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若冲着他们摆摆手,“别管我!我就是过来看一眼。按照原先说好的,从内而外修整。”
朱甲忙点头。
盈若就带着花生去了后园,假山和水榭都是要收拾的,远远的就看到了雇工在那里忙活。她怕被冲撞了,就拐上了另一条路。
这会儿,蔷薇花,月季花也都竞相开放了。
盈若嗅着扑鼻的芬芳,正觉惬意,就听花生一声厉喝,“出来!”
盈若打了个哆嗦,小脸就冷凝了。
花生一把将她扯到身后。
盈若完全被花生庞大的身躯遮住了视线,就听一个苍凉的声音问道:“姝儿,是你吗?”
盈若打了个激灵。
花生没好气的道:“你是谁?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看你这身打扮,也不像是在这里干活的雇工,你是怎么混进来的?这里可是民宅!你知道私闯民宅是什么罪吗?”
盈若冲着花生的后背竖了大拇指,这丫头看着面憨,脑子其实也是个灵光的。
“姝儿,你都躲了我十九年了,还是不肯见我吗?”
花生头也不回的对盈若道:“姑娘,这人八成是魔怔了。朱大哥他们就在附近,奴婢还是把人喊来吧!”
盈若觉得这事不容小觑,此人若不是疯子,那么将她认错只怕就另有玄机了。随即小声对花生道:“以你的武功,能不能对付得了他?”
花生道:“看起来,他也是个练家子,但是不打,是试不出深浅的。”
盈若道:“那就打!打得过,就把人敲晕了。反正只要打起来,朱甲那边自会闻声而来。”
她话音落,花生已经出手扑了过去,那人被动接招,动作明显是迟缓的,视线还时不时的往盈若这边瞟。
“姝儿,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君哥哥啊!”中年男子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烦躁和着急。
盈若的心里咯噔一下,隐约知晓这人是谁了。她的容貌虽是随了谢氏和褚兹九的长处,但打眼一看,却还是随了谢氏多一些。
所以,这人将她认错,最大的可能就是认成谢氏了。
这般深情款款的喊叫,那么眼前的人也就呼之欲出了。
不过,这又是“姝儿”,又是“君哥哥”,她觉得两个手臂上都不自觉的抖起了鸡皮疙瘩。
“我不会原谅你的!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盈若冷声道。
那人啊的一声,一个分神,就让花生得了机会一击命中,手刀砍在了脖子上,直接将人击晕了。
花生退回到盈若身边,“姑娘知道他是谁?”
盈若道:“他的功夫如何?”
花生道:“招式虽凌厉,但力道不足。”
“姑娘!”朱甲和秦乙奔了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地上躺着的那个,连忙半跪在地,请罪道:“属下该死!请姑娘责罚!”
盈若摆摆手,“这怨不得你们。宅子里修整,人来来往往,难免鱼蛇混杂。”
二人从地上起身,朱甲道:“看此人的穿着,衣料是上好的绸缎,只怕不是穷苦出身。”
盈若眼神闪了闪,道:“管他是谁!捆绑了,直接送去知府衙门吧!”
“是!”朱甲和秦乙直接将人抬走了。
盈若哪还有心情待下去,立马带着花生回去,同时喊了尤丙和许丁护送。
盈若一阵风似的旋到了谢氏的院子,褚青华还没有走。
夏雨小声的对盈若道:“茶都换了四盏了。”
盈若唇角抽了抽,褚青华这是有多寂寞,才会逮着谢氏说个没完。她敢说这俩跟陌生人差不多,哪里能有共同语言?
盈若抬脚就闯了进去,就看到了谢氏蹙着的眉头。“娘亲!娘亲!”
谢氏连忙起身,“风风火火的!这是怎么了?没看到你大姐姐在嘛!”
盈若连忙看去,就连忙闭紧了嘴巴,冲着褚青华笑了笑。
眼看着盈若这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褚青华哪里还呆的下去,“五妹妹这是跟二婶娘撒娇呢!那我就先回去了。晚些时候,再来给二婶娘请安。”
谢氏就将人送到了屋门口,又使了春风去送。及至脚步声消失在了院子里,才长长的出了口气。
盈若有些好笑的看着自家娘亲,“她这样子无所事事,也不是个办法啊!”
谢氏道:“好歹是昌隆侯府的二少奶奶,想要去拜访,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
盈若挽着谢氏落座,“我猜,她刚刚在娘亲面前定是又表现出了满满的优越感。”
谢氏伸手戳她的脑门,“你是她肚子里的虫不成?”
盈若道:“我就是要当虫,也不去她肚子里。”
谢氏笑,“说是要派人给几家投拜帖,到时候请我陪她一起去。还说要去慈云寺烧香。”
盈若瘪瘪嘴,“密州的权贵,娘亲要是发帖子,有几个不来的?还用得着她引荐了。这算什么?井底之蛙?夜郎自大?”
谢氏摇摇头,“她说什么,听着就是。她那嘴巴也是随了王氏,能把死人说活了。不管她!你忙你的事情就是,一个褚青华而已,我还不放在眼里。”
盈若接过春风端过来的茶,呷了一口,“你们都下去!”
谢氏见她如此,面色也不自觉的凝重,“怎么了,这是?”
她还只道盈若急匆匆跑过来,是为了给她解围的,莫不是另有急事?
盈若四下里看了一眼,屋子里只有她们母女两人,方才道:“文安侯世子当年可是喊娘亲‘姝儿’?”
谢氏的脸上风云变色,一把抓住她的手,“快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二百三十一章 他敢亮明身份吗(给打赏的加更)
盈若道:“刚刚我去西邻,有人尾随而至,一直跟到了后花园,一口一个‘姝儿’喊我……”
谢氏噌的站了起来,嘴唇哆嗦着道:“他……他果然来了……”
盈若就确定了,那人应该就是崔君撷了。
谢氏一个转身,就把盈若拉了起来,上上下下的检视,“他可有伤害你?”
盈若摇摇头,“他总共不过说了两句话,我就让花生把他打趴下了,然后让朱甲送去了府衙。”
“嗯?”谢氏瞪大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文安侯府虽然是文官路子,但他曾经的武功也是很高的。”
盈若耸耸肩,“那是曾经!现在连花生都打不过呢。我匆匆扫了他一眼,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比着爹爹差远了。”
谢氏唇角抽了抽,“你这是在说我年轻时候眼瞎?”
本来提着的心,被小女儿这么插科打诨,立马就轻松了起来。
说起来,那个人早已经不在她心上了。她会情绪激动,多半也是出于愤怒。
盈若嘻嘻笑,看到自家娘亲情绪恢复,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不瞎!娘亲选中了爹爹,自然是慧眼识珠了。”
谢氏叹了口气,她年少之时,岂止是眼瞎,还心盲。“你把人送去府衙,岂不是为难光裕?”
盈若冷笑,“他敢亮明身份吗?大启朝的律法我也是知晓一二的,他一个侯府的世子,朝廷的命官,无旨是可以随便离京的吗?只要他敢亮明身份,光裕哥哥就可以弹劾他。他若是不亮明身份,那就是私闯民宅的小贼,光裕哥哥关他就更加名正言顺了。”
谢氏的唇角就翘了起来,“好!如此甚好!这也算是给了他个下马威了。”
还真是阴差阳错。
她都忍不住要想,自家这小女儿是福星转世了。
想想,自打这小女儿那年磕破头之后,一桩桩,一件件的大事,可都是她促成的。
大女儿回心转意,她功不可没。
夫君决定参与科考,也有她的促成。
如今家里这红火的日子,更是拜她所赐。
更别说她还得了大长公主的眼缘,被亲自带在身边教导了四年了。
最主要的,还有大启朝最有前途的青年才俊情有独钟。
哪怕是仇家找上门来,只要逢着她,也必然会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谢氏无比欣慰的看着小女儿,因崔君撷到来而生出的那点儿不快,便很快的烟消云散了。
盈若对于崔君撷的突兀出现,其实也没有觉得需要如临大敌严阵以待。倒是谢氏,固执的认为她被崔君撷吓着了,午饭后执意的留了她在自己屋里歇息。
盈若有午憩的习惯,躺在谢氏的榻上,很快就睡着了。
谢氏怕她睡着惊醒,就拿了针线,坐在榻边守着她。
脚步声急匆匆而来,谢氏蹙眉,抬头看去,秋阳正好打了帘子想要进来。
谢氏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里间,压低了声音问:“何事?”
秋阳道:“李大人过来了。”
谢氏怔了怔,便很快的明了了,“穿官服还是便服?”
秋阳道:“官服,应是匆匆而来,看着满脸的焦急。”
谢氏往里间看了一眼,喊了春风过来,“守着姑娘,我去前院看看。”
李光裕一身绯红色的官服,正在厅堂里转着圈,看着谢氏到来,连忙迎了上来。
“婶婶,盈盈可还好?”
谢氏就因为他对盈若的这份子担心很欣慰的笑了,“坐下说。没什么事了,这会儿在我屋里睡着了。”
李光裕舒了口气,这才在谢氏的对面落座,“我来晚了。我原本一直使人跟着他的,只是今日六公主驾临,府衙忙着接驾之事,属下来禀告他在褚府门前转悠的时候,已然晚了。”
谢氏道:“这事怨不得你。你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好了。盈若这丫头,就是这么个狗屎运,偏偏就让她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