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李宛瑶这会是感慨,她前一世不懂得珍惜,这辈子不能再犯糊涂。
一家三口用了早饭,柳氏正好带着子女过来请安,柳氏瞧见李宛瑶坐在海氏身边,眼底闪过一丝憎恶。
这李家的老爷李良俊,是当朝户部尚书,正妻海氏,是江南知府的嫡长女,下面纳了柳氏跟刘氏两个妾室。
海氏早些年孕育艰难,只生了大小姐一人,唯恐李家无后,主动给夫君纳了两个妾室,只是后来生了嫡子谁也没能预料,海氏的儿子如今刚满五岁。
两个妾室当中,刘氏是李宛瑶的生母,去的早,李宛瑶对她并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自己的相貌随了她七分。
柳氏则育有一子一女,女儿是李家二姑娘,也算貌美,跟李宛瑶一比,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儿子是李家庶长子,生的也是相貌堂堂,读书虽天分不足,但勤奋有加,李老爷也算满意。
柳氏的子女看见李宛瑶坐在主母跟父亲身旁,心里直冒酸水,都是庶子庶女,凭什么她李宛瑶就能粘着父亲。
这些眼神李宛瑶是习惯了的,她养在嫡母身边,跟父亲相处的机会也多,自然也是多些宠爱。
上一世她确实惶恐过,但如今是明白过来,她不该为这些而惶恐。
李宛瑶头一次没有避开二姐跟三哥的目光,刻意抱着嫡母的胳膊,朝他们两个挑眉,眼中充满挑衅。
二姑娘李宛环张口讽刺道:“四妹妹可真是勤勉,这么早就来主院请安,知道的是你有孝心,不知道的,还以为听说了父亲在这,巴巴的赶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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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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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来者不善,李宛瑶淡淡抬了抬眼皮,下巴放在海氏的胳膊上,柔声道:“今日来,是凑巧罢了,再说,若是早知道爹爹在主院,我肯定来的更早。”
原本李宛环是想说她谄媚,但也不想想,对自己的亲爹,主动过来那就巴结吗?分明是孺慕之心。
李老爷也笑了,指了指李宛瑶:“几日不见,倒是能说会道了,以前都被你二姐噎的话都说不出。”
李宛瑶心中微惊,原来爹爹都是知道的,却也并不在意,估计只当她们是姐妹们之间拌嘴。
但爹爹要是知道以后李宛环会是怎样的蛇蝎心肠,怕是会后悔今日的纵容。
两个小孩拌嘴,除了柳氏脸色难看之外,谁都没放在心上。
海氏开口道:“连日大雪,天实在冷的厉害,柳氏你那里的炭火也可多取些,每个孩子屋中的炭火都加两成,宁可多取了,也不能冻着。”
李家的中馈一向是海氏调度,她心肠软,但治家却有些手段,阖府上下没有人不称赞的。
至于柳氏院子里,海氏却只是给了总数目,里面的东西都由柳氏自己调度,左右她院子里也只有柳氏的儿女,也不会偏颇了去。
李老爷一向对自己嫡妻十分尊敬,这些家事向来是不插手的。
只是突然想到:“按理说京城中的炭火,应该十分紧俏。同僚家中还说缺了些,怎么咱家还能都多用。”
海氏捂嘴笑了:“秋天的时候,我多备了,咱家过冬是足够的。”
说到这里,海氏道:“你那同僚是何许人家,若是豁达的,咱家也可以送过去些。”
李宛瑶静静听着,母亲为人处世颇有分寸,特别问缺炭的人家脾性如何。
若是小气计较的,平白送去炭火,倒是让人觉得看不起人;但若是豁达的,那大可直接送上门,也是多个往来。
“就是郑家武翼郎,时常在户部值守,我听他说过几句。他哥哥在西北为兵曹,也是个好汉子,你大可直接送过去些。”李老爷直接道,心里觉得妻子实在妥帖。自己不过略带一提,她便懂自己的意思,得妻如此,夫复何求啊。
这武翼郎在武官中职位较低,算是宫中的侍卫,跟李尚书的身份自然相差甚远,给他家送碳,算是上官的馈赠,倒也不唐突。
等众人都散去,海氏唯独留了李宛瑶跟李宛环在,手把手教她们如何给别家送炭火,却又不让人觉得倨傲,这也是内宅妇人必要学习的手段。
柳氏是妾室,对这些自然一窍不通,她虽不喜海氏,但能让女儿学到这些,还是很愿意让李宛环待在海氏身边。
李宛瑶看着家中众人,母亲为人这般好,上辈子却落得早早惨死的结果,其中未必没有柳氏的手笔,若说恩将仇报,这柳氏也是其中翘首。
见两个姑娘学的认真,海氏笑了:“以后嫁到夫家,凡事都要你们亲为,是该学的认真些。”
这话完全就是打趣了,李宛环却看了看李宛瑶,只觉得有李宛瑶这个狐媚子在,她的夫家又如何能寻到好的。
李宛瑶假装看不见李宛环的目光,突然觉得郑家的名字有些熟悉。
西北做军曹。对了,连日大雪,西北!
西北要出乱子!
李宛瑶连忙问母亲:“娘,到今天为止,大雪下几日了?”
“今天已经是第七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宛瑶眼底都是震惊,她记起来这是什么时候,也记起来京城连下七日大雪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好海氏也乏了,对李家姐妹二人道:“你们各自回吧,天冷,路上小心些。”
李宛瑶跟李宛环起身行礼,此时的李宛瑶心里却有些起伏。
梁国的边界一向不平静,西北更是时常有敌寇入侵。但整个梁国却并不忧心,毕竟西北有名大将军,名叫穆卫,今年不到五十,却已经在西北镇守三十载。
在西北,仅仅穆卫的名字,就足以让敌寇闻风丧胆。
但就是在这个冬天,京城连下七日大雪,已经让宫中的侍卫都叫苦不迭。而西北已经是下了一个月的雪,可想而知,西北的军队是何其艰苦。
穆卫大将军,就是死在西北的大雪之下。
人人都说穆卫大将军战死沙场,可歌可泣。但现在重来一世的李宛瑶却明白,穆卫大将军,分明是死在朝中的争斗。
这场争斗最后直接波及到自己的父亲。
李宛瑶浑身发冷,不知道现在去提醒父亲能不能来得及,但不说自己人微言轻,父亲能不能信。就算是信了,恐怕也只能让父亲牵扯更深。
李宛瑶急的在屋中走来走去,碧雁奇怪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自从昨天小姐醒来之后,就奇奇怪怪的,碧雁也说不清哪里不对,但小姐的眼神似乎更加坚定了些。
李宛瑶看看周围,突然想到,听说穆卫大将军在京城有个嫡子,名叫穆烨北。他母亲去的早,于是穆烨北从小跟着穆卫大将军在西北长大。
直到十六岁被穆卫大将军送回京城,跟继母住在将军府上。
若说这个世上,有人能比她更在乎穆卫大将军的命,恐怕也只有穆烨北了。
以上辈子穆烨北一身血光也要为要为父报仇,李宛瑶就觉得,恐怕就算是无稽之谈,穆烨北也会相信,去给自己父亲提醒。
有了这个目标,李宛瑶直接站起来,对碧雁道:“我要出门一趟,你帮我遮掩些。”
碧雁一惊:“小姐,外面这么大的雪,你要出去干什么?”
“你放心,绝对不会有危险,你帮我瞒着。”
见四小姐一脸不容拒绝,碧雁只能道:“小姐,你要去哪,不如带上我,咱们去门房领个马车,不是更好?”
李宛瑶是要去大将军府找穆烨北,又怎么能让碧雁跟着。
碧雁拗不过四小姐,只能给她穿戴好衣服,小心的送她出去。
从家中走出门,李宛瑶裹紧披风,这点寒风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上辈子再冷的风都经历过,这点又有什么关系。
好在李家尚书府里大将军府不算远,李宛瑶每次去上香,坐着马车总能路过他家,还算知道路。
只是李宛瑶刚走一会才发现,这辈子的她还是个十五岁娇生惯养的小姐,平时出门都是马车。坐马车的觉得路程不远,自己真的走却足足走了半个时辰还未到。
李宛瑶头发上的雪花已经化作雪水,顺着额前的碎发掉落下去,若是看不清楚,还以为是李宛瑶落下的泪水。
李宛瑶不知道大将军具体什么时候战死沙场,却明白她不能耽搁下去。
只能尽力的往前走,往日只是逛逛花园的脚,已经走的生疼,李宛瑶眼圈有些红,拍了拍腿,咬牙往前走。
但发红的眼圈跟要掉不掉的泪水,已经显出娇气,她的脸颊发红,小嘴抿的笔直,显然是在忍耐疼痛。
坐在将军府房顶的穆烨北看着那个小姑娘奋力赶路,在他眼里走的还是慢吞吞,也不知道平时家里如何教养的,怎么如此娇气。
这样的女子若是生在西北,怕是一辈子都不敢出门。
穆烨北望了望西北的方向,他十六岁之前,都是长在西北,如今年满二十,却还是不能回去,也不知道父亲在西北如何。
穆烨北一个走神,再回过头,那个娇气的小姑娘已经跌倒在地,看起来似乎摔的厉害,一直在摸掌心,就算是这样,还是扶着地面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