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老夫人一事上,他的确是说了谎,也骗了所有的人。
如今府中淮阳候才刚走,若是宋老夫人又倒下,只怕是个人都想在侯府的头上踩上一脚,这金陵城本就是这般炎凉,而且最主要,他怕她受不住这个打击。
许生听后失笑:“你乱想什么,老夫人身子骨好得很,再活几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是吗?”宋以歌不见半分欣喜,反而冷静至极的反问。
这般一来,许生觉得自个心神都有几分慌乱,可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应承:“是啊,老夫人好着了,你就别乱想了。”
“你自个身子都不太好,你又何必这般担心他人?”
宋以歌耸肩一笑:“看来表哥的确是不太愿意同我说实话,既然如此那便这样吧。我派人送你出府。”
“不用。”许生出声制止,“我还要去清风院瞧瞧你兄长了。”
“嗯,请便。”宋以歌冷冷淡淡的起身,朝着屋子里走去。
如今屋子也燃了火,一进屋便感觉屋内温暖的宛若春日般,就连僵硬的手脚也慢慢的有了几分知觉,已然回温。
她揉搓了下僵硬的手指,这才进了内屋。
山水画屏上倒映出宋横波婀娜的身姿,玲珑有致,极具风韵。
宋以歌低头揉了揉也有几分僵硬的脸,这才端着温和的笑意绕过屏风走了进去:“以歌给祖母请安,四姐。”
宋横波眉眼盈盈的回眸:“七妹可算来了,也不知同许太医有什么好说的,竟然闲聊了半柱香?”
“不过是问了些祖母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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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8 这是怎么了
药味从屏风后传来。闪舞
宋老夫人身边的婆子已经将小厨房熬好的药给端了来,宋横波上前接过,纤纤玉指拈着药勺搅动了几下,热气从碗中冒出,她笑道:“七妹这话就不太对了,你若是担心祖母的情况,大可进来亲自过问过问祖母和我,去逮着许太医问算什么回事。”
宋以歌不欲与她争辩,她上前几步想到宋老夫人的床跟前去,却又被宋横波漫不经心的挡住了去路:“七妹这是心虚吗?不敢同四姐说话?”
“难不成四姐懂医术?医术比许太医还要高明,既如此那我侯府庙小恐怕容不得四姐,不若我去求下许太医,让四姐入宫做个女医如何?”宋以歌停下脚步,冷着眼直视着宋横波。
宋横波被她的眼神震慑住,竟然不敢在移动半步,只能呆呆傻傻的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手中的药碗被宋以歌夺了去,坐在了宋老夫人的床头。
其实宋老夫人不太喜欢宋以歌,或者说她不太喜欢占据了她孙女身份的林璎珞,可就算是在不喜,宋老夫人还是极给宋以歌面子,并未再像以前那样,直接将宋以歌手中的药碗打碎,而是拧着眉咽下了。
宋横波回过神来,上前一两步,伸手想要从宋以歌手中将药碗抢过来,却被宋以歌一把拂开:“若是四姐在这儿显得无趣,不若回院子中歇息下,这有我便够了。”
宋横波自是不服气,当即一皱眉便道:“这些日子我都在祖母身边侍疾,祖母早就习惯了我伺候,恐怕七妹的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了。”
“以前四姐在家庙中的时候,无法再祖母床跟前侍疾,祖母依旧好得很,怎么可能会离不开四姐了。”宋以歌转头看了眼绿珠,然后又笑吟吟的舀了一勺药,喂到了宋老夫人的嘴边,“祖母,您说是吧?”
宋老夫人不太清楚宋以歌想做什么,便没有什么表态。
宋横波一瞧,正要得意洋洋的还击的时候,绿珠一下子就将宋横波的双手扭在了身后,强硬的压着她的背,想要将她押出屋子去。
宋老夫人自然瞧见了,她怒气一下子就冲了上来,宋以歌不动声色的按住了宋老夫人的手:“祖母,您身子不好,先将药给喝了吧。”
宋横波正要回头怒骂,却被一旁的丫鬟眼疾手快的将手绢塞到了她的嘴中去,导致宋横波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来。
等着宋横波的身影完全消失后,宋老夫人才气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宋以歌淡淡道:“如今四姐也不小了,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任性了。”
“你什么意思?”宋老夫人警惕的盯着她,警告道,“我告诉你,你若是要插手四姐儿的婚事,我是万万不准的。”
“祖母你就放心吧,我还有沦落到要同宋横波抢夫君。”宋以歌说道,“再言,你这般说,就好像打定主意觉得傅将军瞧得上四姐一般。”
“虽然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可傅将军瞧着不像是会听话的那种,四姐若是非要嫁过去,只怕日后有得苦头吃,当然我也只是提点提点祖母,并未有什么打算。”宋以歌笑着,“祖母身子不好,还是先将药喝了吧。”
宋老夫人面色低沉:“你若是来此不是为了此事,那是为了什么?”
“我只想给祖母和四姐提点几句,清风院的事,还轮不到四姐来插手吧?”宋以歌冷冷道,“先不说四姐不过小辈,再言她一个庶出哪有什么脸面插手哥哥的房中事,竟然还打算将自个的贴身丫鬟送给哥哥,你说四姐这是哪来的这么大的脸面?”
宋老夫人听了,也狠狠地拧起了眉:“四姐儿插手墨哥儿的事?”
宋以歌神色轻松地点头:“是呀,四姐都快将自己院子中的姑娘给送了一个遍,祖母呀,四姐这般性子,可不怎么好?”
“若是设身处地的想想,以后等着她成亲,我每隔一日,便往她夫君房中送一个歌美婢去,你觉得她心头是何滋味?况且如今哥哥和小嫂嫂还是新婚燕尔了。闪舞”
“我知祖母向来疼爱四姐,可这般是不是太偏心了些?”
宋老夫人摇头,说:“我并未授意四姐儿给墨哥儿房中送过什么人。”
“没有便是最好,既如此还请祖母多加劝劝四姐,与他人方便,便是与自己方便,莫待有朝一日,自食苦果。”说完,宋以歌也恰好将碗中的药一滴不剩的喂完。
宋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
“还有……”宋以歌想了想,又道,“父亲亡故后,留下了一笔私产,如今由着傅将军转交给了我和兄长,因为本不算是宋家的姑娘,我便将我得那一份全都给了兄长,这事祖母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宋老夫人也思忖了会儿:“全都给了墨哥儿?”
“是。”
“那二姐儿和四姐儿……”
话未说完,就被宋以歌打断:“祖母,这些都是父亲的私产,父亲临走时,曾叮嘱过傅将军,这些全都给我和兄长,至于二姐和四姐,想必您也知道父亲在时的态度。”
“您也不愿父亲走都走的不安心吧?”宋以歌微微一笑,“再言,兄长是如今淮阳候府的侯爷,这些给兄长是理所应当的呀,祖母又何必在意这般多。”
听见宋以歌这般说,宋老夫人也觉得甚是有理,宋以墨是他们老宋家唯一的男丁,给他不是正好吗?
至于四姐儿……日后等着她出嫁多补偿一些便是了。
思至此,宋老夫人的脸色也和缓下来,终于露出几分笑意:“我就知姐儿是个懂事的。”
懂事一词,她可真是不敢当的,不过是明白自个到底有几斤几两重罢了。
不过见着宋老夫人脸色和缓之后,她又道:“还有一事,以歌想要禀明祖母。”
“说吧。”
宋以歌在心中琢磨了一番说辞后,才缓缓出口:“我知祖母这些日子的意思,想要四姐同傅将军培养培养感情,可是祖母有些东西是强求不来的,如今我们这番做派,倒像是要倒贴上去般。”
“况且四姐姐有些举动,实在是太过出格了些。而且如今傅将军正得圣宠,想必日后定能功成名就,四姐出身不高,傅家不一定瞧得上,祖母还是先敲打为好,免得日后丢了淮阳候府的脸面。”说着,宋以歌便挑了几件这些日子宋横波所做之事,粗略的给宋老夫人说了一遍。
宋老夫人虽是宠爱宋横波,但更加重视却是淮阳候府的脸面。
听后,她皱了眉:“今日起,你便让四姐儿搬到我这儿住,没我的允许,我不会再让她出府半步的。”
见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宋以歌笑道:“若是祖母愿意出面,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将正事说了后,宋以歌又同宋老夫人闲聊几句,说了些府中的近事,却没有将傅宴山透露给她的事给宋老夫人说。
一直等到管事将账本送来,宋以歌这才起身离开。
掀开门帘走了出去,宋以歌才问道:“四姐如何?”
绿珠道:“四姑娘哭喊了一路,等到了院子的时候,一双眼都哭肿了,嗓子也有几分喑哑。”
“她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宋以歌疲倦的挥挥手,“你亲自跑一趟四姐那儿,再带几个丫鬟婆子去,将四姐的东西全搬到荣福堂去,以后四姐便在那侍奉祖母起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