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仗持续了很久,不停地有战报传到公主府来,可大多都是景世子兵行险着,局势不明的措辞,听得骆思存心中焦急,来回踱步。
好在傍晚时分,城头上一片欢呼呐喊,接着当日最后一封战报送来:北蛮败了,景世子大胜而归。
满京城的人听到这个喜讯后皆激动万分,若非下雨,指不定还有些人要放些鞭炮烟花来庆祝。
骆思存更是高兴得直接便想往外跑,被拒霜和忍冬一左一右拦住了她,“公主,外头雨这么大,还是等景世子回来报喜吧,您这样出去,小心淋雨着凉了。”
骆思存轻推开她们,摇摇头道:“不碍事。你们将伞给我,我自己去迎接他。”
正说着,景无虞低沉的嗓音便应声而道:“谁说不碍事?若是你染上风寒了,我在前方怎会心安?”
骆思存抬眸向前看去,便见着景无虞站在公主府的大门口,含笑凝视着她。
他身着铠甲,浑身上下都湿透了,脸上滴落连线水珠,带着还未褪去的血气而来。
身边的丫鬟侍卫见此,非常识趣地往远处退去,一时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他们两个人,隔了一条庭院的距离遥遥相望。
大雨溅落在石板上跳得有一尺高,骆思存提起的裙摆放了下来,她弯了弯唇,朝他道:“可有受伤?”
景无虞摇摇头,“未曾。只是有点难受。”
“怎么个难受法?”骆思存歪着头,有些不明所以。
他笑道:“就是想你了,想得这里难受。”他按了按自己胸口的位置,“你呢,你想我了吗?”
骆思存眼中存着光,“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景无虞踟蹰了下,“打赢了就赶着回来见你,走到这里才发现衣裳没换,狼狈得很。”
骆思存被他的傻里傻气逗乐:“那你去回去换,再洗个热水澡。”
“也只能如此了。”他微叹了口气,甩了甩身上的水,“我很快就来。”
待景无虞离开后,骆思存算了算时间,便让拒霜拿了写春联要用的东西去了书房。
她想了几句极衬气氛的红火对联,快下笔之际,又总觉得哪里不对,倒让她冥思苦想了一阵。
大约是太认真了,连书房进人也未曾察觉。
待一碗姜茶放在案桌上,骆思存才似吓了一跳般,猛地抬起了头来,这一抬头便撞进了景无虞缱绻的勾人黑眸里。他目光粘在她身上,就像在看天下间最珍贵的宝贝一样。
骆思存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怎么进来也不吱一声?悄无声息怪吓人的。”
景无虞闻言,眉一挑,“吱。”而后又道,“现在吱还来得及么?”
“……”骆思存无语道,“晚了,已经吓到了。”
“你不会是还想着要惩罚我吧?”
“那是当然。”骆思存放了笔,指了指那碗姜茶,“罚你将它喝了。”
景无虞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怎么?拒霜让我端进来,不是给你喝的,是给我喝的?”
骆思存轻哼一声道:“谁淋了雨谁喝。”
“……”这下轮到景无虞吃瘪,他哀嚎一嗓子,百般无奈地同她打着商量道,“我能不喝这玩意儿吗?”
骆思存似笑非笑地睨他一眼,“害怕喝?”
景无虞苦着脸道:“害怕倒不至于,我姐曾经给我熬过姜茶,我喝过,特别难喝,跟我完全不对付,简直无法下咽。”
骆思存闻言,寻思着端起来抿了一口,而后道:“还好吧,明明也不算难喝,你要不要再尝尝?”
她伸手到他面前,景无虞看着她抿过的那圈水渍,莫名便想起了那个绿釉瓷酒壶。
那晚他在月光下,想着她下巴上的酒痕和细微的吞咽声,喝了她喝过的酒。
他喉咙微微发痒,猝不及防被她将姜茶凑近了嘴边,那呛鼻的辣味直冲入鼻,他又迟疑了下,“要不我……”
他话音未落,骆思存便皱起了眉,踮起脚尖,搂住他修长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喉结,他后半句未说完的话霎时戛然而止。
而后她又慢慢往上,在他的薄唇上流连。
口唇相交,她舌尖带着姜茶的微微辣味和甜味,持续不断地涌入他喉间。
也就是这一瞬,景无虞觉得,好像从前深恶痛绝的姜茶也没那么难喝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退开一步,再次把姜茶端给他,“你现在总知道,同吃那苦死人的药比起来,还是喝碗姜茶要容易得多吧?你可是咱们大梁要写进史册的英雄,总不会被一碗姜茶吓怕了吧?”
她直击灵魂的两个反问让景无虞明白,在姜茶这件事上,他再无斡旋之地。
闭眼,捏鼻,仰头一灌。
一套动作一气呵成,中间半点也没停歇。
喝完,景无虞轻喘着气,眼睛红红地看着她,将茶碗倒扣,“一滴不剩。”
骆思存觉得好笑,“所以呢?”
“既然有惩罚,那也有奖励咯。”景无虞凑近她,“奖励你再吻我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真的太忙太累太困了。
明天就要上班啦,会补上几章大肥章哒。
第53章
这个吻于骆思存而言, 来势汹汹,未曾给她一丝一毫喘息的时间。
她被景无虞身上的清冽气息掠夺得退无可退,手下意识抵在他坚硬的胸膛上, 可惜抗拒无效。
良久, 她终于找回了些被吻得七晕八素的神志, 不甘示弱地将手从胸膛移到了他窄窄的腰身上。她双手在那脆弱的穴位上一压, 青年忘情的身躯猛地一颤。
她趁着间隙,唇边溢出笑声, 得了,终于扳回一城。
两人又是缠绵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分开。
景无虞抵着她的额头,粗重的呼吸喷薄在她的脸颊上,一只手攀上了她的耳垂。
她今日没有戴耳环,耳洞形成了个小小的凸起, 他粗粝的手摸上去,时轻时重地揉了揉。就像是不知疲累一般, 他一双桃花眼幽沉地看着她,“长鸾……”
他肯叫她封号,准是心有所求。
骆思存立时会意,耳垂在他带着薄茧的指腹下渐渐充血发烫, 脸颊也变得驼红, 小手推了推他的胸膛,“不行。”
“我行就可以啊。”说着又蹭了蹭她白皙的脖颈。
她往后躲了躲,加重了语气:“可是我已、经、不、行、了。”
景无虞泄气地被迫放开了她,骆思存见他难受, 便转移话题道:“今日你去了前线, 我也想了许多,将先前为解开的头绪全都重新梳理了一遍。”
“有何发现吗?”他沙哑着声音, 慢慢平复着身体的异样。
骆思存见状,贴心地想远离他一些,不料他并不领情,又一把将她捞到了怀里,她只得无奈摇头继续道:“是关于沈林被拘禁的家人之事。”
景无虞神色一喜,“你找到他们位置所在了?”
“没有,不过我倒是想到了一些可能。”骆思存正色道,“沈林为了保证家人的安全,必定不会让盛初寒将人送到很远的地方。可若是将他们藏在北蛮的兵营中,沈林也必定会变着花样设法去营救,这样一来,盛初寒此举便是得不偿失了。古语云,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所以我猜想,也许盛初寒根本未将沈林的家人送出京城。”
“你说的极有道理。”景无虞顺着她的思路走,赞同道,“盛初寒在北蛮其他皇子的桎梏下领命攻城,本就自顾不暇,以他的性格,也断不会将沈林的家人交到其他皇子手里。这几日的攻城行动,我早就奇怪为何沈林所领的禁军未曾参战,反而被盛初寒派到了城北去围堵皇城。”
骆思存惊讶道:“盛初寒如此想要攻破京城,应该重用沈林才是,毕竟沈林对京城的布防地形是最熟悉不过的了,怎么还只派了他去城北堵路呢?”
景无虞笑道:“是啊,我先前也觉得奇怪,但经你方才这一提醒,一切便都说得通了。沈林在禁军令和家人的性命这两样双重威胁下为盛初寒做事,想必也忠心不到哪里去。”
“原来如此。”骆思存明白过来,“虽然夺回禁军令应当是不可能了,不过我们可以试着找到他的家人,以此来重新招降——亦或者是重新控制沈林,毕竟禁军令终究也只是一块儿死物,我相信同家人相比,稍有良心的人都会选择后者。”
“那依你之见,你觉得盛初寒最有可能将人藏在京城何处呢?”
“我想了几个地方,还须得一一去查证。”骆思存掰着手指数了数,“第一个是盛初寒的府邸,第二个是楚府的几处宅院,第二个……也是最有可能的一个,那便是溧阳的公主府。她的公主府久不住人,在盛初寒离开后,哥哥念及旧情,也未曾派人去彻查过。”
景无虞眉头紧锁,颔首道:“那我立刻派人去将这几个地方都重新搜查一遍。”
“嗯,”骆思存也应声道,“我一会儿也一起去看看。”
说完了正事,骆思存心头也半舒了口气,她今日心情极佳,便自顾自又拿了春联来继续写。
有景无虞方才那一打岔,她再写来便顺手了许多,好几句都对得十分齐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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