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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陪我逛花楼 (堰桥)


  “皇兄,靖边侯的棺椁随葬入您的陵寝。”他那弟弟曹荣哭得鼻涕眼泪地,这么说。
  曹暨听见这个话,低下了头。真要葬在一起了?他们什么时候定下了生不同衾,死要同穴的约定?他仰头陷入回忆。
  那时他们陷入困境,他身受重伤,发着高烧,眼看就要不行了。云清背着他往外,他一阵儿清醒,一阵儿地昏沉,他让云清把他扔下,如果不扔下两个人都得死,不如换她的一线生机。
  顾云清这个人执拗地很,死也不肯撒手,他求她,把他放下,她扔下他后嚎啕大哭,边哭边说:“曹暨,阿娘没了,外祖也没了。如果你也没了,我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亲人了!那样,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若是咱们能走出去,咱就一起活命,要是走不出去,咱俩就埋在一起吧?黄泉路上做个伴,成不?”
  他那时咬碎了嘴唇,抹了抹嘴边的血:“好!生就一起生,死就埋一起。咱哥俩不分开!”
  云清背着他翻山越岭,躲过追杀,活下命来。却没想到,野狼沟一战,本该是他要去的,但是曹荣陷入险境,得去救曹荣。
  “曹荣那小子太烦人了,你自己去接。我替你去野狼沟守着,你快去快回就是!”
  没想到这一别,再见就是她身中七箭,倒在了他面前。只要想到这一幕,无论白日黑夜,他总是眼眶子发热。已经习惯了要抹眼泪,手伸上去,才发现这回没有泪水。哦,自己已经死了,鬼魂是没有眼泪的!
  话说,他把她带回了帐中,替她拔了箭,给她擦干净身体,才发现,自己的好兄弟,不是兄弟,原来是她。
  他贴着她的脸,哪怕眼泪再多,再热,也温不了她冰冷的脸。
  再后来他一步步走来,再大的困苦,再多的艰辛,还有比这样的生离死别更痛苦的吗?
  登上大宝之位,他想过要追封她为后,怎奈这么多年,即便他们生死相交,她却没有亲口告诉他这个秘密。
  想来她是不愿意世人知道,风流倜傥的顾云清是女儿身吧?要是他没有经过她同意就拆穿了她的身份,恐怕她会不高兴。
  可他又不甘心,他希望有朝一日能以帝后的名义同葬,是以,他在退位之后,寻仙问道,想要学唐明皇,能招来太真的魂魄。
  那老道儿所言除了要劳民伤财的没干,他都照做了,却没有一点结果。算了,反正葬一起了,到地下去问也一样!
  “仙师!仙师!”外面的叫喊声,让他醒过神来,他往外冲去。老神棍也不知道在干什么,捂住了胸口,嘴角挂着血,看着他,这下他确认了,这个老道能见到他。
  他冲到那牛鼻子老道面前:“你这是做什么?”
  老道儿说:“你个死抠鬼,回去吧!”
  诚心拜泰山,不过是引子,他想要回去,却是要用自己的命去换的,他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终究还是下了这个决心,用自己一条贱命,去换这位帝王的一次重生。
  老道儿看着眼前的魂魄化作点点金光,自己也渐渐耗尽心血,倒在了地上。
  作者:


第2章
  顾云清一脚借着墙边的灼灼盛开的桃花,那枝丫已经被她踩踏地油光滑亮,从自家院子翻入隔壁的荣国公府。院子里曹暨的小厮春儿,坐在台阶上百无聊赖地盯着地上,顾云清走到面前这小子都没发现,她张口叫:“春儿,捡钱呢?”
  “哎呦!小侯爷,您要吓死小的了!走路都不带声儿的。”春儿抬头拍拍胸脯。
  顾云清不以为意,就凭这小子走神的样儿,除非天上雷劈下来,否则他是不会有感觉的,问:“你家郎君呢?”
  “我家郎君在午歇呢!”
  “这都啥时候了?还午歇呢?”顾云清边叫唤边进曹暨的书房,看见自家小伙伴滚在榻上靠着墙壁还在睡:“阿暨,你还睡?成猪了啊!”
  她鞋子也不脱,直接往他的榻上一滚,身体贴到曹暨背上,伸手拧住了他的耳朵:“好醒醒了!”
  曹暨还没转过身来,顾云清已经放开了手,划拉到了曹暨的脸上,想要拍拍他的脸,发现有湿意,大叫:“阿暨,你哭了?你别难受,不就是个妞吗?是她有眼不识金镶玉,不知道哥们你的好。那个软趴趴的谢彦,就是会写几首酸诗,能跟你比?不要为了一个有眼无珠的女人伤心。少了她一个,咱弄一群。就算没她漂亮,好歹个数多,从初一到十五,咱们不带重样儿的。”
  顾云清撑趴在曹暨身上,在他耳边唠叨,曹暨已经醒了大半个时辰,没想到那个老道儿居然把他送回了十六岁的那年春天,终于又了听见她那清脆的声音,他原本想要起身出去迎她看她一眼,没想到刚刚坐起来,眼睛润了又润,胸臆塞满了酸涩之意。生怕被她看出来,只能侧向墙壁装睡。这家伙居然以为他为了那王家三娘哭?
  曹暨这才想起十六岁的时候,情窦初开,恋上礼部尚书家的三姑娘,偏生那三姑娘喜欢是长安城有名的才子,谢家七郎,他那时很是伤心了一阵。云清怕他伤了心神,日日过来耍活宝,天天过来逗趣,只为博他一笑。
  他已不是十六岁那个为了漂亮妞神魂颠倒的曹家大郎了,他是那个为了这个混账,魂牵梦萦几十年的曹暨,他几十年来的眼泪大多是为了她啊!
  此刻这个货,贴着他的身体,对着他说话,那热乎乎地气息就这么喷在他的耳朵上。不是前世那种他无论如何都捂不热的冰凉,鲜活的感觉,让曹暨控制不住自己,脸上一下子就热辣起来。
  顾云清的手贴着他的脸,叫:“脸怎么这么烫?是不是烧了?”
  顾云清趴在他身上,手贴着他的额头,任由她这么胡闹,他非魔疯了不可,曹暨推开她坐起来:“我没事!”
  顾云清被他一推,还以为他因为被自己拆穿了情绪,所以恼了,侧着头打量他:“想哭就哭,憋着干嘛?王谢两家已经纳吉了,明年就嫁娶了,你再怎么想,人三姑娘也不可能是你的了,哭过以后就忘了,咱们再找一个,我就不信了,咱们阿暨这样俊俏的小崽子,会找不到比那王三娘更妙的姑娘。”
  得了,顾云清以为他是伤心王三娘了,曹暨无奈说了一句:“我没事,是屋顶的灰尘落在了眼里。”
  “对,对!屋顶的灰尘落眼睛里。咱们阿暨怎么会为了一个女人伤心?”顾云清顺着他的话说,顺带抄起边上拂尘,往上一个蹦跶:“我给你把灰尘赶了!”她这个哥们做得多到位?明知道他扯谎,她还给他圆谎,拂尘扫过边上的墙壁,谁料墙上刚好有一只蜘蛛不知道什么时候织的网,被拂尘搅动的风一卷,一丝一缕飘进了顾云清的眼睛里。
  “哎呦喂!我的娘啊!”顾云清叫了起来,一屁股坐在榻上,伸手要揉眼睛,曹暨问:“怎么了?”
  “灰尘也进我眼睛里了!”顾云清哀嚎。
  曹暨站起来叫:“别揉,我给你吹吹!”
  顾云清仰头,心里嘀咕,哪怕她这么锻炼筋骨,天生品种不一样,自己就硬生生比曹暨低了半个头。
  曹暨伸手抚上顾云清的脸,真不知道自己前世眼睛有多瞎,才会觉得有这般的秾丽的一张脸,会是个男儿。
  拨开顾云清的眼皮,也不知道这个混账转动着眼球在想什么,挺直的鼻下,粉红的嘴,他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深吸一口气,再对着她的眼睛,极其轻柔地吹了一下。
  轻柔的暖风进了眼睛,没来由的顾云清心头,如一只小肥猫的爪子从厚厚肉垫中探出划拉而过,异样极了,把他一推,退后一步说:“好了!好了!好像出来了!”
  “还有一只,我再给你看看?”
  顾云清感觉今天的曹暨格有些那个什么?到底是什么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正常。她摆摆手:“大老爷们,一点灰尘哪里能难倒我?走了,走了!赵家老四说万花楼新来了个江南姑娘,吹拉弹唱无所不能,一条水蛇腰,柔若无骨,那手嫩地如豆腐,一掐可以出水。咱去看看?”说话之时,眼波流转倒是将一个纨绔拿捏地恰如其分。
  曹暨低头浅浅一笑,没有她的日子,他就一直在琢磨顾云清的一言一行,她逛花楼,走茶肆,斗鸡走狗,是长安城里的纨绔数得上号的。想来不过是为了给她的女儿身做掩护。也难为她那浪子模样,从小就练就地那般好,瞧瞧那个嘚瑟浪荡劲儿?
  顾云清见他不答,伸手拍在他的肩膀上:“嘿,哥们!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曹暨伸手压住了顾云清的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掌中,她的手不像她说那小春娇的手那般如羊脂一般细腻,常年练武,手掌心里有茧子。他很想拿着这样的掌心,贴在自己的脸上,那热乎乎感觉多好。
  顾云清看着曹暨眼神温柔似水,摸着她的手,完全不似往日那样与她嬉笑怒骂,心头一凛,阿暨魔障了?叫:“喂,哥们!咱要去摸小春娇的手,你摸我的手做什么?”
  曹暨发现自己失态,呵呵一声干笑:“我先练练,免得等下不知道怎么摸!”
  顾云清张开嘴,又闭上,问:“这个还要练?”曹暨索性将她的手包住,从手背摸到手指,再回过去,顾云清被手上传来地感觉闹地汗毛竖起,对他说:“你真要练,不如我给你叫外边的春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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