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郑寒问的名字,玉筝整个人都恶狠狠的,爱而不得,又被他羞辱,她恨不得食其肉枕其皮。
在得知二皇子与郑氏不睦的时候,这种愿望更是强烈。
“那我呢?”男子又问,语气蔓延失意。
“你自然与我一同离开,”玉筝上前,柔情似水拉起男子的手,“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日日厮守在一起,再也不用过这种仰人鼻息的日子了。”
“不过,你还要替我做件事。”玉筝补充道。
“你说。”男子干脆应下。
“替我杀了程茵。”提到程茵的名字,玉筝整个人都阴冷了下来。
“为何?”
“若不是她,郑寒问不会这样讨厌我……”
男子闻言,将手慢慢抽出,自嘲的笑了声:“你还是喜欢郑寒问……”
“不,”玉筝见势不妙忙否认,“我说过,他在我心里没法跟你比的,只是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被他羞辱,我想让他尝尝爱而不得的滋味,我想让他生不如死!”
“可是,我如何去杀她?”男子又问,他实际上是拒绝不了玉筝任何要求的。
“我自有办法。”玉筝胸有成竹。
***
程茵一早收到一封信,署名是离人,约她巳时在城郊湖心亭相见,说有关于上次二皇子和程家的事要谈,还刻意叮嘱此事事关重大,需她独自前往。
程茵心下有所怀疑,为何需独自前往,可想到关于程家,她又不得不去,上次的事知道的也就那些人,未必是假。
自行前往是不大可能,程茵另叫了几个小厮还带着素莲同行,凡事都要留有后手。
巳时程茵准时到了城郊,距湖心亭不远处,程茵决定先自己过去,另外让素莲等人在远处等候,静观其变。
此时此地别无他人,只远远见着湖心亭中有一人影坐着,程茵迟疑着走过去,见着那人正对湖面却背对着自己,披一身妃色纱罩,从头顶至脚踝,看似女子装扮,却又处处透着古怪。
程茵对这种四周环水的亭子恐惧的要命,永远都忘不了被湖水吞噬的可怕记忆,现如今还时常被噩梦惊醒,醒来时分不清自己是在人间还是在水中。
程茵提了口气走上湖心亭,只望着那人,丝毫不敢看向湖面。
将行至跟前,程茵打量那人,又不太敢确定,只问了句:“可是离人?”
那人不言不语,甚至一动不动。
程茵又上前几步,却依旧看不到那人面目。
那人听见程茵脚步落定才终于有了反应,缓缓站起身来,程茵的目光由下至上,最后落定自己高出半头的上方,而后觉着不对,离人根本不可能高出她大半个头!
不知为何,程茵心里生出不祥的预感,下意识的退后两步,那人眼疾手快,一把扯住程茵的胳膊,断了程茵的后路,而后双手捏住程茵的肩,迫使她面对湖面,最后双手用力在她后背一推,程茵只觉得一股强力拍在她的后背上,她毫无招架之力,整个人失去重心便前仰去……
阳光照在湖面上发出的刺眼光线闪得程茵双目生疼,时间像是被谁生拉硬拽住,既缓慢又冗长,记忆的齿轮轻启,她分明感觉到这场景似曾相识。
前世,也是这样一双大手推在她的背上,那人身上隐约透出来的艾草气,她不会认错,绝对不会……这感觉,这气息……一切都重现了……
扑通一声,程茵整个人掉进湖中,耳畔听不到任何多余声音,唯有水声流动,一波又一波,在水中睁开眼,看着阳光透过湖面,却到不了湖底最深的那片黑暗,那即将迎接她的黑暗中有什么?
她不得而知,她怕极了,为何这一生,又是这样的境遇,为什么痛苦要重叠两次?
湖中暗涌让她整个人翻转过来,她见着自己离湖面越来越远,见着自己的长发在水中同海藻般漂浮荡漾,还看见一个人也跳到水中,朝她游过来……
那人将她一把扯住,程茵只觉得腰间被人一提,便随着他飘向水面,在水中程茵看的清楚,他是郑寒问。
郑寒问将程茵从湖中捞了上来,平躺放在地面上,程茵觉得他用力按了自己的肚子,而后不知怎的便吐了许多水出来,依旧呛得难受。
“茵茵,你怎么样?”郑寒问跪伏在她身旁,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程茵眯着眼,见一下子多出好多人来。
见程茵眼睫动着,郑寒问便知无事,欣喜若狂,素莲大叫着从远处奔来,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方才只见着程茵被人推入水中,然后郑寒问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头扎进湖里,瞬间周围又冒出来许多人。
素莲轻轻将程茵的上半身抱在怀里,好在才落水就被救起,呛的不是很厉害。
“怎么回事,我没死吗?”程茵眼下分不清梦幻和现实。
“茵茵,你没事,委屈你了。”郑寒问轻抚她的额头。
“世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素莲一脸懵,觉得事情并不单纯。
“将人带上来。”郑寒问暂且从程茵额头上将手收回而后站起身来。
玉筝被人一把揪过来,随即甩在地上。
扑通声响惹得程茵注目。
郑寒问负手而立,又对一旁早就被制住的凶手冷言道:“你也抬起头来吧。”
那人被郑寒问两名心腹各压住一只胳膊,双膝跪在地上,整个人只有脖子可自控,自知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已无法转圜,也只好抬起头。
程茵见了他的脸,十分惊讶,这人她曾见过,犹记得郑寒问唤他“徐英”。
徐应抬头,目光只及玉筝。
玉筝慢慢从地上爬起,从容不迫的拍拍身上的尘土,而后端庄站好,像一只优雅的天鹅。
“若非亲眼所见,我还不知道你赵玉筝这般厉害。”静娆从郑寒问身后绕到玉筝跟前,看着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玉筝没想到郑寒问将静娆也带了出来,看来她也将所有事都了解的一清二楚,也好,懒得再演戏了。
“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玉筝轻蔑的笑了起来。
静娆突然一巴掌打在玉筝脸上,眼中是化不开的惆怅和失望:“郑世子冒着大罪收留你,你却恩将仇报,还试图去找二皇子,若不是郑世子早就派人盯住你的一举一动,还不知道要有多少条性命要折在你的手上!”
玉筝眼神犀利,丝毫不肯退却:“你们的性命算什么,你们拿我做蝼蚁,我便也拿你们做蝼蚁,这很公平……”
玉筝话音未落,静娆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你怎么这般狠心,侯府给你安了一个表小姐的身份,就是因为郑世子怕你委屈,你却利用旁人害他心爱之人,最妙的是还以我的名义,这样一旦追查起来,便将我扯进了这里,真是好计谋,一箭三雕,玉筝你真是好计谋!”
玉筝转头看向郑寒问始终冷笑道:“看来你一直都对我有所防备,若不然怎么会派人监视我呢。”
“徐英本是负责给尼姑庵送菜的营生,对你情有独钟,你吃了他不少好处,后来你来到了侯府,担心没有心腹,便将他也塞进了侯府做下人,平日几乎没有交集,他却在一直默默守护你,这棋你下的绝妙,”郑寒问接着道,“可惜你太过心急,也太贪,居然想要攀上二皇子,是想拿我侯府收留你这罪臣之女的事做投名状吗?”
玉筝脸色一沉,笑意退却。
“昨夜你和徐英的计划也都被我安排的人听到,今日叫静娆过来,就是为了让她亲眼见见你的所作所为,算是我给她一个交代。”
说罢,郑寒问看向程茵,可惜没有来得及阻止程茵落水,见程茵眼下脸色苍白毫无血色,郑寒问心疼难忍,无形之中,对程茵的伤害又多了一分。
“寒问,你不必给我交代,她是我强塞给你的一个麻烦,险些铸成大错,”静娆退后,缓闭了双眼不愿再看玉筝一眼,“要杀要剐都随你。”
“玉筝,”徐英骤然开口,将她的名字唤得亲切,“对不起,这一次我没能圆了你的愿。”
玉筝不言,甚至都不回头看他一眼,脸上写着积年累月的厌恶,眼下东窗事发,他也没有利用的价值,玉筝才懒得再与他纠缠。
“世子,一切都是我的错,我不狡辩,我只想以死谢罪,”徐英低身/下去,身后人将其放开,他的头重重磕在地上,“我早就知道,我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一直用自己的生命爱一个女人,即便我早就知道这个女人会将我挖心噬骨,我却不曾回过头,今天东窗事发,也算解脱了……”
“你不觉得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有些迟了吗?”
郑寒问扫了严路手中的宝剑一眼,眼中尽是杀机,这一刻他等了许久,即将实现。
“是迟了,我原本也没打算活过今天,我本想着杀了程茵后自己也跳湖自尽。”
“为什么?”郑寒问问道。
“因为玉筝她不想让我活,”徐英眼中痛苦难掩,看着玉筝时候却没有星点恨意,“昨天夜里,她说她要跟我厮守在一起,我便知道她又同往常一样诓骗我,她有意去寻机会朝二皇子投怀送抱,怎么可能与我厮守,我不过是她的一个工具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