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以歌一听见是谢景重找她,心头那块沉甸甸的石头,也不由得有了几分松动,她点头:“那我便在这儿等你。”
“好。”
这一等,倒是宋以歌等了不少的时辰。
直到日落西山,那人才难掩一脸倦怠的出来。
宋以歌仰头瞧着谢景初眼眶下的一圈青黑,也大致知晓,这人为了跑这件事,到底是几夜不曾好生休息过了。
她让夜一将谢景初扶上了马车,轻声同他道:“你也别骑马回去了,随着我们一同走吧,我先送你回府。”
谢景初的确是累极了,他靠在车壁上,没一会儿黑暗如潮水袭来,接着他便觉得大脑一片昏沉,什么都不知晓了。
当谢景重从宋以歌的手中将人接过来的时候,朝她道了谢:“这人忙起来,便不知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一次多谢侯爷了。”
“谢大哥客气。”宋以歌拢了拢大氅,将热气围拢住,“前些日子,若非谢大哥各处打点,我侯府也不会有今日,这些也都仰仗谢大哥。”
谢景重摆手:“客气了,我们两家原先本就关系极好,这一次你们宋家有难,我怎么可能会坐视不管。”
“不过今儿天色晚了,我就不留你了。”谢景重笑了笑,“趁早快回府去吧,要不然凌晴那个小丫头,会担心的。”
宋以歌应了声,正往后走了几步,倏又折了身子,拱手:“谢大哥,先前谢小侯爷与我说,你有事找我,不知是何事?”
这话问得谢景重一愣。
这些日子他也在忙府中的其他大小事务,哪得什么空隙去找宋以歌?
不过将他感受到手中的重量时,一下子就明了,感情是这个小子开窍了?
他歉意的一笑:“你瞧我,今日事多都忘了,还难为阿初这小子替我记着,不过今儿我也没什么空闲与你细说,不若等过几日,我将手头的事务,处置完之后,再来侯府寻你。”
“都可。”宋以歌道,“那就麻烦谢大哥了。”
“不麻烦。”
宋以歌还不等进府,府中的护卫便先走了一步,到了宋以歌的马车旁,说道:“侯爷,夫人今儿回凌府去了,至今未归。”
“晴儿去岳父岳母了?”宋以歌问道。
护卫点点头:“是。”
宋以歌略一沉吟,便转头对着跟在马车旁的夜一说道:“那我们先去凌府接晴儿吧。”
夜一拱手:“是。”
当她赶去凌府的时候,凌府影壁那接着了人。
宋以歌接着昏沉的光线凝神一看,这才想起跟在凌晴身边的那位姑娘,便是她口中的二姐凌苏,许生还未过门的妻子。
许是喜事将近,她脸上带着羞怯的笑,就连那双眼也是亮晶晶的,好像对这桩婚事期许万分。
宋以歌靠在车壁上,难免一时又想起了,被她和凌月联手坑到家庙去的凌雪。
“罢了。”宋以歌嗤笑,事情都过去这般久了,不知现在想来作何?这般多愁善感的,可不是她如今该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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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1 酒后失态
点点星火遥映在天幕,檐下灯火如豆。
夜一将车帘掀开,让宋以歌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许是夜色太浓的缘故,宋以歌没有注意脚下一下子就踩滑,差点从马车上跌了下去。
还好夜一发现的及时,伸手将她给扶住,这才让她稳住了身子。
宋以歌心中自然也是慌乱了下,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她扶着夜一的手臂下了马车,在凌府面前站定。
凌晴刚一出府,就瞧见了宋以歌正披着大氅站在那,虽说她知道这人不是宋以墨,可心弦还是忍不住轻轻拨动下。
她想,若是宋以墨回来,会不会也如同宋以歌一般,得知她没有归家,会不顾一日的疲倦,跑来接她回府。
就算是做个样子,她也万分乐意。
凌苏瞧着,不由得升起了几分艳羡来。
早先,听闻凌晴要死要活的想要嫁给这个病秧子的时候,她还在背后奚落过她,觉得她目光太过短浅,而今瞧来,没有福气的是她才对。
若是成婚之后,许生对她能有宋以墨对凌晴一半好,此生她便已知足。
凌苏将凌晴送了下来:“表哥同六妹还真是恩爱。”
宋以歌微笑着将凌晴接到了身边,十指与她相扣着:“二表妹。”
凌苏的目光从他们手上慢吞吞的移上来,也不知是不是如今是冬日的缘故,凌苏觉得他的脸色要比前些日子更苍白了些。
“既然表哥都来接六妹了,那我便送到这儿了,告辞。”
“多谢二表妹。”宋以歌颔首,瞧着凌苏毫不犹豫的转身进了府中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扶着了凌晴的腰,低声道,“小嫂嫂,我们先回去吧。”
“好。”
可还不等他们回到府中,便在半路被一人一骑给拦了下来。
那人似乎喝了些酒,坐在马上东倒西歪的,最令人头疼的是,身边还没有跟着一个人。
凌晴不认识这人,当即身子便下意识的往宋以歌的身后躲了躲:“以歌。”
“无事。”宋以歌握了她的手一下,权当安慰后,便自发的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她站在马车之上,与那人遥遥相对:“殿下。”
沈州迷迷糊糊的睁着眼,手中还拿着酒坛,小模样倒有几分可怜,像是被谁给始乱终弃了似的。
宋以歌被自己想到的这个词给吓得浑身抖了抖,又道,“殿下为何会在此地?”
沈州策马走近,他吸了吸鼻子,将人从头到脚的看了一遍后,才道:“同我去喝酒吧?”
宋以歌想这人当真是喝醉了,若没有喝醉,他哪会用这般委屈的声音同她说话,肯定是用那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要她过去喝酒。
“夜深了。”宋以歌婉拒,“殿下,您也该就寝了。”
沈州身子歪歪扭扭的在马上晃动着:“不,要喝酒。”说着,他便将手中的坛子举了起来,正要仰头喝的时候,却发现酒坛中并未一滴水。
他极好看的眉头一皱,当即手一挥便将手中的酒坛大力的掷了出去,酒坛落在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哗啦一声。
吓得马车中的凌晴探出了一个头来:“侯爷。”
“晴儿,你先坐回去。”宋以歌侧身温声同她说道,正要将人按回去的时候,有些神志不清想要发酒疯的那人,却蓦然扑了上来。
他喊:“月儿。”
宋以歌给夜一使了个眼神,夜一立马就拿着手中的剑柄,抵在了沈州的胸膛前:“殿下,还请您看清楚,这位是我淮阳候府的主母。”
沈州虽是喝大了些,却还没有到了认不清人的地步。
只不过是刚才一晃眼看过去,觉得这人眉眼与凌月有几分相似,故而认错。
可现在被夜一这么一说,沈州这才停住了挥舞的手臂,认认真真的端详过去,他看了好几眼后,这才失落的耷拉着头:“她不是月儿。”
“月儿生得比她好看多了。”
宋以歌觉得自己大致能推测出几分沈州发酒疯的原因来。
“将殿下送回去吧。”宋以歌先转身将凌晴安置回马车内坐着后,这才对着夜一道,“你没问题吧。”
夜一皱眉:“这该……怎么送?”
宋以歌发现这好像也是个问题,她眉头皱着,试探道:“要不,我们直接扔在路边?”
夜一听见她的话,不可思议的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这话竟然是出自她之口:“主子,您确定吗?”
“要不然?”宋以歌蹙眉,“我跟他去喝酒?然后不醉不归?”
夜一很是认真的看了已经快要滑到地面上的沈州,说道:“要不,我们还是直接扔在这里吧。”
宋以歌心满意足的一笑,正要让夜一将他甩在路边,再找件衣裳给他搭上的时候,那人却突然清醒过来,从夜一的手中一把挣脱出来,他愤怒的用手指这人:“宋以墨你的心是黑的吗?这么冷的天,你竟然打算将我一人扔在这儿?”
“我告诉你,你今天必须对我负责到底!”
见着人突然耍横无赖起来,宋以歌摸着下巴盯着他瞧个不停,印象中这小子还蛮听话乖巧的,怎么……宋以歌转头同夜一对视着。
天越来越冷,宋以歌觉得现在手脚都冰冷起来,可那人依旧一副,你不带我走,我就不走的架势,让她颇为头疼。
夜一道:“要不,咱们就先带殿下回府,有什么明早再说?”
“除了这个还有其他办法吗?”宋以歌揉了揉眉骨。
“送到几位王爷的府邸去。”夜一又道。
宋以歌衡量了下,当即拍案:“带回府!”
听见熟悉的两个字眼,沈州开心的咧嘴笑了下,然后身子便在瞬间失去了平衡,朝着地面摔去。
还有夜一眼疾手快的将人给接住。
“将他弄进马车来,走吧。”
为了防止次日沈州醒来闹事,宋以歌特地将他的院子,安排在了清风院的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