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思雪则好生回想了片刻,对侍女道:“我怎不记得有这么一位堂姐?”
侍女早已为她打探好消息,轻声道:“那位堂小姐自幼身子骨弱,在郊外静养着,到了说亲的年纪才接回来,不喜吵闹,因而名声不显。”
林思雪“嗯”了一声,蹙眉道:“只是季衡实在不是良配。”
可圣旨赐婚,谁也没办法,总不能抗旨。
侍女笑道:“小姐多虑了,有咱们林家做靠山,量他也不敢乱来,小姐怜惜堂小姐,不如多为堂小姐添妆。”
林思雪颔首,“说得也是。”
侍女将主子眉目舒展,悄悄退了出去,直奔前院,在主母面前跪下。
林夫人眉眼与林思雪有五分相似,更添几分雍容高贵,问道:“小姐心情如何?”
侍女知道主母在意的什么,道:“夫人放心,小姐已经不在意那人了,只是有些怜惜堂小姐。”
林夫人又细细问了问,得知林思雪还准备给堂小姐添一份贵重的嫁妆,总算笑开,“随她去,如此也好。”
侍女退下后,林夫人笑容淡下,露出泠泠冷意,咬牙切齿,“敢拿我儿当跳板——”
林夫人真是想起一次,便气恼一次。
服侍她的嬷嬷怕她气怒伤身,忙递给她茶,劝道,“夫人莫气,他不会有好下场的,莫忘了……”
嬷嬷指了指天。
“有……在呢。”
林夫人想起那位堂小姐的真实身份,才算是平息了怒气,“他活该!谁让他到处算计。”
算计当父母的孩子,比算计他们本身还要可恶。
虽然林夫人知道那位所为不止是因为季衡算计那位女儿,定还有别的原因,但还是觉得解气。
气过之后,林夫人又叮嘱道:“嬷嬷可要记得不能往外乱说,那就是咱们林家的小姐,过几日,为她添一份厚重的嫁妆。”
嬷嬷道:“夫人放心,奴婢明白。”
……
天子派人找到了当初贩卖水车模型的商贩,寻到了制作它的人,不出所料,也是季衡队伍中的一员,天子只做不知,将人特招进了工部,封了一个官职。
真正的水车还没有做出来,季衡成亲的日子就要到了,六公主是公主之身,前面还有几个姐姐,婚期定在明年九月,季衡成婚这日,贤妃也没敢放她出来,把人压在宫里,六公主求天子都没用。
十里红妆,林家女嫁进了御赐的季府,宅院不大,却表明了季衡宠臣的身份,宾客众多,穆清也在邀请之列。
穆清随大流敬了季衡一杯酒,近日事情太多,季衡早已不记得她了,笑吟吟的模样倒也有两分新郎官的喜气。
喜宴闹闹哄哄的,穆清离席找了个清净地醒酒,刚在亭中坐定,出众的听力便听到了不远处的争吵。
一个声音稍有些耳熟,穆清回想了一下认识的人。
是白三。
至于另一位,她就不认识了。
白三一身华衣,端得是盛京贵女做派,面前低着头姿态恭敬的是一名女婢,任谁看了也以为是她在为难女婢,凑近了才能听到她们的谈话和女婢贵女丝毫不沾边。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今天不算加更,只是恢复正常更新,明天加更(一定)
晚安( ?ω? )
第152章 无限空间6
穆清一边漫不经心听着两个轮回者的争锋相对,一边暗自惊奇自己和她们的缘分。
且不说其中一队轮回者直接出现在她家的庄子里, 上回也曾见过季衡与白三交锋。
今日又一次目睹了两位轮回者打机锋。
当真缘分。
她本来只是三分心动的心思变成五分。
天授不取, 反受其咎。
何况对于修者而言, 一切都可用缘分二字来解释。
昏礼在黄昏之时举行, 敬酒将毕,穆清去向主人家辞行, 季衡没什么亲近长辈,只有两位交好的同年帮衬, 见到有人辞行,连连表示招待不周。
穆清等人理解地微笑,“良宵佳时,季侍讲不该招待我们, 且去陪陪新娘子吧。”
闻者善意笑开。
“且去,且去,新妇孤冷!”
年轻俊美的探花郎露出一丝羞赧,向众人作揖致歉,掩袖而去。
天已昏沉, 月华如水,长廊挂满红绸,将这向来清冷的宅院烘托地热闹喜庆, 新房外侍女屈膝行礼, 声音清脆讨喜:“大人大喜。”
侍女礼数周到,仪态如行云流水,是天子怜惜爱卿孤身一人, 无亲长帮衬,请皇后从宫中选出几个得力宫人,赐给季衡的。
这是天大的荣宠,季衡不得不接下,且不仅要接下,还要欣喜万分地接下,将之重用。
季衡自然不想这么做,他们有无数的秘密,尽管与主神有关的内容会被混淆认知,听到其他人耳中会是其他的奇奇怪怪的话,但他还是其他的秘密不能被天子知道。
平时季衡都是以“天子所赐,不可怠慢”的理由将宫人们养起来,只派给一些轻便的活计,但今天是他成亲之日,会有无数官员到来,故而他将宫人们安排到了重要显眼的位置。
季衡目光扫过这些低眉顺眼的宫人,轻轻颔首,笑容温和,语气温柔,“免礼,赏。”
跟在季衡身后的小厮连忙将喜钱分给宫人们。
季衡抬脚迈入新房,入目一片喜红,龙凤喜烛大气夺目,新娘的红箱笼摆在一角,百子千孙帐喜庆吉祥,所有一切的中心是端庄坐在喜床上的那位新娘。
喜婆笑容热情,一句话说得抑扬顿挫,“新郎官来了!可让我们新娘子好等!”
季衡忙赔不是,“是我的错,客人太多,没有早早归来。”
新娘不好说话,喜婆来调节气氛,几句话便让两位新人害羞无比。
等新郎掀开新娘的盖头,露出新娘子娇美的面容,两位新人目光轻触,又连忙避开,空气都仿佛缠绵起来。
喜婆指挥着二人完成仪式,便忙不迭退了出去,新房内只剩下两位新婚的小夫妻。
长久的沉默后,季衡打破了尴尬,拱手一礼,嗓音柔和,注视着新娘的目光柔情似水,“夫人,我……为夫先去洗漱,去去酒气,夫人若是饿了,可唤侍女送些吃食。”
新娘子低着头,红色喜服下葱白的手指绞在一起,声若黄鹂,“妾身不饿,夫君且去吧。”
季衡没有多劝,转身去了隔壁洗漱,过了片刻,两个侍女提着食盒进来,向新娘子一礼后,将食盒打开,在案上摆开。
是几道还温热的菜。
一名侍女道:“夫人可要梳妆用些吃食?”
床上的新妇显然因夫君的体贴而怔住,待反应过来,又羞又窘,侍女又问了一遍,新妇才应道:“要的。”
两名侍女服饰新妇换下凤冠霞帔,穿上一件银红长裙,又坐在梳妆台前画了一个清新的妆容,侍女为她簪上一枚红宝石钗。
新妇揽镜自照,正对上身后侍女的眼睛,侍女对她微不可查地颔首,新妇也勾起唇角,满意地笑了。
“手艺真好,”她轻声赞道:“你唤什么?日后还为我梳妆吧。”
那侍女福了一福,“奴婢翠烟。”
她又道:“能为夫人梳妆,是奴婢的荣幸。”
等季衡出来后,新妇正在两名侍女的服侍下用膳,见到夫君,新妇连忙停下,起身一礼,腰肢款款,纤弱动人,唤一声:“夫君。”
季衡几步上前,握住新妇柔若无骨的玉手,神情怜惜,“夫人。”
这厢缱绻旖旎,另一边则是刀光剑影。
白三与青袅一番争锋相对,彼此嘲讽套话,没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带着一肚子气离开。
她的嫡母平顺伯夫人早在平顺伯府的笑话传遍盛京的时候就破罐子破摔,面子里子都不顾了,光明正大不带一丝遮掩地与她作对,早早就乘了马车离去,还让人把她的马车也给赶了回去。
白三冷笑了一声,向相熟的公子借了匹马,翻身上马,扬长而去,妙龄少女鲜衣怒马,衣带翻飞,看呆了许多人。
有年轻公子赞道:“白三小姐真性情,与旁的贵女相比,更鲜活些。”
有人暗自点头,有人嗤笑冷嘲,有人置若罔闻。
深夜的街道上,马蹄声踏踏,在某一刻被杀机笼罩,数道黑影欺身上前,刀光雪亮,映照出马上少女娇艳苍白的脸色。
暗地里,肖风已经做好了上前的准备,只待太子一声令下,便可将刺客拦下,救下那名娇弱的贵女,生死关头,却将太子伸手拦着他面前,英俊的面上露出些玩味:“再等等。”
他很好奇这位白三小姐还藏着多少秘密。
肖风欲言又止,很想告诉自家主子,这是盛京贵女,不是他们捉拿的乱臣贼子,很容易死的。
夜风寒凉,白三一勒缰绳,袖口飞出一枚银针,细小的针身一片漆黑,刺客的刀还未来到白三面前,他整个人便僵了一瞬,随后倒了下去。
暗处肖风张大了嘴巴,灌了一嘴的冷风,下巴都险些掉在了地上。
太子推了一把自己没见识的下属,“走。”
他一拉缰绳,马儿飞快跑了起来,身后下属也随之驱动马儿,马蹄声整齐有序,飞快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