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谢氏撩了这样的话,她还真就不好办了。
谢氏起身往外走,“我送你过去。”
盈若就翻了个白眼,“娘亲是担心我阳奉阴违吗?光裕哥哥正病着,若是娘亲觉得我不该去照顾,那该谁去照顾?哥哥一早就去书院了,姐姐跟光裕哥哥不熟,而且他们不是更改遵守男女大防吗?爹爹忙着备战秋闱。就只剩下娘亲了。娘亲若是前去照顾,那我就可以放心的一天都在姑婆那里呆着了。”
“嘿!”谢氏瞪眼,“为何非得去个人照顾他?”
盈若道:“因为光裕哥哥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救命之恩不该是涌泉相报的吗?何况,光裕哥哥的家人都不在这里,孤零零一个人养伤,娘亲不觉得这挺可怜的吗?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咱们前去照顾不是应该的吗?”
谢氏就被噎住了。
褚巧若就捂着嘴笑,“怎么道理就都跑到她那边去了?”
盈若道:“那是因为我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啊!我说的合情合理,道理自然就站在我这边了。我先去姑婆那里学琴,等下午的时候,娘亲就陪着我去照顾光裕哥哥吧!我这么小,也是照顾不好光裕哥哥的。娘亲能陪我去,自然是最好不过了。”
谢氏噌的起身,“我去后园里透透气!”
盈若道:“去吧!去吧!娘亲顺便帮我看看花生开花了没有。”
谢氏边走边捂着心脏,“你就是个祖宗!专门来治我的。”
“我哪有!”盈若小声嘀咕。
褚巧若的手指就戳在了她的脑门上,“这满脑子鬼心眼都是哪里来的呀?”
盈若道:“跟姐姐学的呗!我走了啊!”一溜烟的跑去了东邻。
下午的时候,盈若真的跟岳老夫人借了琴来,不仅如此,岳老夫人更是把林嬷嬷借给她了。
盈若就问谢氏,“娘亲,你还陪我一起去看光裕哥哥吗?”
谢氏见是林嬷嬷跟着,一个礼仪规矩都堪称完美的人,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随即道:“我刚去买了只鸡,一会儿炖了,给你光裕哥哥端过去。”然后又对林嬷嬷道:“有劳嬷嬷了!”
林嬷嬷笑,“都是邻里邻居的,得知李公子受伤,主子那边也是担忧的很,昨日更是闻听后就过去看了看。毕竟是孤身在外的孩子,可怜得很!”
谢氏深以为然。
盈若就同着林嬷嬷去了西邻。
李光裕还是发烧,只是烧的没有早上那么厉害了。刚睡了一觉,看上去有些恹恹的。见到盈若前来,脸上立马就有了笑容。
孙健一早将她拎走后,他其实已经隐隐的猜测到了是因为什么。还以为此后的很长时间,褚家的人都不会放任她来找他了呢!就算要来,也得有大人陪着。
想到许久不能见到她,不能单独说说话,心里就异常的烦躁起来。
她这么快就跑了来,的确是令他大感意外的。虽然也是有人陪着,但这个陪着的人是林嬷嬷,那就另当别论了。
“光裕哥哥,知道你躺着养伤无聊,我特意跟姑婆借了琴来,弹给你听解解闷,如何?”
李光裕只要看到她的笑容,顿觉神清气爽,“自是极好!”
林嬷嬷道:“我去厨房看看!”
花生将琴安置好了。
盈若坐到琴前拨了个音试了试,“献丑了啊!我是初学者,就算弹得不好,光裕哥哥也不许取笑。嗯!可以多多指教!”
李光裕却径直从床榻上起身,踱步到她身边坐了。
“光裕哥哥?”盈若担忧的看着他。
“我看着你弹!”李光裕道,“老是躺着,是会发霉的。”
“那你悠着点儿啊!”盈若说着,有模有样的波动了琴弦。
这一弹,就是一下午。
起初是盈若弹,然后李光裕不甘寂寞的也弹奏了一首曲子,再到最后,就是一个教一个弹了。
盈若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琴上翻飞,愈发的肯定了他的这双手天生就是弹琴的手啊!
李光裕的伤,一养就是七天,然后就到了伤口该拆线的时候。
盈若自是一早就过来了,等着孙健的到来。这次是由谢氏陪着,那个老古董似的大表哥应该是挑不出什么错来了。
孙健来的时候,身边照常是带着左金燕的。
盈若仔细看了下俩人,配合默契,就连走路的步子都很合拍。心里不免腹诽,这大表哥在她面前耳提面命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他自己跟左金燕朝夕相处又怎么算?
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只准周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
第一百三十七章 他要走了
互相见礼完毕,盈若在孙健去向里间前拦住他,“大表哥可知晓怎么拆线?”
孙健很认真的看了她两眼,“莫不是你会?”
盈若道:“我没有拆过,但是书上说了怎么拆。本是一针一打结,拆的时候,在结的旁边用剪刀剪开,然后拽着结,快速的将线头抽出。记得,一定要快啊!”
孙健默了默,“我记住了!你在那医书上看到的东西,好好跟金燕说说。”
盈若抿唇,“其实吧,我觉得我从旁指导更好一些。”
“门儿都没有!”孙健扔下话,饶过她进了里屋。
盈若就摇头叹息。
谢氏看得好笑,“你叹什么?”
盈若道:“娘亲你发现了吗?大表哥年纪轻轻的,居然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将来,他的媳妇能受得了他?”
谢氏戳了她的脑门一下,“管好你自己的事吧!”
盈若就哼哼了两声,眼含焦急的看向里间门口。“还没开始拆吗?怎么也没听见光裕哥哥喊叫啊?”
“为何要喊叫?”谢氏问。
盈若道:“七天的时间,那线都已经长到肉里面去了,这要是再强拽出来,还不得把肉丝丝也给带出来啊!想想,我这心里都冷飕飕的呢!”
谢氏唇角抽了抽,“就算不疼,被你这么一说,也该觉着疼了。你放心!光裕是男子,多大的疼都会忍住的。”
“为何要忍?”盈若反问了一句,然后冲着里间喊话,“光裕哥哥,你要是觉得疼就喊出来啊!不丢人的!谁要是不服气,就让他也承受一下试试。”
谢氏连忙捂她的嘴,“你这是扰乱人的心智。”
门帘一掀,孙健走了出来,这次倒没有黑脸,而是惊喜洋溢,“太好了!伤口愈合的太好了!以后遇到这样的伤口就得这样处理了。”
“已经拆完了吗?”盈若忙问。
“拆完了呀!”孙健语音轻快的道。
“这么快!”盈若感叹。
孙健抱臂看着她,“不是你说要快的吗?”
盈若嘿嘿笑,就见帘子一闪,李光裕从里间屋里走了出来,随在他身边的还有沈树鸣和安之恒。
谢氏一看这架势,就忙不迭的告辞。
李光裕道:“这些日子来,承蒙婶婶细心照料,光裕才能好的这般快。光裕已经令人在吉顺楼定了酒席,还望褚叔和婶婶一并赏脸前往。”
“这……”谢氏看着李光裕一脸诚心的样子,实在是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好吧!那我就带盈若回去准备一下。”
李光裕又转向孙健,“孙大夫也来吧!正好一起探讨一下,这缝合术用到军中的可行性。”
孙健也是个不擅于拒绝人的人,何况这些时日来的相处,也觉得李光裕是个不错的人,就存了相交的心思。关键是,李光裕最后那句话太有诱惑性。
李光裕在吉顺楼是包了两个雅间的,男女分席。却不想谢氏并没有来,更别说褚巧若了。褚家来的就只要褚兹九带着盈若。
所以,女席这边,就只有盈若和左金燕了。
褚兹九看了看两个小丫头,单独开一桌实在是太过浪费了,就对李光裕道:“她们俩年龄也不多,还用不着避嫌,就别单独一桌了。”
沈树鸣哼了一声,“穷讲究!”
李光裕从善如流,吩咐惊蛰让店家将另一桌的酒席打包送去榆树胡同的褚家。
褚兹九忙推辞。
李光裕道:“说了要感谢婶婶的,一桌酒席可报答不了婶婶对我的爱护之情。”
话说到这份儿上,褚兹九也就不再矫情了,心里对李光裕又满意了三分。
席间,李光裕是不能饮酒的,其他男子倒是觥筹交错。
盈若跟左金凤如同小透明般的低头猛吃。
然后就听安之恒突然来了一句,“你打算哪日启程回京城?祖父已经同意我跟你一起走了。”
盈若愕然的抬头看去,正好对上了李光裕看过来的眼眸。
“光裕要回京城了?”褚兹九问。
李光裕收回视线,“之前一直都在京城读书,所以,学籍也是在那里的。这次秋闱自是要回去的。”
盈若抿唇,再抿唇,终归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光裕哥哥刚受了那么严重的伤,就着急往京城赶,真的合适吗?”
心里却是乱跳了节拍,更觉巨大的失落袭来,嘴里的食物瞬间没了滋味。
李光裕冲着她笑笑,“自是不会着急赶的!总得过一段时间再走。”
过一段时间又是多久?话到了嘴边,盈若终归没有问出口。众目睽睽之下,她问这种问题显然是不合适的。
他要回京参加秋闱,那么离开是迟早的事情。自己这怅然若失又是为哪般?
秋闱之后,紧接着是明年的春闱,这当中,是不可能回来的了。若是高中,或是留京,或是外放为官,她与他总归是要相隔千山万水了。
这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个人都会有越来越多的身不由己。
说起来也是奇怪,他即便在玉兰县,就算住在她家隔壁,也没有日日的相见,她却是觉得他就在她身边,心里异常的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