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间的气氛异常的沉默,她只能先打破僵局:“陆哥哥就没有什么想要问我的吗?”
“既然是你叫我来的,该说的话还是应该是你来。”陆宴淡淡道。“刑州越家想来也不会用什么下三滥的手段来对付人。”
听到他这句话,越娇儿的手指紧紧握紧了酒杯,她忍了忍,面上仍然带着笑意,柔声道:“这是自然,你放心,我是不会做那些不光彩的事,如今约你到这儿来,也只是出于好意提醒。”
“我家中虽然只是一介商户,但多少也有点关系人脉,知道些消息。”她顿了顿,道:“听说,唐念锦暗中与蛮族勾结,替他们做了通风报信的奸细。”
“你这一句听说,恐怕没有多少人会信。”
陆宴难得心平气和地与她坐下来谈事,越娇儿瞧见他的风姿容貌,言谈举止皆为不俗。一想到这般的少年郎马上就要成自己的人了,心中更是止不住的高兴,连说话的声音都带上了愉悦:“没有证据的话我自然不敢乱说,你也知道,蛮族的人手里都有他们族的图腾为证,但凡是他们自己人,必然有一块蛮族从不外传的图腾麻布。”
这块麻布可是她花了大价钱从黑市里买来的,越娇儿又乘机买通了陆家的一个下人,让其将东西带进唐念锦的房间,那下人不知这是何物,越娇儿的人只说这是祈福开光后的好东西,可让人延年益寿,再加上她给的报酬丰厚,下人也就答应了。
如今那人也快把东西带到唐念锦房里,她在派人去报官,带着官府的人去搜查陆家的房间,到时候人赃并获,唐念锦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加上唐至文在牢狱里的口供,只要他一旦咬定唐家有关满族的东西都是唐念锦带来的,这两样加起来,就能让她彻底翻不了身。
“唐念锦私通蛮族已是证据确凿,这件事情,我想就是陆哥哥也不好参与,若是牵扯到陆家……”她意味深长道:“还是尽早与此人划清界限为好。”
“你们若真是好心提醒,还是早些说清楚为好。”陆宴的眼底一片暗沉,越娇儿抬头望去,却总觉得看不清他眼里的情绪,可越是这样的高深莫测感,却让她欲罢不能。
她倒了一杯酒:“我有诚意,可要看陆哥哥有没有诚意,这样吧,这杯酒算我敬你的。喝了这杯酒,我就把我所知道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你。”
“我不喝酒。”他微微皱眉。
“既然这样,陆哥哥你还是回去吧,到时候你就能知道,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了。”她笑着喝完了杯中的酒,转而直直看着陆宴。
——
唐念锦是个心细的人,但凡有人动过她屋子的东西,她都能察觉出来。
有些小物件的摆放虽然看似随意简单,但她却能从中看出来其中不妥。
眼看入了夜陆宴也还没回来,她便想先回房间去歇着。
刚进屋整理被子,她便发觉床垫下面有被人动过的痕迹,被子的摆放角度也有所变化。
掀开第一层床垫,发现下面放着一块巴掌大的麻布,上面织成一种奇特动物的图腾花样。
这图案她彭城从未见到过,且图样豪放凶残,给她一种蛮族的感觉。
最近有关蛮族的事情都极其敏感,而自己床下莫名其妙多了个神秘的图腾,但凡想了想,便也能知道这是有人故意陷害。
她便召集了家中的下人挨个盘问。
原本藏东西到她房中的下人并不觉得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可如今见主子发了这样的话,又冷着脸,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站出来认了错。
下人又将先前那人诓骗他的话老实说了一遍,唐念锦听他描述,便知是越家找人做的事,没想到当时看着高贵矜持的一个人,也会做这样的事情来。
这图腾放在哪里都是个祸害,不能出现在陆家,也不能放在她身上。唐念锦正准备找个地方烧了,却听见外面一阵喧闹,看门的老刘急急忙忙跑过来,说:“姑娘不好了,外面一大群人带着官兵,硬要闯进来,说是要搜什么东西……”
他还没说完,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唐念锦将麻布收藏在袖中,心道果然是个连环计。
这边才刚刚放她屋里了东西,那边就带着人来查她。到时真要在房里搜出来这玩意儿,她可就百口莫辩了。
院子里走在最前面的一个丫鬟看着眼熟,正是越娇儿身旁的贴身丫鬟,如今正一面说着话,一面引着官兵闯了进来:“就是这家!”
唐念锦装作无视地遣散了下人让:“主人家的事,若是你们多嘴半句应该知道下场。但凡是陆家出了什么事,你们作为陆家的下人,也一样会被牵扯其中,孰重孰轻,自己回去好好想清楚。”
“哟,还在教训下人呢。”人群刚散,那丫鬟就进了门,趾高气扬地道:“官爷,就是她,我可亲眼看到她和一个蛮族的人说话。证据就在她房里!”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上前拦住丫鬟。那丫鬟步子走的急,这一下没刹住,硬是撞在了唐念锦身上,唐念锦趁势在那丫鬟腰间轻轻一摸,然后装作无事般退开。
“听说这里有人私通蛮族,识相的话,最好还是配合让我们紧来搜一搜。”带头的官兵长得人高马大,一脸凶相:“否则要是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你们要搜也可以,但是不能弄乱了这些东西,而且到时候要是搜不出东西来,你们这可是侵扰民宅。”唐念锦还是挡在路上不肯让开。
那丫鬟见她如此态度,想来这事情多半也已经办成,不管唐念锦有没有发觉,眼下都是逃不掉的。
“莫不是心中有鬼,才不肯让人搜。”丫鬟冷哼道。
唐念锦像听到什么笑话一般:“我心中有鬼?真正心中有鬼的人指不定是谁呢。”
她从侧面让开一步:“行,你搜。只要搜的出证据来,我无话可说。”
果然如她所料,这丫鬟是有备而来,领着官兵便直奔她的房间,可一群人在里面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搜出来那块麻布。
那丫鬟心中明显是慌了。
难道她已经发现他们将东西带进来?若真是这样,要么就是被唐念锦藏在了别的地方。
官兵又带着人,将整个陆家都搜了一遍,闹腾了一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
“怎么样,是你们自己向我赔礼道歉,还是我去衙门将这件事情和你们的上司明明白白白白地说清楚,我们陆家虽然是商户,但也不能让别人平白无故的污蔑陷害。”唐念锦道。
“若是谁人都能像你们一样拿个借口就能闯进来,把陆家翻个底朝天,若是遇到个心怀不轨的人,我们陆家的安全还能有保障吗?”
这官兵也道是自己理亏,但想起来报案的人说的信誓旦旦,又有越家担保作证,他不得不信。
如今丢了脸,面上本来就不好看,这件事情若是被上面知道了,他立功不成反办了坏事,定然是会受到不少责骂的。
“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给我保证过的吗?难道真当我们是好耍的!”他转而看着丫鬟,怒道。
“这不可能,怎么会不见呢?”丫鬟早就派人盯着陆家的前后门,确定这段时间把东西送进来之后,就没有人再出来过,而且这府中各处她也仔细叫人检查过了,没有哪个地方有烧灰的迹象。
“不对。”那丫鬟眼前突然一亮:“我知道了,一定是藏在她身上!”
唐念锦道:“你还想得寸进尺?”
“你们搜了陆家,我姑且还可以接受你的道歉,将事情做罢,可你们如果非要搜我的身,那这件事情可不就是那么容易能善罢甘休的。”
领头的官兵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有些犹豫,可那丫鬟又在一旁煽风点火:“她就是吃定了我们不敢搜她身上的东西。证物一定藏在身上,你既然都已经来了陆家,若是放跑了恶人,搜不出东西来,回去还得挨罚。”
领头的官兵被她说动:“马上就给我搜!”
“若是还搜不出来呢?”唐念锦后退一步,目光还不畏惧。
“你想怎么样?”领头的官兵不耐烦道。
“若是还搜不出来,请您将诬告我们陆家的人交出来,三日之后正好是公堂会审,届时将这件事情一并拿出来的清楚。有人觊觎我们陆家的家产,试图陷害,那人竟然能做出这样陷害的事情,想必自身也是与蛮族脱不了干系的。”
“行了行了,废什么话,要是在你身上搜不出来,我甘愿跟着他们回去领罚!”丫鬟笃定东西就在唐念锦身上,说起话来也是有恃无恐。
“好。”
丫鬟和唐念锦单独进了房间搜身,可直到最后也一无所获,丫鬟不信又搜了三遍。
两人出来的时候她面色发白,心中一阵惊慌,这件事情办砸了,回去之后主子定然不会今饶了她,而且先前自己还夸下海口,这件事情要是把越家和蛮族扯上关系,那可就……
“搜到没有?”领头的官兵见那丫鬟出来后一直双腿打颤,面上出汗,半天不吭声,忍不住大声问了一句
“没……”回答的声音像蚊子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