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青娥这次并没有多待,只待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林溪目送着她的身影离开,这才想起自己好像还没有告诉她唐世康的下落。
这一来二去,林溪也明白了辛青娥上门的原因,估计在她心里可能真没拿唐世康这个逃婚的未婚夫当回事,反而想利用自己对她的这点同情心想方设法搭上自家这条船做生意。
不过林溪对她欣赏归欣赏,可是还没到对她彻底放心的地步。因此她打算再过些日子,摸透对方的性格和品行再说。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
六月份的时候,玉娘果真跟着苏皇后去了别庄避暑。
永泰帝却不怕热,和去年一样留在了宫里。除去永泰帝,留下来的还有曾婕妤等人。
天气炎热,本来苏皇后走时已经免去了锦儿一个月进宫一次的惯例。可是苏皇后走后不久,曾婕妤就派人接锦儿进宫住几日。
林溪想着她怎么也是锦儿的亲娘,锦儿现在又不怎么排斥进宫,便替她收拾了一些衣物,又叮嘱了锦儿和宫人们几句,便看着她跟着宫里的人走了。
锦儿确实已经不像之前那么排斥进宫了,曾婕妤把她接进宫后,又一直顺着她,要什么给什么,这才哄得锦儿不哭不闹留了下来。
永泰帝听说柔嘉公主住进了曾婕妤的储秀宫,下午看完奏折,不等用过晚膳便去了储秀宫。
储秀宫里,锦儿正在玩骑马,骑在一个小太监身上,让小太监骑着她满地跑。
永泰帝来的时候,她正玩得开心,笑声传了老远。
永泰帝看见女儿,听到她的笑声,只觉一天的疲劳都消失了。
这样,锦儿在宫里一直住了五六天,这五六天里,永泰帝几乎天天过来,陪着她们母女吃晚饭,晚上也歇息在储秀宫。
这天永泰帝批完奏折,正打算去储秀宫看看女儿,就听掌事太监说储秀宫那边请了太医,说是柔嘉公主病了。
“好好的,怎么会生病了?”永泰帝记得玉娘跟他说过,沈夫人很会照顾孩子,三个孩子从小到大几乎没得过什么病,怎么只在宫里待了这么几天就病了。
永泰帝匆匆赶到储秀宫的时候,太医刚刚给柔嘉公主诊完脉。
“回禀皇上,公主是吃了太多的凉物所以导致的腹痛......”
太医走后,永泰帝的脸便沉了下来,曾婕妤忙跪下请罪道:“皇上,是嫔妾不好,嫔妾不该给柔嘉吃那么多的冰碗。”
原本曾婕妤接女儿进宫是想要好好弥补一下之前的亏欠,可是女儿进宫的这几天,永泰帝天天过来,这一来,曾婕妤便生出了贪念,想要永泰帝多留一些日子。为着永泰帝能够一直留在储秀宫,曾婕妤便顺着女儿的意,只要她能留下来,便由着她每天吃一次冰碗。
这样冰碗吃多了,锦儿的脾胃自然变得不好,几天过后便闹起了肚子疼。
永泰帝虽不知事情的经过,可是猜也猜得到曾婕妤的心思,她想要留丈夫和女儿在身边多住几日,这本是人之常情,但是却不该拿女儿的身体做代价。
永泰帝想到此忍不住道:“本来朕还想等到柔嘉大一些以后,便把她接到宫里住。可是现在看来,柔嘉还是留在沈家更好。”
“皇上,嫔妾是真的错了。”曾婕妤有些悔不当初,若是为了这几日的争宠,而失去了抚养女儿的机会,那就真是得不偿失了。
永泰帝却不再理她,转身进了女儿的寝殿。
锦儿正躺在床上,一边捂着肚子一边小声的抽泣。
永泰帝挥退了服侍的宫人,伸过双手把锦儿抱在了怀里。
“父皇。”锦儿软软的叫了他一声,“我想回家。我想娘了。”
永泰帝顿了顿,“等过几日柔嘉你身体养好了再出宫好不好?”
“不好。”锦儿当即就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不要留在这里喝苦药。”
永泰帝试图给女儿讲道理,“可是你现在生病了,病了是一定要喝苦药的。”
锦儿却反驳道:“可是上次慎哥拉肚子,娘也没让他喝药,只让他喝了点汤就好了。”
“那是因为慎哥病得比较轻。”
“才不是。”锦儿道,“反正我不要吃药,我要喝甜汤。”
接下来,永泰帝和宫人们想尽办法,也没让锦儿喝上一口太医开的药。永泰帝没有办法,只好让人去请沈夫人进宫。
林溪进宫时,锦儿正恹恹的躺在床上,看见她进来,眼圈立时就红了。
林溪有些心疼的把她抱在怀里,“好好的,怎么生病了?”
永泰帝已经回避了,曾婕妤也没跟过来,只有服侍锦儿的宫人们道:“公主吃多了冰碗,今早起来就嚷肚子疼,那会儿还吐了。”
林溪一听冰碗二字,当即皱眉道:“你们进宫时,我不是嘱咐过吗,公主脾胃不是很好,这些凉物和不好克化的东西都不能吃。为何给公主吃这么多冰碗?”
宫人们脸色讪讪,不知道该说什么。
林溪看她们的表情猜到了几分,便把目光落到锦儿身上,“这几天你吃了多少冰碗?”
锦儿一看到她不悦的神色,就想要撒娇,还没开口就被林溪打断了,“到底吃了多少?”
锦儿低声道:“一天一碗。”然后马上认错,“娘,我错了。”
林溪道:“你还会认错,你忘了上次慎哥偷吃冰碗拉肚子的事了?”她本想狠狠的训斥锦儿几句,可是碍于锦儿现在的身份,碍于宫人们在旁看着,只好忍下接下来的话,狠狠的瞪了锦儿一眼。
过后,林溪在锦儿的央求下做了一碗暖胃的药膳。
等喝过药膳,看着锦儿没事了,林溪本想要出宫回家,可是锦儿却死活都要跟着她回家。林溪无奈,只好哄她说明天再进宫来看她。
晚上,永泰帝再来的时候,锦儿虽然没恢复到之前的活蹦乱跳,但已经不嚷嚷着肚子疼了。永泰帝听说这期间锦儿只喝了沈夫人熬得一碗汤,便改变了让她留在宫里养病的想法。
因此第二天,还没等林溪递牌子进宫,锦儿就被永泰帝派人送了回来。
第152章
中秋已过, 淅淅沥沥的秋雨透过雕花窗户传到值房内,陈阁老一边吹着茶沫一边道:“今年的雨水好像比往年要多一些。”
内阁大学士方士鸿也望了窗外一眼:“确实是有点多。”
陈阁老笑着喝了口茶, “听说江北那边也是连降好几天的大雨, 可是新修的堤坝却牢固得很, 就连往年常常决堤的泄洪口都安然无恙。如果不出我所料,只怕再过几日, 你的学生又要升官了。”
陈阁老指的这个学生当然是沈默,方士鸿闻言一笑:“那就借阁老的吉言了。”
陈阁老笑笑道:“我如今老了,也没什么别的想头了。只要能和谢首辅当初一样安安稳稳熬到致仕,我就心满意足了。”
陈阁老这话倒是一句真心话。他在押宝的时候,偏向了新帝这一边。等到新帝一死, 废太子登基, 他这个首辅便不大好做了。尤其是永泰帝屡屡提拔新人进内阁, 让他这个首辅越发有了危机感。
所以他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向沈默和方士鸿等人示好。
方士鸿当然知道他的心思, 不过他是个忠厚人,关系也还和陈阁老过得去,便安慰道:“陈阁老未免有些杞人忧天了,据我看,皇上对您还是格外看重的。”
两人正低声说着话,淋了一身雨的蒋允仪跟在一个小太监身后走了进来。
方士鸿不由咽下嘴边的话,问道:“蒋大人这是打哪来?”
蒋允仪道:“皇上刚才命人传旨召我觐见, 没想到走到一半就下起了雨。我和这位小公公身上都没带雨具, 便被淋了个湿透。”
蒋允仪一个多月前便被永泰帝一道圣旨提拔为了内阁学士, 因此值房内也放着他备用的官服。
等蒋允仪换好衣服, 跟着小太监去觐见永泰帝后,陈阁老便感慨的说了一句,“这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啊!”
方士鸿知道陈阁老的意思,蒋允仪早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户部员外郎,现在却因为得了永泰帝的青眼而屡屡被提拔。
陈阁老感慨完便走了,方士鸿有感于陈阁老说的话便望着窗外出了会儿神,接着就又有人走了进来。
“原来是守言来了啊!”方士鸿见到来人,便亲切的招呼他过来坐下。
“刚才陈阁老还和我提起你,说江北今年的堤坝修的很好,一处决堤的事故都没有发生。”
沈默谦虚道:“老师谬赞了,学生也是尽自己的本分而已。”
方士鸿道:“在老夫面前就不用这般过谦了。不过今日并不是你当值,你怎么过来了?”
沈默道:“学生也是奉了皇上的圣旨,让学生在值房这边稍待,等蒋大人出来后,便叫学生去御书房觐见。”
方士鸿闻言一愣,不明白永泰帝接二连三的把蒋允仪和沈默这两个心腹之臣叫去做什么。
一时,等蒋允仪从御书房出来以后,就有小太监过来请沈默面圣。
这时候雨已停歇,沈默去往御书房的路上还遇到了归来的蒋允仪。
蒋允仪看见沈默便拱手笑了笑:“快去吧,皇上还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