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荒按住岑行戈的肩膀将他压在柔软的被褥上,在岑行戈懵逼的眼神中不赞同的摇摇头。
岑行戈安静了下来,然而严陵还在持续作死。
“我并没有背后嚼人舌根,我在你的面前,光明正大的说话。”
若说之前的怒意更多的是方珏为了掩饰自己的惊恐而假装出来的,那么此时此刻,她是真正的出离愤怒了。
她攥着拳头,牙关咬得咯吱作响,这样自以为是,毫不顾忌他人感受的男人……她之前居然会觉得他会是她的对手也是知音,他根本就是一个跟其他勋贵出生的公子哥一样的目中无人,肆意狂妄。
方珏心中难受又愤怒,她猛的转过身,却在这时,听到了身后严陵仿佛宣告一般的话语。
“所以你听到了,我喜欢你,那么你的选择呢?”
我的选择?
方珏磨了磨牙,顺手不知道在墙角抓起了什么东西,反手怒吼着就扔了过去——
“这就是我的选择!!!”
迎面扔过来的,想岑老夫人用来揍人的棍子,严陵的头稍微偏了偏就躲了过去,按照抛物线的轨迹,这跟棍子妥妥的会落在本就重伤的岑行戈身上。
却在这时,一条柔软的藤蔓蛇一样的从地上蜿蜒爬过,翘起了一半的身躯将棍子卷了起来,邀功似的朝着碧荒和岑行戈晃了晃叶子。
碧荒:“……”
岑行戈:“……”
在一片死寂中,碧荒淡定的一手接下棍子,一手握住了藤蔓的一端,抬头微笑着解释,“这是我的武器,昨夜大概应该见过了。”
方珏和严陵沉默的交换了一个眼神,方珏率先笑了一下,“对,见过的,这一手鞭子可是使得出神入化,夫人可真是女中豪杰让人佩服。”
……这毫不走心的吹捧。
碧荒捏着小藤的手有点僵。
自觉娘子有点受委屈的岑行戈即使趴在床上也气势十足,他不客气的问两个打扰他们恩爱的不速之客过来的目的。
终于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严陵不好意思的道了个歉,“我是想来看看你的伤怎么样了,看到你这样生龙活虎的样子我也放心了。”
毕竟是为了帮助他们查案抓人才受的伤,若是就此出了什么事情,他的良心这辈子恐怕都会不得安宁。
“除此之外我也是来向两位道别的。”
“你们终于要走了?”岑行戈话里的惊喜遮都遮不住,甚至要不是碧荒按着,他现在都激动得坐起来了。
严陵瞬间身体有些僵硬,方珏郁闷的代他说出了心里话,“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们?”
“这倒也不是,只不过你们再不走,我怕村子里以后见我们都会当嫌犯对待了。”
“为何如此?”
“能和官差长久待在一起的,不是同僚就是需要看押的犯人,我们不过是这偏远乡下的庄稼人,不是大人的同僚那就只能是被看押的了,再加上种种事情都跟我们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是嫌犯胜似嫌犯。”
严陵笑了一下,“对了,还望岑兄向乡亲们告知一下,烧掉的田地庄稼在上报朝廷之后都会有拨款赔偿,万不能因为查案而寒了百姓的心。”
岑行戈挑眉,“这种小事朝廷也会管?”
这种因为查案缉凶而劳民伤财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可从来都是被下意识的忽略了,他还是第一次听说烧了田还有赈灾的。
严陵抱拳朝着天上敬了一礼,“今上仁慈,曾言民之生计乃为重中之重,让乡亲们放下心,不出一月赔偿就能下来。”
他说得太真挚,语气中满是对皇上的崇敬和推崇,之前见到他这表情的时候还是第一次在钱家村看到岑老夫人的时候。
岑行戈干巴巴的哦了一声,“那就谢谢陛下了。”
这次方珏和严陵是真的要走了,他们会压着黑衣人进京,会从他的口中拷问出幕后的真相。
至于黑衣人是怎么被捉住的,在看到岑行戈身上伤口的瞬间,碧荒虽然一言不发,心里却已经炸开了,方圆十里的草木都在她的气压影响下怒焰炽盛,而躲在草木丛生的隐蔽之处的黑衣人恰好的就成了开刀的对象。
简直就是羊入虎口的典范了。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和岑家,和钱家村再没了关系。
看在岑老夫人的面子上钱林虽然算得上是从犯,但是念在他也是被蒙蔽的份上也就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但是热情冲动的钱林从此沉默寡言了下去,像是心死之后的沉寂。
在一个月之后,钱款通过县令如期送过来之后,伤口诡异好起来没留一点疤痕的岑行戈不情不愿的承认了,庆玄帝确实是一个好皇帝。
“是你对他偏见太深了。”岑老夫人又开始对他进行说教。
岑行戈一脸呆滞的把头往一旁的碧荒身上埋,一点也没有作为丈夫该有的威严和气势,碧荒笑着抱住了他的头,揉着他的头发玩,岑老夫人恨铁不成钢的瞪他,却也默认了夫妻俩的这种相处方式。
从他被火烧伤这件事发生以后,岑老夫人时不时的就要说道几句。
那天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夫人问他知道哪儿做错了没,岑行戈沉吟了很久还是摇了摇头,“我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我只知道自己哪件事最对了。”
无论是帮助严陵他们抓住钱芳,还是在生死关头选择了保护碧荒,这都是他永不后悔的事情。
后来岑老夫人沉默了很久,没有再强求他的答案,却莫名其妙的养成了说教的习惯。
岑行戈凑在碧荒的耳边小声说,“我还是习惯以前的祖母对我冷嘲热讽,至少我还能还嘴,现在我说一句祖母能说十句。”
说着他心有余悸的摇摇头,“说不过说不过。”
碧荒被他给逗笑了。
她亲昵的捏捏岑行戈的耳朵,用同样小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话,“其实祖母都是为了你好。”
岑行戈不屑的哼唧,“那皇帝这么好那她怎么不跟着我们回去?就知道让我回去,我能抛下祖母一个人吗?”
碧荒知道他说得有道理,但是祖母有她自己的顾虑,一个月前开诚布公的谈话没能开始,隔阂和矛盾始终存在,她只能逗一逗岑行戈,“哼哼唧唧的是小猪呀。”
岑行戈惯会顺杆子爬,“是呀是呀,是需要娘子亲一下的小猪。”
夫妻俩笑着闹了会,岑行戈最喜欢在碧荒坐着的时候仰躺下,将头放在碧荒的怀里,碧荒把玩着他的头发,而他则嗅闻着碧荒身上清新的木香。
只是嗅着嗅着,他突然直立了起来。
碧荒不明所以的看着他,“怎么了?”
岑行戈摸着下巴思考,“我发现娘子你最近越来越香了。”
碧荒问他:“是吗?”
“是呀,而且还怪好闻的,换了新的胰子吗?”
“这倒不是。”碧荒淡定且温柔的笑了笑,“大概是因为,我的花彻底的开了吧。”
开花意味着什么,碧荒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他了。
岑行戈呆了一下,结结巴巴的开口,“可、可是之前不就是已经开花了吗?”
“那只是花苞,现在是全开了。”
岑行戈深吸一口气,然而还是冷静不下来,心里的激动让他恨不得绕着村子跑上个十七八圈的才行。
“那现在代表的意思是……?”
碧荒仰头看着站在她面前,激动得手脚都有些哆嗦的岑行戈,温柔的笑了,“意思是,你可以做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些被和谐的框框,大家看到了也可以告诉我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么多框框
本来没有什么,加了框框以后瞬间猥琐起来了
第47章 树苗
——你可以做爹了。
这句话在岑行戈的脑子里足足盘旋了几个月, 他也等了几个月。
等到入了秋了,天气转凉了,稻子也黄了, 家家户户捧着新稻子笑得牙不见眼的时候, 岑行戈也没等到碧荒的肚子鼓起来。
或许是因为藏着黄石木的田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方珏和严陵离开之后就再也没人来打扰了。
设想好的面对方案一个也没用上, 岑行戈多多少少还是松了一口气。
在碧荒的推动下,他和岑老夫人好好的谈了一次话, 具体说了些什么碧荒没有听,但是自那天以后,岑老夫人不再提让岑行戈进京的事情,岑行戈也开始主动的读书学习。
家里似乎又回到了以往的平静。
唯一有所变化的,大概就是他和碧荒的门前,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两棵小树苗冒了个芽尖,每次他进出门的时候就晃着那细细的小芽尖像是在给他打招呼, 岑行戈冷哼,也不怕那嫩杆子被风给吹折了。
从这两棵树苗莫名其妙长出来之后,他家娘子在他身上的注意力就有一半分了出去。
每天定点浇水,还要摸摸叶片看看生长情况, 还要瞅瞅树干里有没有小虫。
岑行戈可酸了, 娘子照顾他都没这么细致,以前老爱跟着他的小藤现在也挂在小树苗上了,今天挂这棵,明天挂那棵, 好得跟本来就一体似的。
岑行戈猜测这两棵树大概是娘子需要照顾的族人后辈, 但是心里还是酸溜溜,每次经过都忍不住瞪一眼, 结果每次他一瞪眼,本来就没几片的树叶就哗啦啦的响起来,岑行戈严重怀疑这两棵苗苗就是想陷害他,等到哪天把自己摇秃了就给娘子告状说是他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