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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因病娇避趋之 (随花遇鹿)


  那个人看见了眼前的狐狸面具和骇人的猎户面具,登时吓得跪倒在地:“哎哟哟……求沈公子和何大人饶我一命呐!”
  “知道我们是谁?”说罢沈寒从袖中刺出那卷轴画,直指着他的鼻梁:“你是什么人,鬼鬼祟祟跟踪我们想做什么?”
  作者:沈寒:我对何大人绝无轻薄之意
  何皎皎:我根本不恋爱的
  小花鹿:我是专门打你们脸的(^_^)v


第17章 饕餮之徒配夜叉
  那商贾打扮的中年男人,从地上趔趔趄趄地爬了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朝着沈寒又是作揖又是弯腰。
  接着他满脸堆笑地朝着何皎皎:“何大人,实不相瞒,在下是个画商,实在是仰慕您家沈公子的笔墨,只可惜物是人非,沈家倒了,朝廷又封禁了沈公子的画……”
  沈寒听那人提及自己的惨事,只忿忿嘟囔道:“既然你知道我的画早都被封了,我也退出画界了,又来跟踪做甚。”
  那画商连忙追捧道:“虽说朝廷封禁了你,可你的画如今私底下要价更高了啊!张张都是绝版,笔笔都有遗风啊!我跟着您,就是想找机会求您不要封笔!也不要就此沉郁下去,待名号解封之日,定能扶摇直上……”
  沈寒听了这话,早已骄傲着仰起头来,即便戴着面具,也让人觉察到他目光眉彩间溢出的凌云之气来。
  何皎皎却只端着胳膊,在猎人面具里冷语笑道:“你这画商,挺奸滑啊,当着本官的面要卖私画走黑市,你是不是嫌衙门大牢冷冷清清,想攒个热闹啊?”
  那画商听闻此言,连忙解释:“哎哎哎……何大人呐,您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卖私画啊!”
  说罢那画商从袖口掏出了一个锦袋来,又面向沈寒娓娓道:“我只是担忧以沈公子现在的身份,无钱置办上等的笔墨,这二十两权当是我的一点资助,还请您收下。”
  沈寒撇了一眼地上自己刚买到的廉价宣纸,这些纸张几乎算不得宣纸了,只是三分的粗选龙须草浆,掺合着七分的废纸浆,草草漂制成的下等书画纸。
  原是因为何皎皎银两不多,因此不能买些好纸,先买了这些劣纸不过是为了染矾练笔用的,谁知竟被这画商暗自怜惜起来了。
  沈寒本就心性单纯,骄纵惯了的,哪里学的着世上的人情练达,他一伸手就把那沉甸甸的锦囊接了:“嘿嘿,谢了大叔!对了您是哪家画铺的……”
  他把那钱袋往衣襟里搁,正喜形于色时,谁知何皎皎却连忙把手哧溜地伸进了沈寒的衣襟里,将那锦袋从他胸口里硬生生地掏了出来。
  何皎皎接着将钱袋子掂了掂,原原整整地放回了那画商的手中:“按朝廷律法,沈寒现在是我的人,他私收了你的钱,等同本官收受贿赂,所以还请您老收回吧。”
  沈寒见那银两被夺了,他愣了片刻,随后把脸扭到一旁,连狐狸面具都盖不住他满脸的委屈,像是被教书先生打了手板的小儒生,只鼻子酸酸地静站着。
  那画商十分为难,指着地上那堆宣纸道:“这些宣纸的纸质也太……”
  何皎皎语气凌厉,不容辩驳:“您莫要再说了!本官说不能收就是不能收,若是为官者不能纪法严明、两袖清风,只想着以权谋私,那这诺大的平安都,不知要养出多少饕餮之徒来!”
  那画商听闻此语,也没再说话,只心道这新来的何府尹这般烈直性子,以后官场逢迎上不定要吃多少哑巴亏呢。
  辞别了画商之后,二人一路没有言语,连走路也隔了几分距离,沈寒只像是受气的孩子,抱着一堆花杂玩意儿,远远跟在何皎皎的后面。
  该入寝时,何皎皎早已沐浴完躺在了床上,却见沈寒今晚没有到自己的卧室来,要是往日,早该铺好地铺,先于她赖在地铺被窝里了。
  她每隔半柱香就要掀开床帘看一下,可那小子一直也没有来。
  一大堆掐不灭的念头登时涌上心头。
  这臭弟弟,莫不是真的生气了?
  生气便生气,关自己何事,自己绝没有做错,他年龄小不懂事,也不能惯着他来。
  在何皎皎发誓睡觉后,过了一个时辰,她终于再次睁开了炯炯有神的眼睛:完全睡不着!这臭小子去哪里了!?
  她终于从床上坐起,利索的掀了帘子,只披了件丝绸罩衣,摸了盏灯笼就寻了出去。
  皎皎望见天井里,沈寒竟在那郎朗月色下做画。
  远远望去只觉得,他举着笔浅斟细酌的形态,十分温文俊雅。那落笔一气呵成的气韵,更是卓荦不群。
  有这小郎君的陪衬,何皎皎的后院也算是有了灵气。她瞬时觉得心中爽快,再多揪心缠郁的刑司公务,眼下也可以不用苦想了。
  皎皎悄步无声地来到了沈寒身后,刚想望着这丰俊雅秀的小郎君到底在画些什么,却见沈寒突然慌乱地将画纸揉成了一团,紧紧捏在了手里,他未转身,却奶气讪笑道:“哟…何大人来啦……”
  “你画的什么,连我都不许看?快老实交出来罢。”何皎皎也不容他折辩,直接上手去抢。
  沈寒也不容她抢,被她挠的咯吱乱笑,慌乱间两人几乎打做了一团。
  “快给我罢。”何皎皎捏着威严的架子款款道:“你是不画我来着,羞什么,仰慕本官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
  “我没有……我这张实在画的难看,给你看了,岂不是败坏我一世才名!”
  谁知沈寒一个不留神,那团纸竟被何皎皎纵抢了去。
  皎皎极速把那画铺展开来,观摩概览一二,她脸色却绿了起来,那画上画的,竟是个潦草的母夜叉,张牙舞爪地瞪着巨眼,胸口上还端正写了个“何”字。
  沈寒见状,再也憋不住笑,只开怀畅笑起来:“我是饕餮之徒,姐姐是母夜叉,外人看来岂不是更般配!”
  说罢他站起身来就跑,何皎皎忙握起那画,阴着脸从后头追他。
  沈寒本跑在前头,凭他的轻功,何皎皎骑马也未必追的上他,谁知沈寒猛地一停,何皎皎竟撞上了他的背,好巧不巧,她从背后抱住了沈寒的腰。
  也就是这唐突一瞬,二人停了动作。
  那夜空淡月朦胧,疏星布列着,院内冉冉荼靡依旧,若不是初秋的凉风还徐徐吹动着两个人的丝发,这场景只像一幅画。
  何皎皎脑海中想着对策,刚想退开身去,却感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稳稳地覆在了自己的手上。
  沈寒的手把皎皎的手拿开了自己的腰,却仍握在手中,片刻才放下。
  他转过身来,低头望着皎皎的脸。
  她的脸在月色下更显的清如浣雪,颇有荷沾晓露,月印暗川之致。
  何皎皎见沈寒望着自己,双波微漾,他的手正徐徐抬起,眼见着他快要摸上了自己的脸。皎皎立即练起了“金刚锁心、坐怀不乱”之功,呼吸仍然均匀有致,坚持住,不动情定能赢到最后。
  可是沈寒却深重地呼吸起来,连脸色也变了,手微微颤抖起来。
  他连唇色也苍白了,只低声喑哑道:“血……血……”
  这七尺男儿竟身子一软,踉跄倒在了何皎皎面前。
  何皎皎摸了一把脸,原来刚才撞到沈寒背后,竟把鼻子撞流血了。
  她也顾不得一旁形容憔悴的沈寒了,忙把那张母夜叉的画纸捂在脸上蘸着血,心道:嗨,流鼻血算不得什么,比恋爱了强,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次日,京畿衙门。
  圣旨到。
  一个腰身微弯的高帽太监,站在高台细音蜜嗓地宣旨:
  “朕闻圣人畏天命,帝者奉天时。何爱卿所奏浪客囚人积压一事,朕已明了。现颁布新规,浪客者,剑心照胆,可施放与民,保我太平盛朝。凡浪客者,切勿滥杀,合村或者合户以入籍式买断者,可近身杀贼,如丹书铁券,不必追究。钦此。”
  何皎皎接过圣旨,恭送了那位公公。
  皇帝老儿说了这一大堆,大体意思就是要把大牢里的那些武卒浪客全都放了,让他们像日本闲散武士一样去民间找工作。
  简而言之,谁家或者哪个村子让某个浪客入了籍,出了钱粮养活他,那名浪客才可以替那家或那村杀强盗贼人,这样杀人便不犯法。
  如此说来,沈寒就是何皎皎门下的浪客了,可以合法地替她杀人,当然必得是威胁了皎皎性命的强盗贼子。
  前些日子,自己还没上任,就在大街上把自己未来的副官石蕊给“挤兑”走了,现在又没有精明能干之人可以接位,所以到头来还是自己给自己找了麻烦。
  亲自去牢门监督释放浪客还不算完,何皎皎又草拟了新政的告示,命手下法曹去各大街上张贴,今日的公案算是了结了。
  “呼……”忙完一切后,皎皎突然想起来自己的“好姐妹”——金何夕了。
  从前在实验室录完数据,她和金何夕会约去校门后的堕落街吃些重口味的小吃,释放一天的压力。待项目完成了,资金也分下来之后,金何夕必定会去和她大吃一场自助餐,彼此畅谈项目的未来。
  这些已经是前世旧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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