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壬眼睁睁看着自己低调奢华有内涵的演唱会生生被糟蹋成这个模样,下一个音调怎么也吐不出来,无奈按住旁边越发高昂澎湃的笛声,小声说:“我的大小姐,差不多行了,这样了您还不满意吗?”
祁琅慢吞吞放下笛子,握在手心转了一圈,一脸无辜:“你在说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塞壬抵了抵额,连哭笑不得的表情都是说不出的温柔:“大小姐,您这样,我会很为难啊。”
祁琅饶有兴致看着他:“你的脾气真是很好啊。”
要是她开演唱会,别人敢搞事情,她能打爆他们的狗头。
塞壬浅浅一笑,很真诚坦白:“我只是一个歌者,我没有资格插手你们的纠葛,我只想保全自己。”
在这个强者为尊的时代,某种程度上说,一个普通人被牵涉进上流社会的利益纠纷,即使沦为牺牲品,大多也只能自认倒霉。
因为弱者没有能力脱身,因为弱者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很残忍,但是很现实。
祁琅笑了:“好啊,我听你的,这就结束了。”
她答应的异常爽快,塞壬却只静静凝视着她。
那眼神过于复杂,祁琅不高兴了:“你干嘛,你是在怀疑我吗?”
“那倒是没有。”
塞壬有气无力地摇头:“我只是觉得我会死在您手上。”
塞壬没有猜错,因为他话音未落,那些嚎叫的人突然顿住。
红毛他们瞬间僵在那里,任由后面追赶的小弟们扑向他们困住他们的手臂。
小弟们恨不得八爪鱼似的缠住这些发疯的人,扭头对奎因喊:“哥,我们抓住他们了。”
奎因一手遮着脸,尽力减少自己在各种鬼畜视频里出现的概率,心里终于松一口气,赶快摆摆手:“快走快走。”
“这些混蛋!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他们。”
约翰尼也颤颤巍巍走上来,捂着磕出血的嘴唇,阴狠地扫了一眼被乖乖巧巧牵下来的红毛一行人,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转头冷冷往舞台中央那道纤细的人影身上看:“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发疯,一定是她,一定跟她脱不了关系,这个贱人,害老子丢这么大脸,妈蛋迟早弄死她!”
“现在就别说这些了。”
奎因脑子乱糟糟一片,焦急低声说:“刚才拍照的人太多了,咱们得想办法让他们把视频都删了,这件事不能传出去,传出去咱们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你也别太担心。”
约翰尼揉着脸,随口说:“一个演唱会而已,一会儿跟那个什么塞壬打声招呼,他不敢不给咱们面子,等离场的时候管控一下让他们把光脑里的视频都删——”
约翰尼突然顿住,因为他看见对面奎因骤然瞪大的眼睛,以及放大的眼睛里反射出的自己的身影。
比起他自己那张鼻青脸肿的脸和狰狞凶恶的表情,更可怕的却是那个背后渐渐放大扑过来的大型两脚生物….
“我们都是傻逼!我们一起傻逼!傻逼傻逼傻逼——”
在激情澎湃的伴奏声中,约翰尼惊悚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张喜笑颜开的脸和一头亮闪闪飞扬的红毛。
那一刻,脸颊亲吻着脸颊,四肢激情相拥,在清脆甜美的骨裂声中,约翰尼二话没说就被直接扑翻在地,像一颗有梦想的球,以比刚才更猛烈的激情和加速度在观众席的坡道上翻滚。
奎因只觉得面前劲风划过,再睁开眼,面前已经空无一人。
他呆呆转过头,看见约翰尼已经一路惨叫着滚到了十几层下,正横冲直撞一往无前地朝着舞台上冲。
他再呆呆地仰起头,看着刚才好像已经被控制住的那些人再次发病,声嘶力竭大吼着扑向周围的小弟们,在惊恐的尖叫声中也团成大大小小的保龄球,鬼哭狼嚎着往四面八方轱辘辘滚落。
鼓掌声欢呼声海浪一样翻涌,在观众们喜大普奔的叫好声中,奎因两眼无神看着这一幕,捂脸的手无力地垂下,满脑子只有两个血淋淋的大字刷屏:
完了!
的确是完了。
约翰尼倒在地上,艰难地伸出手,把身上摊平死沉的红毛推开,深深吸一口气,胸口撕心裂肺的疼,骨头起码断了三根。
他呲牙咧嘴咳嗽着,面前绚烂的灯光笼罩,突然有一道人影挡住光线。
祁琅背着手,溜溜达达走到他旁边,似笑非笑:“格林家的少爷,这么巧啊,在这儿碰上了。”
约翰尼看着她就觉得胸口疼。
看这女人的模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一定是这个贱人搞的鬼。
他平生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气得眼睛都发红了,死死盯着她,咬牙切齿:“你好大胆子,你知道我是谁的人吗?大皇子殿下不会放过你啊——”
“一条狗,也敢冲我吠,谁给你的脸?”
祁琅走到他旁边,借着他身体的遮挡,慢条斯理踩住他的手背,脚一点点用力地碾,她居高临下盯着他痛到扭曲的脸,轻描淡写地说:“这里人多,我放过你一次,带着那些蠢货一起滚,下次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可就不会心软了。”
心软?这他妈还叫心软?!
约翰尼听见“狗”那个字的时候,双眼瞬间猩红,看着她的眼神怨毒地像是要滴出水来。
他刚要张嘴放狠话就被祁琅狠狠一踩,瞬间倒吸一口凉气,强忍着没有惨叫出来,但是什么气势也都没了,挣扎着想把手抽出来的样子狼狈的不行。
祁琅把刚才拍下来的照片甩到他面前,双臂环胸:“你们刚才的风采,我都高清无.码录的清清楚楚,你再惹我,我就复制放到网上,一定让你们火遍大江南北,到时候我就要看看,格林家和乔伊斯家,还愿不愿意留着你们这些网红大少爷丢人现眼。”
约翰尼拿起那几张照片,手开始抖,嘴唇开始抖,全身都开始抖。
“嗳。”
祁琅踹了他一下:“你还走不走?”
约翰尼抽搐着脸颊,一个字生生从嗓子里挤出来:“走…”
“这才像个硬汉。”
祁琅夸赞他,撩了撩头发随口说:“顺便把刚才那个叫什么德鲁的一起抬走,那个家伙儿可比不上你,没玩两下就不行了,你说说这大小伙子怎么这么脆弱,不就碰了他两下怎么就不动弹了,一定是想碰瓷我,给我气的,就随便踹了他两脚,倒也不严重,就是脊椎有点变形,不过瘫的不明显,好好治将来躺床上是没问题的。”
“…”
约翰尼的双手突然就有了力气,他挣扎着撑着身体离她远一点,确保自己不会被她一脚踹断脊椎,才扯着嘴角阴阴一笑:“公主殿下,我们,走着瞧。”
祁琅看着约翰尼等人被抬走,最后那个乔伊斯家的少爷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也灰溜溜地跟着走了,这一场闹剧才算落下帷幕。
“他们的仇恨值都在我身上,但凡要脸的,也不会对你下手。”
祁琅看着意犹未尽的观众们,对塞壬说:“让人把观众手中的视频都清了,下封口令,这件事过去了,为了以防万一,你也离开帝都星避避风头,这一次算我欠你的,等将来你需要的时候,可以来找我。”
塞壬没想到她会说这样的话,歪着头静静看着她,突然弯弯眉眼:“您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祁琅非常谦逊:“很多人也这么夸过我。”
塞壬忍俊不禁,却也起了促狭的心思,他拉长了尾音:“那有没有人说过,您是个很温柔的人?”
一个冷酷的、铁血的、残忍的,却又无比温柔的人。
祁琅闻言,看了看他,塞壬微笑着坦荡回应她的注视。
四目相对,微妙的暧昧徜徉在空气里。
祁琅凝视他半响,终于开口了。
“我现在穷的叮当响,包不起你。”
祁琅走近两步,把笛子塞到他胸口的口袋里,拍了拍他的胸口,颇为唏嘘:“不瞒你说,我还在琢磨着怎么勾搭一个金主呢,我觊觎他遗产很久了。”
“…”塞壬迟疑着:“遗产?”
“是啊,一个老不死的,一大把年纪了,还攥着钱不撒手,不就是几艘太空母舰吗?那算事儿吗?给我怎么了,难道我这青春靓丽大美女还给他白嫖吗?”
祁琅像是没看见塞壬渐渐僵硬的表情,压低声音凑近了,美滋滋说:“我都算好了,等他人一到手,立刻安排暴毙,到时候我把他的家产都收了,有钱了,养个十个八个小白脸,都给你做兄弟,大家一起和和美美过日子,你说好不好?”
“…”塞壬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退后两步保持距离:“这位小姐,歌曲结束了,您请回吧。”
祁琅咯咯笑着点了他一下,语气宠溺:“淘气~”
塞壬…塞壬强撑着没有拔腿就跑。
祁琅终于回到座位上,正迎上贝芙娜的死亡凝视。
她幽幽说:“你跟我说,你不会搞事的…”
“是不会主动搞事。”
祁琅纠正说,摸出来一张帕子擦试一下眼角,凄楚说:“贝贝,你不知道,我委屈啊,那些坏人,他们…他们…”
“他们直接去了帝都医院,我知道。”贝芙娜面无表情:“听说还有一个脊椎断了,直接送重症,下半辈子都不用自己吃饭了,有人喂,方便,省心,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