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你该相信我的啊!”
云天水冷哼一笑,“相信你?”
云妍紧张得道不出话来,只是紧着双手搀扶着周银,脸色被吓得青白。
“老爷难道真信了这奴婢的话?!”周银万般辩驳,“她就是见不得我好!”
“见不得你好?”云天水冷斥她,“你对她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没有!”周银昂声一喊。
云莜什么都不知道,此刻愣在一旁,什么都不想就冲上去为周银说话:“阿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云天水低眸看她,也是无奈,“你阿娘做了什么,你自己问她!”
云莜向周银投去目光,周银冲着她摇头,“阿娘没有,阿娘没有……”
“阿娘……”云莜扶住她,双眸含泪,“你到底做了什么!叶姑说的都是真的吗?”云莜见她不语,激动地晃动她。
“你回答我啊!”
云妍惊恐万状,垂眸呆呆望着地,心下猛怔不绝。
“我……”周银声嘶力竭,到底是驳不出什么话来。
半眠子在一旁怯怯地补了声:“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安胎药的药渣。一见便知啊……”
一旁的叶少卿理清思绪,终于走近来,到了云妍面前,与她四目相对,只见云妍双眸怔恐,对着他不止地摇头。
他一字一顿地质问云妍:“所以,我的病……和锦瑟今日的病,都与你有关?!”
云妍还是不停地在摇头。
“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啊!”云妍边说边抽泣,泪水急流。“你要相信我啊少卿!少卿……”
叶少卿一把甩开她伸来的手。
“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人证物证俱在!”他冲她怒吼道。
须臾,叶侯爷侧步一滑,右手扶了下额头,只觉浑身无力,半刻边全然倒了下去。
“老爷!老爷——”另旁丫头喊声一下。
众人折眸看去。
“快!郎中!”
站在一旁的郎中忙过去搀扶。
燃急之时,叶侯爷被安顿到另一个卧房去。
叶府终是一片混乱。
寿宴终被吹散,各路宾客被告知叶侯病倒,便都回了各自的去处。
此事关乎到二府之事,自然是不可能带走周银回云府去解决的。
临堂之下,云妍和周银都慌乱得跪倒在地上。
云妍揪着叶少卿的衣裳,苦苦嘶哀:“少卿……真的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叶少卿冷着脸,狠狠咬牙,须臾低眸看她一眼,那眼神狠戾尖锐到刺骨。
“你还不承认!”他一脚把她踢开,“既然如此,来人!把药渣给我取来!”
云妍仍是摇头。
周银已是面无人色,半响,她终于抬起头来,凌乱的发梢散下,她侧目看向云浅,冷笑一声,“原来,你早就算计好我了。”
云浅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眸中情绪冰冷。
片刻,她也冷笑一声,“敢做,就该敢当。你做了什么事,你就该知道后果是如何的。”
你该死。这就是你的下场。
“阿娘……”云妍无助地看着周银,握着她的手哭泣。
云浅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她们。记忆中忽然有了原著中白莲花死时的场景。
她可怜不起来她们。
忽而低眸,云浅懒得再搭理这一切。只是觉得,一切都有了该有的结果。
可是那一切之中,唯独缺了她自己,唯独缺了那个人。
三日前,云浅带了叶姑和半眠子去寻云天水,坦白了一切,包括孟夫人是如何死的。云天水百般震惊之际差点昏倒,他痛哭不已,觉得对不住孟夫人。如下终于立下休书,周银得了她该有的结果。
云妍被软禁起来,得此下场也是顾及云府脸面的原因,周银将所有罪揽在自己身上,被打入牢底。
云莜原本是怎么都不相信的,直到她的阿娘亲口承认这些事情。她更觉得对不住云浅,是她的阿娘害了云浅,害她没了自己的阿娘。
虽说云妍眼下只是被软禁,但也只是缓兵之计,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叶府这些烂事被传扬出去。这叶府终归是失了个亲骨肉,云妍最后怎么都会落得个被休掉的下场。
云浅本来以为,看着她们两个人得了这种下场,她该是能笑出来的。
可是真到了这时候,她却怎么都笑不出来。
好像,一切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她整个人,过得只剩一副躯壳一般。
寿辰宴后的某一天,大概是两个月之后,从边疆传来百里加急的密信,没人知道信里写了什么,就连云天水这个丞相都不知道。
人们知道的是,一个兵士骑了一匹马从城门闯入,从战场带了封信回来。仅此而已。
云浅恨不得闯到皇宫里去,说什么都想知道那封信的内容。
云天水看她痛心不已,悉声安慰她,“不会有事的。”
云浅的脸上除了忧郁没有半分悦色,她的脸总是那么苍白,就算嘴唇润红也不显悦色。
她只淡淡地道,“阿爹,过了多久了,您算过吗?”
云天水听到她这句话的时候,心如刀绞一般。
云浅紧紧凝着他的双眼,悲痛与幽怜。她一字一顿地道,“整整一年了,一年了,一年了……”
说到最后,她垂眸望着地。
心里和那孤冷的地一样,灰沉沉的,一片孤寂。
卫婉婧看够她这副丧气的模样,便带她出去玩。两个人一起去骑马,骑到草原去,方才落地,二人止步到了湖边。
“阿浅,你看,湖水又绿了。”
云浅轻轻抬眸,眸中冷色愈深,衬出那湖水的幽静。
是啊,湖水又绿了一度。
春天又要到了。
明年的春天,又是不完整的季节。
“阿浅。”卫婉婧搂着她的肩膀,细声漫漫,“快了。”
“他快回来了。”
云浅好像对这句话免疫了,从最开始听到这句话的欢喜,再后来的心痛,到现在的无动于衷。
这句话离他好遥远。
她,离他好遥远。
卫婉婧忽然笑了,“阿浅,你知道吗?时枫又跟我表白了。”
云浅也跟着笑,“是吗?那你怎么说,你不会又拒绝了吧。”
她猜到了。
卫婉婧哼地一笑,低下眼睛,“他说他会娶我的。”
“所以你答应了?”云浅眼睛忽而一亮。
卫婉婧摇头,顿了半响道,“没有。”
云浅临眉一皱,撞了下她的肩膀,“你到底怎么想的。”
卫婉婧轻轻抬头,望着那幽深的绿湖,笑容带了几分忧怜与欣喜。“我只知道,我们俩是不可能的。”
云浅淡淡地笑,伴上苦涩。“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可能。”
“阿浅,你怎么老是说些稀里糊涂的话。”卫婉婧嘲讽她。
云浅有时候真的觉得世事可笑。
这世上,明明有些人离得很近,双方都爱慕对方,却因各种缘由走不到一起。明明有些人离得远,两人的心都在一起,盼望着和对方在一起,却两地相隔。
原来,缘起缘落,只在一念之间,只在一瞬之隔。
她后悔了。
她后悔放任时景离开。
她后悔她没带着他去私奔。
她后悔她在最后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没有更紧促地拥抱他。
她后悔她没带他任性一回。
她有很多后悔的事啊。
-
回了云府。
生活又继续回到轨道上。
云浅和云莜、卫婉婧三人照常去书安堂上课,不知什么时候起,云浅在上课时的热情可是比往常多了很多,她现在每天都会看一本书,充实生活,也充实自己。
也许是为了每天不过得那么碌碌无为。
也许是为了淡忘某些伤心事,把热情转移到另一件事上。
隔天她睡了个懒觉。
她忽然被惊醒,没有任何的征兆。说是做噩梦,可她怎么都想不起是什么噩梦。
云浅猛然地直起腰板,呆坐在床上,眸里的怔恐在缓慢地淡去。
她还没转头,就听到一道很是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阿浅。”
阿浅……阿浅。
那道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贴近了她的耳边,萦绕在她耳里。
她好像在做梦一样,因为那道声音像是勾在她耳里的幻觉。
飘飘然的,像是梦里才能听到的声音。
她转头,她看见时景坐在她身旁冲着她笑。
她猛然落泪,扑倒在他怀里。
她紧紧地抱着他。就像老天爷给了她一个机会,她不会再撒手的。
“你回来了……”她抽泣着说。
时景扶起她,从没笑得那般灿烂。
他捧着她的脸,语声温柔,“我回来了。”他为她抚去泪痕。
“我答应过你,要回来。”他又抱紧她,“对不起。”
对不起,有很多想对你说的话。过了这么久还没能跟你说。
云浅紧紧拥着他,不愿撒手,她就想这么静静地抱着他,一辈子。
他看着她,那双小鹿眼沾湿了盈泪,韵眸发亮,在紧紧牵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