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林晚有记忆以来,刘氏都是从林家拿东西,可从未送过林家什么东西。
如今,倒是开窍了?
林晚笑道:“来都来了, 还带什么东西啊?”
说着,便让绿禾将东西收下,甚至连看都没看一眼。
刘氏见了,脸色的笑意凝固了些许。
林晚嘱咐绿禾:“去沏些茶来。”
绿禾:“是小姐。”
绿禾走后,林晚见刘氏拘谨的站在一旁,不由笑道:“姨娘您别客气,快坐呀。”
刘氏迟疑的坐了下来,还时不时的打量着整个院子,眼底透着一丝艳羡。林晚的这个院子,要比江家宅子的一半还要大。
刘氏有些嫉妒,轻声埋怨道:“晚晚跟沈大人成了亲,怎么也不告诉姨娘一声啊?姨娘也好来恭贺恭贺啊。”
林晚将手里的书籍随手搁在石桌上,轻笑道:“恭贺倒是不必了,姨娘今天专门登门拜访,是有什么事吧?”
见林晚如此直接了当,刘氏犹豫了一番,说道:“上一次在街上遇到,姨娘说的话有些难听了些,你别往心里去。”
林晚淡淡:“怎会。”
刘氏向来没脸没皮,她是知道的。
刘氏见林晚似乎没有生气,不由放了心:“既然如此,那……那我就开门见山的说了。”
刘氏紧张的搓搓手心,整理了半天的说词,这才谄媚的笑道:“晚晚,你跟献儿怎么也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你也知道,你表哥自幼就苦读诗书,一心想要考取功名,昨日,他考试的成绩下来了,可是,却意外落了榜……”
落榜?
林晚有些诧异,她记得,江献不是高中了吗?怎么会落了榜?
这剧情,让林晚有些糊涂了。
刘氏说道:“晚晚,你能不能跟沈大人说两声,让他直接给你表哥安排一个差事也成啊?”
就在这时,绿禾恰好走了过来。
绿禾给刘氏和林晚各添了一杯茶,也恰好打断了刘氏的话。
林晚没想到刘氏是为了这事,她端起杯子,说道:“我明白姨娘的意思,只是,表哥若是高中了,倒也好说,可如今,表哥并未没有高中,姨娘这不是叫我为难吗?这对其他辛苦备考的考生也不公平啊。”
刘氏一听,顿时急了:“你如今都成了首辅夫人了,跟沈大人说上两句好话,拉你表哥一把,应当不成问题吧?”
江献脸皮薄,说不出来这些话,刘氏只好亲自来求林晚。
刘氏知道林晚不像阮氏那么好说话,可还是抱着希望,而且,就算林晚不答应她,她总有别的法子啊。
林晚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既然姨娘都开了口,若是我不帮你,便显得我没一丝人情味。”
听林晚这么一说,刘氏顿觉有戏。
林晚忽然搁下杯子,说道:“只是,我不过是一个妇道人家,对于这朝中之事不太懂,姨娘要有什么问题,不如亲自跟大人说说,您看如何?”
刘氏听了,喜色顿消:“这……这不好吧。”
林晚反问道:“有什么不好的?姨娘既然有求于人,直接找到当事人解决问题,岂不更加直接迅速?姨娘可要想清楚了,过了这个村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刘氏听说过沈砚的性情不太好,有些害怕。
只是,为了江献的前程,她不愿放过这次机会,刘氏咬了咬牙,说道:“那……那既然如此,就麻烦晚晚代为引荐了。”
……
大考结束之后,沈砚难得休息一天,可还是一刻不停的在处理奏折。
林晚领着刘氏去了风雅涧。
一路上,刘氏紧张的手心直冒汗,她忍不住问道:“晚晚,你……你倒是说说这沈大人的性情如何?好……好相处吧?”
林晚目不斜视道:“……等会儿见了,不就知道了。”
林晚深知刘氏的性情,若是不帮她,便会闹的鸡飞狗跳还处处说她坏话,若是帮了,她自己又不愿意。
林晚摆不平的事情,只有踢给沈砚去解决。
况且,她还因为他失约的事情心中不爽,她总要给他找点麻烦事儿。
林晚刚到风雅涧,十四恰好从里面出来,林晚连忙问道:“二爷在忙吗?”
十四回道:“二爷正在休憩,夫人有事吗?”
林晚:“我有要事找二爷相商,你能不能代我通报一声?”
十四看了一眼跟在林晚身后的刘氏,不动声色的应道:“夫人在此稍候,奴才这就去通禀。”
进了门。
十四就看到沈砚正在榻上休息,他已经连着好几日批阅考生的书卷,难得休息一会儿,若不是因为林晚,十四绝不愿意打扰沈砚休息。
再加上,林晚最近一直没有来风雅涧,十四知道,二爷嘴上不说,心里却一直盼着她来。
十四犹豫了一番,便走上前来,说道:“二爷。”
沈砚睡觉极浅,闻言,蹙了蹙眉头。
十四小声道:“二爷,夫人来了,就在门外候着,夫人说有要事找二爷相商,要把人请进来吗?”
林晚?
沈砚神情微微一恸,突然就睁开了眼。
她还知道来?
沈砚心底有些激动,却故作冷漠道:“让她进来吧。”
十四离开之后,沈砚揉了揉微痛的额头,随手拿起一旁的书籍,装模作样的开始看了起来。
他斜倚靠在榻上,还随意的支起一条腿,他左手拿着书,右手搁在腿上,还拿着一串黑檀制成的佛珠子,不时的捏着两颗。
他表面平静,心里却十分的雀跃。
毕竟,这可是自那天生辰过后,她第一次来风雅涧。
本以为进来林晚,可又见她身后毕恭毕敬的刘氏,沈砚脸色立马就冷了下来。
刘氏心中有些忐忑,但是想到儿子的前途,又强装镇静的跟在林晚身后进了门。
刚进门,刘氏就看到斜躺在榻子上那面容疏冷的男人。
见沈砚的目光在扫过她后,顷刻变的冷漠瘆人,刘氏冷汗直流,有些后悔跟来。
还没等靠近,刘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着声音说道:“贱……贱妇刘氏,见过首……首辅大人。”
沈砚漫不经心的扫了刘氏一眼,随后,目光落在林晚的脸上,心里有些失望。
他原本以为她突然来此有想他了,没想到竟然还带了旁人,是有事找他?
林晚没有发现男人眼底的埋怨,语气冷淡的说道:“二爷,这位是我娘家的姨娘,她有事想请求二爷帮忙。”
姨娘?
沈砚不知道对方是谁,也懒得问,可林晚说了,沈砚的眸光的落在刘氏的脸上,傲慢的扬起棱角分明的下巴,凉凉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这个……”见沈砚问起,刘氏磕磕巴巴的半天也说不清楚。
沈砚蹙紧眉头。
看着眼前那气扬强大的男人露出不悦,刘氏更加不知所措,她知道,若她不说就真的没有机会了!
刘氏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强装镇定的说道:“大人,贱妇的儿子名……名叫江献,是这次参考的学生,也是晚晚的表哥,听说沈大人是此次的监考官,不知道,大人可有印象?”
江献?
听到这个名字,沈砚看了林晚一眼,见她伫在一旁不说话,沈砚心里有些恼火。
她倒是热心,还把旧情人的母亲给带来了?想让他帮忙?
沈砚忽然露出一丝淡漠的笑容:“当天考生那么多,本官哪儿记得住呀,不知道夫人来此,有什么事吗?”
刘氏见沈砚态度忽然变的和缓许多,她感觉沈砚也不像传闻中那般不近人情,刘氏紧张的情绪也稍稍好转了些。
刘氏连忙说道:“是……是这样的,贱妇希望……希望大人能看在晚晚的面子上,给献儿安排一个差事,不用什么太大的官,一般的小官也行。”
沈砚心头泛起冷意,他当是什么事呢!
沈砚说:“之前国子监的廖大人也曾向本官举荐过江献,说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都是亲戚,夫人也亲自开口了,就算看在晚晚的面上,本官也不会不近一丝人情。”
刘氏一听,喜上眉梢:“这么说来,大人是答应了?”
林晚下意识看一眼沈砚。
听他这意思,是要帮江献一把?林晚不由的好奇起来,沈砚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可是,林晚又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沈砚忽道:“这样吧,陛下身旁正好缺个掌事,若夫人和令公子同意,明日便可赴任。”
皇帝?
刘氏一听,喜出望外,在皇帝身旁的肯定都是大官呀。
刘氏连连向沈砚磕了几个响头:“谢大人恩典,谢大人恩典。”
不知道为什么,林晚总感觉有些怪异。
刘氏也感觉有些不对,连忙问道:“大人,这……这掌事是个什么官啊?”
沈砚捏着佛珠,冷淡的回道:“专门侍候陛下起居的内侍官。”
“内侍?”刘氏缓过神来,脸色煞白:“那……那不就是太监?”
林晚愣了一瞬,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来。
这沈砚未免也太损了吧?
不过,她在这个时候笑话他人,就有些不地道了,林晚立刻一本正经的坐好,装作没听到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