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体谅,可他是我的夫君啊!”宋以歌霍然起身,她脚刚刚迈了一步,便绝望的闭了眼,无助的感觉,如潮水般朝她涌来,她后退几步,重新落坐在了妆台前,“他的这个身份向来隐藏的很好,到底是谁说的?”
“章浔。”安乐想了半日,才勉强将这个名字给想起来,可因为不是很熟稔,所以念出来时,带了些许的迟疑,“听说是在翰林院当值,就是个不怎么起眼的小官,因为这事,他可是连升了好几个品阶。”
说着,她见宋以歌的脸色不太对,便又问道,“怎么这人你认识吗?”
“嗯。”宋以歌点头,电光火石之间,立马就想起了她曾在街上瞧见章浔同许生一块进出过酒楼,便立马又道,“他同许生认识。”
“这个我们倒是查到了,不过到底是不是许生同他说的,倒是有待查证,毕竟许生可是秦王的母族呀。”安乐不解的皱眉,“帮着外人来害自家的表兄,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吧。”
宋以歌接道:“可要是,许生在殿下死后,投奔了太子了?”
“又或许,他曾做了对不起殿下的事,自知无望得到殿下的谅解,便想着先一步下了杀手。”
安乐皱眉:“你说得这些,倒也能勉强说过去,可许生对秦王可谓是鞠躬尽瘁,哪会做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你怎么知他不曾做过?”宋以歌有气无力的说道,“若是我说,我当年悬梁自尽,有许生插手了?”
“不是宋以歌做下的吗?又同许生什么关系?”安乐诧异。
“小以歌一直都同许生有联系,要不然你觉得那些令人迷失心智的药,小以歌是从哪里弄来的?你觉得其中,真的没有许生的挑唆在吗?”
安乐倒吸了一口凉气:“你这越说我越糊涂。”
“许生……他……喜欢小以歌。”宋以歌道,“这也是后来,我才发现的。”
安乐是真的没有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么一回事,她沉吟了片刻后出声:“你们这可真是好大一出戏。”
“得了,我算是能揣摩出许生那厮到底是在想什么了。”
宋以歌极快的将自个还缺了一半的眉画完,恰时良玉也将醒酒汤和洗漱用的器具全都端了上来,她匆匆的洗漱一番后,便出了屋。
安乐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后:“你要去哪?”
“找宋以墨。”
也许是她的运气好,今儿宋以墨正好休沐在府中呆着,听着小厮的通禀,宋以墨面色难堪的将手中还未焐热的信放下,看向坐在一旁翘着腿,事不关己的谢景初:“谢小侯爷,这事你觉得能瞒吗?”
“这事她从头至尾都不知道,有什么不能瞒的。”谢景初漫不经心的开口,“再说,若她知道,指不定要给你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到时候就连命都丢了,值得吗?”
宋以墨道:“对我而言,自然是不值得,可对她来说,却并非如此,就好比,若有一日谢大公子出事,小侯爷是打算奋不顾身的去救,还是希望自己被人瞒着,毫不知情。”
听见这个比方,谢景初长眉一横,冷声道:“我大哥是我的亲人。”
“于舍妹而言,殿下亦是她的亲人,就算是我也比不了。”宋以墨轻声道,“我不愿被她恨着怨着。”
谢景初道:“所以你就舍得眼睁睁的瞧着她去送死?”
“一切都还未尘埃落定,自然也没什么结论。”宋以墨说着,看向站在屋内左右有些为难的小厮,想了想后,便道,“去将七姑娘请进来吧。”
“你真要说?”谢景初将眉头死死地拧巴着。
宋以墨道:“若她不问,我自然是不会说的,若她问了,我也绝不会隐瞒分毫。”
“宋以墨。”谢景初目光凶狠的瞪他,“你疯了吧!”
“那你就当我是疯了吧。”
宋以歌同安乐携手并肩走进去的时候,就瞧见谢景初看向宋以墨的那个目光就像是再看仇人一般。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走过去,挡住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
谢景初见着有外人在,变稍微收敛了些自己的脾性:“安乐郡主。”
“谢侯爷。”安乐冷漠的颔首示意后,便找了一处位置坐下,与几人之间都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但目光绝对是只流转在宋以歌一人身上。
宋以墨见着宋以歌,顿时就放缓了语气:“今儿想着过来了?”
“我有些事想问问兄长。”宋以歌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
宋以墨见状颔首,心头也如明镜似的,他目光不冷不淡的从安乐的身上掠过后,才道:“嗯,你说便是。”
“我知,子瑕走后虽不曾与我有书信往来,可与兄长之间,应该是有的吧。”宋以歌说道,“如今还请兄长告知,子瑕的下落。”
“你要做什么?”心头虽是有了预感,可真的当他听见这话时,心头却还是避免不了有几分怅然若失。
“我要去找他。”宋以歌坦荡道,“我与他离别了这般久,我想见他。”
宋以墨手指微动,指尖已经夹起了被他搁在案上的信,谢景初见此,冷哼一声顿时便脸色极差的拂袖而去。许是这一声给宋以歌提了醒,她低头,正恰就见着了宋以墨手上的那封信。
她伸手接过另一处:“兄长,这便是子瑕近来的近况吗?”
宋以墨一时有些支吾。
安乐在一旁见着,心头也有了数,她几步上前,想要将信从他们手中拿走,却发现宋以歌竟然用了力道,一时之间她竟然也无可奈何。
她讪讪的看向宋以墨,眨眼。
宋以墨神色低沉的摇头后,指尖一松,那封信便被宋以歌给抽了去。
安乐不放心的探头过去瞧,一眼晃过去,也只瞧见信中依稀有这么一句——
初七,深夜,傅将军率兵伏击,天明,未归。
后遣人探查,悬崖之巅,尸横遍地,未见傅将军尸首,疑落入悬崖,生死不知。
安乐心惊,侧脸瞧着宋以歌的脸色愈加苍白,她忙不迭的伸手扶住了她:“生死不知,就说明他可能还活着。”
“落入悬崖还能生死不知?”讥讽的笑声从身后的门口传来,安乐抬眼怒视,就见刚才那人折而复返,正倚在门框上冷笑,“我怕已是粉身碎骨了吧。”
宋以歌并未动怒,甚至是比她自个想象的还要平静。
那人答应过她,要回来陪她的,怎么可能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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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大结局(下)
许是宋以歌的出人意料的平静更令人不安,安乐一把就握住了她的手腕,神色担忧的厉害:“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璎……以歌,你可不要做什么傻事。”
“我一个弱质女流能做什么。”宋以歌漫不经心的说道。
这话乍一听,倒是挺有道理的,可越想越琢磨,就越觉得其中的意思不太对。
安乐同宋以墨对望一眼后,脸上的担忧显而易见。
“所以,你这是打算自欺欺人吗?”谢景初不愿见着她这样,几步上前便挤在了宋以歌的面前,眼尾向下耷拉着,掩住了自己锐利而冰冷的目光,“悬崖万丈,傅宴山可不是什么神仙,从那么高的地儿摔下去,还能活着。”
“宋以歌,你清醒点。”
宋以歌平静的迎着他的目光:“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你这是执迷不悟!”谢景初气道。
宋以歌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宋以墨,发问:“兄长,也觉得我这是执迷不悟?”
宋以墨虽知道傅宴山生还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可对着宋以歌,这话却无论如何都是说不出来的,他抿着嘴角摇头,对上谢景初不赞同的目光后,却还是依然坚持道:“歌儿说得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谢景初被这两兄妹气得够呛:“若你们要孤注一掷也未尝不可,只是我少不得提醒你们一句,悬崖下找人,可谓是大海捞针,你们最好做好准备。”
“这就不劳烦谢小侯爷忧心了,傅将军的事,我们镇北王府管定了。”安乐上前一步,挡在了宋以歌的身前,也遮住了谢景初过分异样的目光。
“随你们。”谢景初扔下一句后,愤然转身而去。
宋以墨将目光收了回来:“你也别怪谢小侯爷没什么人情味,他也只是担心你出事罢了。”
“我知道。”宋以歌点头,“他的话其实有些并没错,只是兄长,我不甘心,仅此而已。”
“我明白的。”宋以墨轻笑了下,“所以你想如何?”
“我想去找他。”宋以歌道,“一日找不到,那就一月,一月寻不到,那就一年,总归这一辈子,我要见着他,死活不论。”
不等宋以墨开口,安乐便先笑眯眯的应承下来:“好,我陪你一块去。”
“郡主。”宋以墨的眉间拧着。
宋以歌倒是没什么意外,她仰面冲着安乐一笑,可这笑怎么瞧着都有些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