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又一群把他的小鸟围了个水泄不通。
慕墟坐在另一张小几前,皱眉越看越觉得气闷。他按了按眉心,不轻不重闷哼了声。
“怎么,是不是伤口疼了?”白璃一下子紧张起来,赶往向身边围着的人告别。甚至顾不得这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凑过去就要扒开他的襟口细细瞧去。
慕墟捉住她手腕,低下头在那指尖上咬了一口。
“……”
白璃这下又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眯起眼:“你们龙也有换牙期的?”
慕墟目光锁着她,疑惑的嗯了一声。
白璃笑哼了声,意有所指:“动不动就咬人。”
“唔,换牙期?”
慕墟竟仔细琢磨了一下,拊掌:“阿璃说有,龙族就该多一个换牙期。”
白璃:如果大金龙的主人真是他,这个国就该亡了!瞧瞧,这都是什么昏君做派!
白璃拒绝成为昏君身边的祸水,上手掐了一下他的脸颊。
这手感委实不错,她没忍住顺手又多挨了两下。笑眯眯道:“摸上去也不厚啊,怎么就能叫你如此厚颜无耻?”
慕墟:“夸我的?”
白璃:“……我以为,脸皮厚真不是夸奖。”
但自己选的龙,含泪也要养着。
苏稚举着酒杯说起了告别的话,钟鼓响彻王宫,小宴开席。白璃冷静的揭过这一茬,捏来一枚丹丸,问他:“昨日新成的解酒丹,先吃一颗?”
慕墟撑着下巴,嗯了声:“喂我。”
白璃掀了掀眼,捏着那颗莹白丹丸在慕墟跃跃欲试的目光里,干脆利落送进了自己口中。
另从玉瓶里取了枚丹丸塞进他手掌心,她哼了声:“得寸进尺这个词,恐怕是从你们龙身上延伸出来的吧。”
慕墟闷头笑了两声,目光无意扫过至今进展缓慢的庭道非。心说,脸皮不厚的龙左右是讨不回道侣的。
燕乐雅曲,霓裳乐舞。
王宫里漂亮小姐姐委实养眼,白璃便不再理得寸进尺的龙,拈了颗葡萄兀自看歌舞去了。
宴席上推杯换盏,琼浆御酒不曾断过。
或许先前那一枚醒酒丹确有奇效。
白璃虽把席间众人敬来的酒照单全收,但这会儿竟是在场唯一清醒的人。
她咽下最后一颗芙蓉丸子,放下调羹再望去,这席上有双颊酡红的苏凰,抱着剑鞘怔怔的庭道非,直接倒头就睡的叶轻小师弟,还有早不胜酒力告饶退去的苏稚陛下。
坐在旁边的慕墟目光锁着她,看上去并无醉意。
但那一双眼里却隐隐有些雾气,不如寻常清明。
白璃:……
真搞不懂,他们到底在菜鸡互啄个什么玩意儿。
管弦暂歇,双颊红彤彤的苏凰却跌跌撞撞朝她走来,白璃看得心惊肉跳。直起身拉了一把,叫她坐在自个儿身边。
“第一回 在试炼阵中遇见小师姐,我其实……动过杀心。”
苏凰低下头,看着那一双从小操弦的手。当日,就在那入门试炼的沙地上,她不知怎么地竟要朝着一个素昧平生的女修出手。
因着压不住心底里的燥意,就把矛头对准憨实的剑修,结结实实同庭道非打了一架,这才勉强平复那一股忽如其来的杀人欲望。
苏凰弯唇小小地弯了一下,事实证明,她的小师姐真是一个极好的人,尽管爱开些玩笑,却总能照顾到山里的同修们,也不像传闻中仰头看人的兽族。
而且,小师姐那样喜欢亮晶晶的灵石,却从来不会多赚山中弟子的灵石,偶尔还会自己贴补药材。
苏凰皱起了眉头,她这是头一回将心底里的话彻彻底底都说出来,既难过又畅快:“后来,后来还有几次,我、我差一点就忍不住要……”
白璃毫不意外。
根据那本书特意标注,她本不会发现苏唐国里的阴谋。她们俩该迎来宿命一般的反目,再不济也该老死不相往来,绝不该成了一个阵营中的师姐妹。
但人与人的关系,如何能够凭借剧情操控呢?
白璃笑了一下,却又明知故问:“那为什么没有动手?”
苏凰抱着她的手臂,脸颊小心蹭了一下,一字一顿道:“因为师姐身上有令人安心的气息。”
白璃在少女头顶揉了一把,心说,现在这个会抱着她手臂撒娇的苏师妹应该是醉了。苏凰是她们所有人中最注重体统规矩的,清醒时断然不会作出这等姿态。
自从接受了长辈分设定,她觉得自己近来越来越有往慈祥发展的趋势。但帮她长辈分的慕先生,似乎并不能接受小崽子对师娘或者师姐的亲近。
慕墟按着眉心,对着庭道非很不耐烦说:“把你这道侣领回去。”
庭道非:“……”
庭道非一头雾水,酒意昏昏完全没搞清楚状况,耳根子却红了红。
慕墟撑着下巴掀了掀眼,手中把玩的酒樽往案几上一搭。
他没收住力道,也可能是故意的。
这‘哐当’一声脆响成功吸引了席上所有人的目光。
脑袋蹭在白璃臂弯里撒娇的苏凰懵然抬起头,正好叫守在一边庭道非顺道接走,小脸茫然极了。
白璃:“……”
白璃感觉自个儿像只供人观赏的猴儿。
当即找了个借口,拉着闷声吃味的慕墟去廊上吹风。
慕墟一言不发跟着她出来了。
只是,叩在她手腕上的指节忍不住用了点力。
廊间有灯有月,树影婆娑。
慕墟就近寻了位置坐下,没肯松手。
白璃凑上去嗅了嗅,席间大家都在喝酒,他身上不可避免也沾了一点酒气。
淡淡的,就很好闻。
“你怎么还吃人家小姑娘的醋呀。”白璃说着自己先笑了,低头在这只龙脸颊上啄了一下。她的眼光委实妙得很,即使是今晚呷醋不停的龙也是极好看的。
慕墟嗯了声,叩住她的手腕向下一拉。叫白璃整个人骤然失去平衡,跌坐在大龙膝上。这只龙下巴埋在她肩窝边蹭了蹭,竟还顺势提出要求:
“阿璃该自觉一点。”
“……”
自觉?怎么个自觉法?
白璃嘀嘀咕咕半天,小小声说他脸皮厚。
但顾忌着他身上的伤,到底也没推开,小心空出点距离不要碰到伤口,又从空间里拿了一只玉盏盛好灵药。
慕墟低头一嗅,皱起眉。
他委实不怎么喜爱甜食,如今这几分薄醉洗去惯有的克制,脾气犟得很,说不喝那就是不喝。
那一盏温补的灵药都喂到嘴边,这龙却按着她的手不肯喝。白璃又气又笑,气他不珍重身体,又笑他这么大只龙了,还跟没讨着糖的小孩子似的。
“涩的。”慕墟抬起下巴拒绝。他只觉这世俗里的酒酿得不大好,饮上去总有股酸涩滋味。
“闻上去不好喝吗?”
白璃尝了一小口,偏头疑惑道:“明明甜丝丝的,没有一丁点苦味。”
慕墟:“真的?”
他脸上没有笑意,目光又紧紧锁着她,一眼扫去认真极了。
白璃吓得赶紧又尝了口,仍然是甜津津的。
当即松了一大口气,心说,她又没有喝醉味觉怎么可能出岔子。
“真的,非常甜。去岁隔壁山头的狐狸仙子送了我一罐灵桃蜜,我也放进去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蜜桃甜度刚刚好,绝对没有一丁点苦味涩味。”她说着,还拿小指比出芝麻绿豆那么小一截,立证这一回绝不是黑暗料理。
慕墟盯着她瞧了半天,低头堵住所有的喋喋不休。
玉盏被风托着稳稳落在石墩上。
白璃靠在廊柱上,仰着头被迫和他交换了一个蜜桃味的吻。
慕墟手指搭在白璃颈后细细摩挲。
这一处软肉委实是她的死穴,没挨两下就止不住告饶。
却被窥伺已久的龙趁虚而入,不紧不慢品尝过在蜜桃的甘甜。尝到甜头的龙总是耐心又热情,直叫膝上的小鸟眼泪汪汪,连那罗袜下的足尖都绷紧了。
王宫里的抄手游廊四面都燃着灯,只这小小的角落成了灯下黑。慕墟或许真的醉了,又或许是龙骨子里的恶劣因子作祟,今日并没有撑起结界。
远远地,还能听见往来宫人的脚步,以及喁喁低语。
白璃整个人都烫熟了。
又慌又恼,恍惚间只想撂挑子逃跑。
但他膝上只这几寸地,哪里又能跑得掉。
细腰全然被那兴风作浪的恶龙视作领土,他轻轻松松把控全局,另一只手点在她涨红的耳垂,轻拢慢捻。白璃呜咽两声再撑不住,自暴自弃靠在慕墟肩头喘气。
但慕墟很是能得寸进尺,咬开法袍领口,逮住弧线精致的琵琶骨细细撩拨。半晌,却听她艾艾期期控诉,说他那把匕首硌人得慌。
“……”
慕墟此刻酒意褪了大半,闷声笑了一会儿。
到底没再仗着薄醉行凶。
却又牢牢端稳换牙期龙设,轻咬了一口桃肉,诚恳评价:“嗯,很甜。”
作者:双更合一。
倒计时两章,周末之前一定会写完,也可以养一养啦~
第七十一章
鏖战五月, 等慕墟与白璃赶到战场时穷途末路的时翡竟以身为祭, 硬生生召出极北深渊中的冥魔疯狂攻击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