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进了屋，春暖就着急点炭盆。
她得煮奶啊。
“你们的木炭不多了吧？”香环跟着帮忙。
因为每次取木炭，她都会跟着帮忙，所以对她们的木炭还是有个大致的数的。
春暖点头，“差不多够烧了，天头会越来越暖和的。”
“这奶不能直接喝么，为什么得煮啊？”香环觉得有些费事，要是嫌奶凉，完全可以在大厨房弄点开水泡一下。
春暖有些被这个问题难住了，总不能说生奶里有细菌吧，她们也不理解什么是细菌，“我也不知道为啥，好像是喝生奶会闹肚子，想不闹肚子只能煮一下。”
只能这么含混的解释了。
香环哦了声，也没在追问。
一时间屋里静悄悄的，只有砂锅里的奶受热的声音。
好一会，牛奶第一次开了，春暖赶紧套着手闷把砂锅端下来。
那边香环说话了，“春暖你聪明，你说我该怎么办？”
春暖扭着身子正在看牛奶的反应呢，看它不扑了，准备再端回炭盆上，继续加热。
被香环这问题问懵逼了，这是从哪而发的感慨呢，“香环姐，你怎么了？”
香环没有回答，却反问了春暖一个问题，“你知道大厨房像我这样的二等丫鬟，她们最终的去向是哪儿吗？”
春暖再次被问住了，张口结舌了好一会儿，“不是晋升大丫鬟么？”
从粗使丫鬟到三等，从三等到二等然后到一等，这是丫鬟的晋升之路啊。
“可是你没发现咱们大厨房连一个大丫鬟都没有吗，几乎都是我们香字辈的。”香环又抛出一个问题。
春暖当然发现了，但她并不知道内因，“为什么？”
“因为咱们大厨房不缺大师傅，之前那些大丫鬟婚配后大部分都分配到跟大厨房有关的地方了，像之前咱们去过的调料库，还有一些库房，也有跟着男的调到别的地方的。”香环越说语气越低落，“我们香字辈的这些人，除了香棋姐做糕点出师了，能胜任大师傅。像我们根本没有一技之长，王嚒嚒不会留下我们的，估计跟之前的大丫鬟处置也差不多，可是我真的不想离开大厨房。”
春暖皱了下眉头，原来是这样，看来在哪都是优胜劣汰啊，不过这时候她也只能先劝着，“香环姐，你别妄自菲薄，你做菜那么好吃，而且开春之后咱们大厨房不是要走人么，肯定会有空缺的。”
春暖一边安慰着香环，一边还得注意她的牛奶，又开了，赶紧把牛奶端下来，一心二用，也是心累。
“我会的那些菜都是些普通菜色，出不了头的。”香环语气蔫蔫的。
春暖摸摸下巴，她也知道香环姐的劣势多明显，会的东西太大众化了，没有自己的个人特色，也就是没有自己的招牌，在大厨房属于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没事的人物。
想要脱颖而出，还真困难。
好在香环姐的年岁比较小，她不像香芹姐已经十八九了，这波就要婚配了，她还有几年的成长，还是有机会的。
“香环姐，既然你想留在大厨房，我觉得你应该跟桂花婶儿好好谈一谈。”她才是她们的直接领导。
“可是她已经在培养你了，你不知道么。”香环说完这句话捂住了脸。
春暖将砂锅端下来，叹了口气，她曾经的担心终于还是成了事实。
她想和香环姐说即使没有她，桂花婶和她一起这么长时间，也没有教她的意思，就证明她并不符合她的要求，这些是实话，但又过于伤人了。
一时春暖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香环掏出手绢捂着脸，“对不起，我不应该这么说的。”
春暖拉着香环坐到了床上，“我没事的。”
她其实也能理解她的心情。
“我是不是太没用了。”香环颇不好意思的擦擦眼睛。
“香环姐，你还有机会，别放弃，你不是让我出主意么，我想告诉你，之后的几年你就专研一样吃食，把它做到谁也不如你，那你就能成功留下了。”这是她能想到成功几率最大的了。
香环眼眶还有些红，不过情绪稳定一些了，这时候表情又有些茫然，“那我能做什么？”
“看你喜欢了。我觉得秦婶子就是个好例子，还有香棋姐。”春暖只能引导，可不敢帮人家做决定。
上辈子她看过一个杂志，故事发生在国外，一个五星级的酒店，一个后厨人员他别的厨艺都没有，只会花样拼盘儿水果，这是一个贵妇每次来这个酒店必点的一个菜，而且会指明让他做，所以他就凭着一道菜，就在五星级的酒店立了足，拿着丰厚的薪水，所以有一样东西做到极致就可以了。
香环摇摇头，“我不是很喜欢做白案，至于糕点，我现在从头学的话，肯定是有些晚了，至于做菜，我会的大家都会，桂花婶也不会把她的招牌菜教给我，那我还能做什么。”
更迷茫了。
春暖觉得香环被大厨房的条条框框限制住了，“还有很多啊，比如腌制小菜、熬汤、处理食材、制作凉盘…好多好多呢。”怎么会没有呢。“或者单独学做鸡，烤鸡、烤鸭，或者卤制，不都成么。”
大厨房活儿多多啊。
春暖这话给香环开了一扇新大门，她刚刚哭过，本就水亮的眼睛越发的明亮了，因为那里重新有了希望。
香环一把搂住春暖，“谢谢，姐姐谢谢你。”
春暖浑身难受，直扭身子，“谢就谢呗，别搂搂抱抱的。”
成何体统！
第59章 来新人
第五十九章
香环姐不迷茫了,有了目标，气昂昂的提前回大厨房。
走前问了春暖个问题,等木炭烧完了，她还拿什么煮奶。
春暖愣住，牛奶都喝不香了。
之前只担心天热牛奶变质，却把下个月中旬就不烧炭盆的事情给忘了。
这就是一事未平一波又起啊。
其实她也没什么好想的，只能在大厨房了呗。
反正大厨房不缺小灶台，她用点火王嚒嚒不至于不让。
她就是讨厌别人问东问西的。
因为去年冬天少有的冷，所以春天有些姗姗来迟。
要不是春暖拦着，桂花婶还要买木炭呢。
但是木炭根本不零售,最少也要百斤起，买那么多浪费了。
挺一挺不就过去了么。
温暖底气很足,她可是有三床褥子的人。
把一床褥子抽出来，压到被子上，这被窝就特别暖和了。
而且她还有热水囊呢。
所以这没了“暖气”的日子，也不算太难熬就过去了。
春天来了,万物复苏。
人们眼里又有了绿色，心情莫名的都好了几分。
大厨房今日在办宴,这是春暖来了一年多第一次遇到。
确切的说,这应该是个欢送会。
欢送徐师傅和大山家的。
大厨房也没那么大的桌子,还是各小组自己的小饭桌。
把几个小饭桌拼了下，王嚒嚒坐在上首，当然还有两个主角，剩下的也是大厨房的大师傅。
像春暖这样的小丫鬟肯定是没资格上主桌的。
不过这样才和她心意,上辈子也不是没交际过，吃顿饭比干活都累。
她更愿意在小角落里吃自己的，今个菜可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不缺。
王嚒嚒可真大方，不对，国公府才是真有钱。
这样的宴会规模，王嚒嚒肯定要向上申请的。
“这八宝鸭不愧是徐师傅的招牌菜啊，好吃。”春暖吃的一本满足。
今天大厨房不但破例开了宴席，几位大厨更是大展身手，都是个人的拿手菜，有点斗菜的赶脚。
不过受益的是她们这群小丫鬟，平时她们只能看着或者闻闻味的菜，今天能甩开腮帮子吃了。
怎么能不高兴，春暖都听小丫鬟们嘀咕了，巴不得这宴席天天有呢。
春暖不做这不切实际的梦，只管使劲吃就对了。
香环又夹了一筷子狮子头，“这狮子头做的也好，清淡不淡，肥而不腻。哎，我在做菜上没有什么天赋，要想做成这样，估计只有苦练了，没个二三十年别想了。”
香环自从和温暖那次谈话后，又找了桂花婶，至于两人谈了什么，春暖是不知道，她也不好那奇，反正至此之后，香环除了做些洗菜、打下手的简单工作，就是研究挂炉，确切的说是研究挂炉烤鸭。
她的选择有些出乎春暖意料，却又在情理之中。
出乎意料是因为这挂炉是个新鲜的，大厨房刚安装也就一年多，主子们好像并不是特别喜欢，上行下效，这挂炉利用率并不算高。
至于为何又在情理之中，那就是因为不被看重，香环才能抢的下来。
新鲜事物总有个接受过程的，春暖觉得香环姐很明智，只要坚持，做出成绩，未来肯定不愁的。
