也随之而来。惶恐不安和兴奋交缠,他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晚不太理解他的意思:“……为什么要害怕?”
“我……我也不知道。”他浑身僵硬,连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僵,眼底出现从未有过的慌乱:“我怕这只是一个梦,当梦醒了,就不在了,我不知道……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当一个好父亲。”
自幼亲情的缺失,让沈砚有些害怕,害怕会带给孩子不好的影响,而且,他压根就没有做好准备!
他虽然不知所措,可心头的欢喜和激动,又无法又言语表现出来。
他当时根本无法思考,只能先逃了。
听沈砚这么说,似乎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个孩子,林晚感觉到刚刚掉眼泪的事,有些丢脸,她刚想抱紧他。
沈砚便推开她,他双手紧紧的控着她的肩头,不满的说道:“下次再说什么不要它,要堕胎之类的话,瞧我不打烂你的屁股。”
说着,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娇~臀,以示惩戒。
林晚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打屁股,她又气又羞又窘:“……知道了。”
她理亏,她认错。
……
不过,林晚确实多虑。
在得知林晚怀孕的之后,沈砚每天都会让李嬷嬷准备好多吃食送来,简直是恨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时的守在她身旁。
李嬷嬷也很高兴,她每天变着法的给林晚做吃的。
林晚也不过是刚查出来怀孕,孕吐反应还很浅,除了一些过于刺鼻的味道闻到会不舒服之外,她几乎没有什么反应。
林晚每天被逼着吃好多东西,没有孕吐,都快被撑吐了。
阮氏跟林阳在京中住了一段时日,林阳更是只住了短短几日,因为顾念临安县的生意,便先行回了临安。
阮氏则留在京中照料林晚。
见林晚还能吃下去饭,阮氏便提醒道:“趁现在能吃,你就多吃一点,你这只是孕早期,离孕吐还需要一段时日,可得多吃一点东西补充一下营养,否则,你想吃的时候都吃不下去。”
阮氏有经验,她当初怀林阳和林晚时,足足吐了五个多月。
她只希望林晚现在多吃一些,能够长胖一些,免得到时候撑不下去。
林晚却觉得有些夸张了。
虽然这么想,可她还是很老实的将嬷嬷做的饭,给统统吃了下去。
算算时间,现在已经入了秋,待林晚腹中孩子出生,便要等到来年夏季。
除了每天盯紧林晚吃饭,阮氏闲瑕时,还喜欢找点事来做,她给林晚腹中孩子绣一些出生时穿的小衣服和小鞋子。
阮氏擅长做女红,从小林晚跟林阳的衣裳都是阮氏亲手做的。
阮氏便拿着针线,继续做着绣活。
而林晚无聊时,便想给沈砚重新绣一个香囊,她跟阮氏一起忙活起来,可林晚的绣功还是没什么长进,折腾了半天都不太满意。
阮氏正在绣着花面,见林晚时不时的被针扎那么一下,而她辛苦绣的东西却是……一言难尽!
阮氏忍不住笑着打趣道:“你这丫头,自幼读书写字倒是能耐,可偏偏就这女红绣活,怎么学都不长进。”
林晚自小便干不来这事,因为,她实在是耐不住性子。
林晚含着被扎出血的指尖,看着那不伦不类的东西,她感觉自己是在没事找事。
见自己实在没啥绣花缝补的天赋,林晚想了想,便就此作罢了,反正,沈砚都不嫌那个香囊丑,还大大咧咧的戴在腰间,恨不得向全天下人炫耀似的,她没事还瞎折腾干嘛?!
阮氏将红色的丝线剪断之后,便将手里的那件小衣放回了篮子里。
林晚见阮氏忙完,连忙说道:“娘,你若没什么事,等会儿你随我出去一趟吧,我想去街上裁两身衣服。”
再过几个月,她的肚子便要大起来了,以前很多的衣裳估计都穿不了,需要提前做一些棉衣备着,免得到时候行动不便。而且,自打阮氏进了京,林晚都没有好好陪阮氏逛逛,正好,也借着买东西的由头,也想陪阮氏到处走走。
阮氏正好闲来无聊,便应道:“好。”
……
今天沈砚不在家,林晚出府也没人拦着。
阮氏跟林晚出了府,一路上,经过摆满摊子的长街,林晚买了不少给孩子玩的新奇玩意儿。
逛了一圈之后,才准备跟阮氏一起去布坊挑了一些做衣服的面料。
到了布庄,阮氏看了一圈。
她发现有些面料花色不错,可质地却相不中,阮氏问掌柜说道:“店家,你们铺子里可还有上等一些的面料?”
这布庄掌柜给林晚和阮氏拿的都是店里的中上等货色,见二人相不中,便知对方是有眼光、不在乎钱的主,掌柜连忙笑嘻嘻对林晚和阮氏说道:“夫人可真有眼光,我们店里近日刚上了一些上等货色,统统都在二楼搁着呢,夫人和小姐不如跟我上楼挑一挑,看看有没有合眼的?”
林晚逛了一上午,有些累。
听说还要上楼,顿时有些腿软,林晚不愿意再上楼,连忙对阮氏说:“母亲上去看看吧,我先坐着休息一会儿。”
阮氏和林晚的眼光差不多,阮氏喜欢的,林晚几乎都能相中,所以,林晚也不想上楼。
阮氏知道她刚怀孕,也经不起劳累,便说道:“那你坐在这儿等娘一会儿。”
林晚点了点头:“好。”
绿禾将一路来时买的东西,先送回了沈府,铺子里连个客人也没有,林晚拿出腰间的帕子,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汗意。
就在这时,她感觉身后好像有人?
林晚回过头来,还没等她看清来人,就感觉有什么堵住了自己的口鼻,紧接着,便闻到一股浓郁刺鼻的味道,林晚心头一惊,本欲挣扎,可还没等她奋起反抗,脑海顿时一片黑沉,便没了意识。
阮氏挑了两匹布,就下了楼。
可楼下却空无一人,林晚也不知所踪,阮氏一开始也没搁在意上,以为她是随处逛了逛,可是,当看到林晚的帕子掉落在地,阮氏便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
沈砚刚从宫中回来,就见十四心急火燎的跑了过来。
沈砚瞥了十四一眼,头也不回的向马车走去,一边走,一边问道:“出了何事?”
十四喘的不行,还没等他缓口气,便说道:“二爷,夫人……夫人不见了。”
沈砚脚步顿停。
他冷冷的横扫十四一眼,眉眼瞬间阴沉下来,冷冷的问道:“什么叫夫人不见了?”
沈砚目光阴翳,甚是骇人,十四吓的一个激灵,抖着嗓音将事情原委给说了出来,沈砚的脸色平静,眼底却透着一抹慌乱。
十四也担心林晚的安危,连忙问道:“二爷,现在可怎么办啊?”
十四有些六神无主,可沈砚的情况,似乎也没有比他好去哪儿。
沈砚思绪乱成一团,生平第一次,他无法冷静下来思考。若那人的目标是他还好,可若他伤了林晚……
心口攀上来的狂躁的怒意,差点让沈砚失去控制。他这是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恐惧,深深的恐惧。
若是林晚和她腹中孩子出了什么意外,他会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半晌,沈砚才克制住心头慌乱,沉着冷静的分析了一下
他虽然仇家很多,可没有敢当真动林晚一根汗毛,而且,林晚一直在府中待着,怎么会那么巧,林晚刚一出门,便被人掳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